回到房間重新落座,長生開始向來人詢問張善招募新軍的一些情況,他之所以詢問這些,是為了確認此人究竟對張善和張墨的情況了解多少。


    令長生沒有想到的是此人竟然對募兵的一些細節了如指掌,對答如流,如數家珍。


    聽得此人講說,長生假借思考接下來應該如何供給軍需,趁機快速思慮,此人之所以假冒張墨前來,無疑是為了確認他知不知道龍脈圖譜的存在。


    張墨與自己雖然沒有朝夕相處,對彼此卻也是多有了解,對方假冒張墨是要冒著很大風險的,而且事先要進行大量的準備,至少要熟悉張墨的言行舉止才能在見到他之後不露出破綻。


    龍脈圖譜一事發生在數日之前,此人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觀察和模仿張墨的言行,之所以對張墨的情況以及募兵的情況很是了解,隻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此人原本就潛伏在張墨和張善身邊。


    張善和張墨身邊藏了這樣一個奸細,而張善兄妹二人竟然一無所知,這是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放此人離開,等同在張善和張墨身邊埋下了巨大的隱患。


    就在此時,先前派出去買果子的差役回來了,帶回了幾樣果子。


    為了不打草驚蛇,長生不敢顯露任何的異常,親自動手洗好果子,送到了來人的麵前。


    發現對方不是真的張墨已經很難了,但最難的是在極短的時間內權衡利弊,做出決定,因為不管是留下此人還是放走此人都有利弊。


    長生和張墨的關係並不是什麽秘密,張墨原本是他的師叔,後來被皇上賜婚,二人的關係變的很是微妙,隨後長生沒有急於說話,借著吃果子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實則借著吃果子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隻是他迷惑對方的假象,其真實目的是為自己爭取思考的時間。


    目前來看,對方此行的目的應該是為了確定他對於龍脈圖譜之事是否知情。不過如果隻是單純確定他對龍脈圖譜是否知情,對方付出的代價似乎有點大,因為他遲早要和真正的張墨見麵,隻要與張墨見麵,他就會醒悟過來,知道有人假冒過張墨,而且假冒之人對於張墨的情況還很是了解,屆時二人就可能推測出假冒之人就潛伏在張墨的身邊,甚至可能猜到此人是誰。


    這一點對於假冒之人是極為不利的,因為真的到了那一天,此人也就無法繼續在張墨身邊潛伏了,說白了就是對方今天假冒張墨過來與他見麵,付出的代價就是以後再也無法繼續潛伏在張墨身邊了,此前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龍脈圖譜對於日本人極為重要,故此日本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確認龍脈圖譜沒有泄密,這麽想貌似也說得通,但他還是感覺對方付出的代價有點大,要知道一個能將張墨模仿的惟妙惟肖的人以後可是有大用處的,就這麽輕易的暴露了,浪費了,實在太過可惜,任何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都不能自欺欺人的輕易相信。


    在怎樣的情況下,對方拚著暴露身份也要過來見他才合情合理?仔細想來有兩種可能,一是日本人已經知道龍脈圖譜被掉了包兒,真的地圖就在他的手上,對方此番過來是衝著地圖來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日本人並不知道龍脈圖譜已經被掉包,此番過來是為了確認他對此事並不知情並殺掉他。


    這兩種可能性都有,因為龍脈圖譜原本就是在日本人手裏的,他不能確定除了伊賀光子,還有沒有別的日本人看過那份地圖,如果有,那就完了,肯定露餡了。退一步說,即便沒有人見過那份地圖,而日本人中有慧眼如炬的高手,通過某些細節發現地圖是偽造的,那也完了。


    至於究竟是哪種情況,目前還無法確定,需要通過此人接下來的言語和舉動進一步確認。


    吃過果子,長生站立起身,“師叔,倪大人讓我為先前隨行護送的八位真人準備的法器已經挑出來了,咱們去太平客棧拿回來吧。”


    “我白日裏趕路有些乏累,就不過去了。”來人隨口說道。


    “哦,”長生問道,“師叔,你此番過來準備滯留多久?”


