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長生能夠看清場上的形勢,張善等人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端倪,少林寺和般若寺分別搶占了一座擂台,這說明佛門有心搶奪兩個總擂主,而佛門之所以敢這麽做,無疑是與丐幫所在陣營達成了某種共識。


    長生站在己方陣營的角落,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張墨,張墨的表情雖然嚴肅凝重卻並沒有愕然瞠目,這說明在此之前己方已經預料到可能出現這樣的結果。


    此時道門幫派的主事之人都在場外,變故發生之後張墨並沒有立刻上台,而是與張善等人一起低聲合議,由此可見己方雖然預料到了可能出現目前的這種局麵,卻無法預知會有哪幾個門派率先上台。


    長生是晚輩,雖然心中焦急卻無權參與議論,隻能將視線再度投向場中,般若寺在昨天的比武之中已經元氣大傷,並不具備爭奪總擂主的實力,他們之所以敢上台,無疑是背後有少林寺和大吉寺撐腰。


    而少林寺之所以敢給般若寺撐腰,無疑是跟包括丐幫在內的另一陣營達成了共識,如此一來問題就來了,丐幫陣營為什麽要幫助佛門爭奪總擂主?換個說法就是幫助佛門爭奪原本屬於龍虎山的總擂主位置,丐幫陣營能得到什麽好處?


    在此之前龍虎山已經因為庇護他而與丐幫交惡,而四大山莊之中的朱雀山莊少莊主又是死在了他的手上,故此這兩大門派都有報仇的動機,至於無雙城,實力較弱,沒什麽話語權。


    丐幫和四大山莊為了報仇雪恨,故此煽動佛門教派搶奪原本屬於龍虎山的總擂主位置,這個理由是說得過去的。


    而佛門教派之所以敢於搶奪龍虎山的總擂主位置,無疑是得到了丐幫陣營的許諾,許諾的具體情況不得而知,但其中肯定有在關鍵時刻丐幫陣營會幫助佛門陣營守擂。


    目前己方麵臨的最大難題就是打誰,少林寺,般若寺,丐幫,總得選一個。


    打誰最合適?長生逐一打量擂台上的三人,如果他能做主,會選擇打丐幫,別看是佛門教派出頭,背後肯定是丐幫陣營在攛掇蠱惑,如果沒有丐幫陣營煽風點火,以佛門保守的行事作風,一定會凡事求穩,力保自己的總擂主位置而不做他想。


    丐幫陣營作為始作俑者,最可惡也最欠揍。


    就在長生思慮判斷之際,己方陣營已經做出了決定,張墨邁步進場,走向北麵由少林寺搶占的擂台。


    眼見龍虎山竟然要打少林寺,長生好生疑惑,他不太明白己方陣營為什麽要拿少林寺開刀,要知道少林寺乃是所有門派中實力最強的一派。


    更令他沒想到的還在後頭,張墨出場之後,閣皂山也隨即派出了羅正子,徑直進場,走向南麵由般若寺搶占的擂台。


    眼見道門教派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直接挑戰兩處擂台,搶奪兩個總擂主的席位,場外圍觀眾人爆發出了齊聲歡呼。


    連圍觀之人都能看出道門教派的意圖,當事之人肯定也知道道門教派要做什麽,丐幫陣營的表情多為疑惑和意外,而佛門教派的表情則以震驚為主。


    由此可見,這兩大陣營都沒想到道門竟然不守反攻,以一敵二,主動衝擊兩個總擂主的席位。


    此時張墨已經躍上了北麵擂台,而閣皂山的羅正子亦提氣拔高,落於南麵擂台。


    長生知道道門教派要以一敵二,卻不太理解張善等人的作法,佛門教派明顯是受到丐幫陣營蠱惑的,為什麽不打罪魁禍首,卻打被蠱惑之人,而且是兩個一起打,明顯是想將佛門教派打的沒有立錐之地。


    皺眉沉吟,急切思慮,片刻過後終於恍然大悟,還是張善看的更透,想的更遠,佛門教派雖然是被蠱惑煽動的一方,但他們若是真心想要與道家教派和平共處,丐幫陣營是蠱惑不動他們的,他們之所以聽信蠱惑隻是因為他們內心深處對道門教派懷有敵意,有心趁此次比武報武帝滅佛,會昌法難之仇。


    既然佛門教派有這種想法,那挨打就不冤枉,不管是哪一宗的道士,行事都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喜歡跟別人一般見識,你怎麽對我,我就怎麽對你,既然你想把我的位置搶走,那就別怪我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你。


    再者,己方陣營選擇佛門教派來打也是很高明的作法,因為佛門教派雖然與道門教派分屬不同的陣營,行事卻還是比較光明的,說白了就是非常講究,如果己方打丐幫陣營,打到最後眼見丐幫陣營撐不住了,佛門教派一定會遵循約定,出手援救。但丐幫可就不講究了,如果佛門教派支撐不住了,他們很可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此時南北兩處擂台的對戰雙方正在自報家門,照例見禮。


    中間擂台上的丐幫左護法公孫承威則是一頭霧水,左顧右盼,他原本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誰曾想道門教派派出的兩個高手卻並不打他。