    “我此番過來隻是為了看看你,軍務繁忙,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來人說道。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讓人去將法器拿回來,”長生轉身出門,走出院落之後先是大聲說話,讓值夜的捕快通知廚下整治晚飯,然後快步去了餘一所在的東院。


    這個時辰餘一正在閉門念經,她能聽出長生的腳步聲,知道他來了,不等他敲門便起身開門。


    “前幾天晚上他們自大理寺牢獄逃走之後,你曾尾隨追趕,他們逃離之時是徑直向西去了,還是偏向西北?”長生低聲問道。


    “偏向西北。”餘一小聲回答。


    聽得餘一言語,長生眉頭大皺,“沿途可有一棵大槐樹?”


    “好像有。”餘一點頭。


    長生心頭越發沉重,對方逃走之時還不忘去那大槐樹所在區域看上一眼,見不到屍體,勢必起疑,而對方一旦起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進行確認。


    “你去太平客棧找宋財,拿幾樣東西回來,楊開應該也在那裏,如果他在,你就讓他將東西送到我屋裏去。”擔心遠處有人窺視,長生也不敢滯留太久,說完轉身就走。


    回後院的途中長生一直在快速思慮,先前他已經否認了自己知道龍脈地圖一事,此舉很可能會讓來人起疑,懷疑他已經察覺到了異樣,不過轉念再想,應該不會,因為即便東窗事發,武田真弓也絕不會將真相告訴日本人,因為武田真弓很清楚,一旦告訴日本人地圖在他的手裏,日本人一定會對他不利。


    回到房間,二人繼續對坐說話,來人很少主動說話,大部分時間都是長生在說,為了麻痹此人,長生也並沒有尷尬生硬的浮於表麵,而是向其訴苦,隻說自己身兼兩職身心俱疲,又說自己看不慣官場的爾虞我詐,若不是為了留在戶部給新軍保障軍需,自己早就遠離朝堂,做回閑雲野鶴了。


    不多時,飯菜送到,便是憂心忡忡,長生仍強打精神吃了兩碗飯,來人吃的不多,隻喝了幾口米粥。


    二更時分楊開回來了,帶回了一個包袱,包袱裏裝的自然是根據他的要求,挑選出來的不太重要的法器。


    長生並未打開包袱,而是將包袱放到了身旁的椅子上,轉而站立起身,“師叔,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就住在北屋,有什麽事情你隨時喊我。”


    “不忙走,”來人起身走到床邊,打開包袱,自其中拿出一方木盒走了回來,“前不久我得了一串流珠,據持有者所說乃是九天仙桃的桃核串連,每枚桃核都自生太極紋路,且異香撲鼻,送給你。”


    長生聞言心中一凜,此人手裏的盒子必有古怪,極有可能藏有致命的暗器。


    即便心中緊張凝重,長生仍然佯裝好奇,伸手接過,“九天仙桃?”


    為了不讓木盒正對自己,不等湊到眼前,長生便“急不可待”的打開了盒子,令他沒想到的是盒子裏麵並無暗器,竟然真的是一串由奇異桃核串連的流珠,共有十二顆,對應道家的十二雷門。


    “可是異香撲鼻?”來人隨口問道。


    長生拿出那串流珠湊鼻聞嗅,確有一股奇異香氣。


    在聞嗅的同時,長生便發現這股香氣不是單一的香氣,而是由各種香氣混雜而成,香氣的來源應該是來自某些他從未見過的草木,至於香氣有什麽作用,目前還無從感知。


    雖然不知道這種奇異的香氣會帶來何種後果,長生已然知道對方此行不是隻為確認他是否知道龍脈圖譜,而是還有其他的企圖。


    隻要對方還有別的企圖,此事就無法善了,對方不達目的是不會走的,而對方不管懷有什麽目的,他都不可能讓對方得逞。


    想到此處,便不再遲疑,改靜觀其變為主動出手,“師叔,這上麵的確…...”


    話沒說完,長生就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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