    鑼聲響起,比武開始。


    鑼聲響起的同時,張墨和羅正子便自擂台上消失了。


    二人自然不是憑空消失,而是施展法術隱去了身形,上清宗的龍虎山,閣皂山,茅山都是以法術見長的,龍虎山就有可以隱去身形的法術,三山滴血,同氣連枝,類似的法術閣皂山和茅山自然也有。


    張墨和羅正子都是居山修為,淡紫靈氣,南北兩處擂台上的和尚本就不曾晉身紫氣,而今二人還隱去了身形,連對手的影子都看不到,結果自然可想而知,眨眼的工夫便被隱去身形的二人踹下了擂台。


    鑼聲再響,勝負已分。


    以少林寺為首的佛門教派沒有立刻派人上場,所有能夠靜下來的人都不會是傻子,和尚成天參禪打坐,看得清,想得透,眼見道門教派這架勢就知道自己的舉動引起了道士們的反感,偷雞不成蝕把米,直接惹怒了三清道士,徹底引火燒身了。


    急切的商議之後,少林寺終於又派人上場了,沒有派出兩個,隻派出了一名僧人,上場之後也沒有去往南麵或北麵的擂台,而是直接跳上了中間的擂台。


    眼見台下跳上個和尚,公孫承威徹底懵了,急切的看向場邊的龍顥天,不是已經商量好了要同仇敵愾嗎,這和尚怎麽不去打道士,反倒衝著自己人來了。


    龍顥天也是一臉愕然,疑惑的看向廣場西側的僧人陣營,但為首的僧人垂眉閉目,並不看他。


    上都上了,隻能打了,此番上場的僧人貌似心中充滿了憤怒,下手並不留情,與公孫承威硬拚三掌之後趁其下盤不穩旋身起腳,將公孫承威踹下了擂台。


    長生起初也是多有疑惑,不過很快他便想明白了佛門教派這麽做的動機,三足鼎立的局麵是變數最大的,和尚們本就看不清丐幫陣營的人品,對他們半信半疑,眼見道士們直接派出高手跟自己拚命,便懷疑自己中了丐幫的奸計,懷疑丐幫挑撥離間,想要坐山觀虎鬥,最後將他們一網打盡。


    此時派人上場不管是打龍虎山還是閣皂山都隻能激化矛盾,幹脆打丐幫,一舉多得,既能削減道士對他們的仇恨,也能間接告訴道士,我們是受丐幫攛掇的,而今我們已經醒悟了,你們該打誰打誰去吧,別衝著我們來了。


    前一刻道門門派還處於劣勢,後一刻局勢便徹底逆轉,此時道門教派占據了主動,己方首腦再度聚首,商議接下來應該怎麽打。


    最慘的是丐幫陣營,原本以為穩操勝券,漁翁得利,誰曾想看似忠厚老實的和尚卻很是滑頭,見勢不妙便果斷轉移了仇恨,與他們劃清了界限,如此一來搞了丐幫陣營個兩邊不是人。


    接下來該打誰?不管是打龍虎山還是打閣皂山,都會招致道士瘋狂的報複。


    和尚不講義氣,臨時變卦了,打和尚?和尚也不好打呀,最主要的是己方本來也沒安什麽好心,不能因為人家中途醒悟了而斥責埋怨。


    三方陣營勢均力敵,不管是打和尚還是打道士,都占不到便宜,但己方現在一個擂台都不占了,總得搶一個回來。


    急切的商議之後,丐幫陣營派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此人身穿黑衣,身形消瘦,個子矮小,所用兵器乃是一根黑藤編織的怪異拐杖。


    長生雖然不認識此人,卻認得他的衣著和兵器,此人出自四大山莊之一的玄武山莊,不過此人並不是玄武山莊的莊主,那年近古稀的黑衣老嫗才是。


    黑衣男子入場之後平地生風,所到之處磚縫中殘存的積雪仿佛受到無形感召,紛紛隨風而起,自其周身飛舞旋繞。


    此人是衝著南麵擂台去的,羅正子此時已經顯出身形,眼見此人步履穩健,行風帶雪,知是勁敵,眉頭微皺,凝神戒備。


    黑衣男子手拄藤杖緩步靠近,距擂台三丈之時雙腳離地,在風雪的裹帶之下緩緩升空,落於擂台之上。


    長生一直在注視此人,練氣之人隻要催動靈氣就有氣色顯露,但黑衣男子離地升空時卻並無氣色顯現,這說明此人並未催動靈氣,之所以能夠離地升空乃是得益於其特殊的玄武血脈。


    司徒鴻烈和司徒陽剛父子天生朱雀血脈,可以隨心禦火。這黑衣男子乃玄武血脈,玄武五行屬水,此人無疑可以禦使與水有關的五行事物。


    黑衣男子站立擂台,手拄藤杖陰冷發聲,“玄武山莊,宇文寒夜,請指教。”


    “福生無量天尊,閣皂山羅正子,請賜教。”羅正子稽首回禮。


    此時場外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南側擂台,此前的所有比試都隻能算是較技,真正的比武鬥法現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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