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此時也吃完了,放下筷子出言說道,“回去吧,比武之前你總要做些準備。師父臨行之前已經將周天神功完整的口訣傳給了我,我也要抓緊時間練功。”


    長生點頭同意,起身付賬。


    二人同行了一段兒,隨後各回住處。


    此時是下午申時,長生回到客棧問過李宗源,得知張墨並沒有回來找過自己,本想上樓去,想了想又改變了主意,告知李宗源自己要騎馬出城一趟,晚上城門關閉之前一定回來,隨後帶著黑公子自西門出城。


    城裏大部分街道都能騎馬,隻是不能縱馬,不過長生在城裏並沒有騎馬,而是牽馬出城,出城之後才騎馬西去。


    他沒有既定的去處,此番出城隻有兩個目的,一是遛遛馬,二是尋個僻靜之處練練武功,晉身淡藍靈氣之後他還沒有操習演練。


    朝廷比武在即,遠來的江湖中人此時仍在零零散散的往長安來,沿途不時可以看到不同衣著的江湖中人,長生策馬飛馳了幾十裏,拐上岔路之後又往山中行了十幾裏,最終自一處地勢較高的樹林停了下來。


    自高處可以俯望四周,確保不會有人跟蹤窺視。


    實則包括武功在內的所有技藝,在學會了之後都不會輕易忘記,但長時間不練習,勢必會生疏,實則這幾日也不足以令他的武功荒廢,但長生卻不敢懈怠,眼下敵暗我明,而且局勢異常複雜,他必須保證自己隨時處於最佳狀態。


    他自創的武功是以追風鬼步為基礎的,常人練武都是下盤生根,而他卻是反其道而行之,腳下無根,渾身是根,不管什麽姿勢他都可以保持平衡並從容出手。


    除此之外就是快,即便已經夠快了也並不滿足,而是精益求精,快中求快,一快再快。


    最後的殺手鐧就是混元神功,不管是純陽靈氣還是純陰靈氣,都不是常人所能抵禦和耐受的。


    對於朝廷的比武他的壓力並不大,壓力最大的是倪府的比武招親,打擂是最累人的,好在他有混元神功,混元神功所得靈氣極耐消耗,但現在的問題是隻知己而不知彼,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倒不擔心自己的武功會被誰看出破綻,因為事發當晚他並沒有盡出全力,看到他施展武功的那些人也隻知道他的動作很快,並沒有見識到他鬼魅一般的步法和詭異的攻擊手段,隻有那對紅衣男女與他對戰過招,但張墨說得對,無憑無據,懷疑也白搭。


    沒了後顧之憂,他也就不用有所藏掖,比武當日可以全力以赴。


    他所用的武功沒有固定招式,隻有四種尺度,那就是打死,打殘,打傷,打倒。


    他熟讀千金翼方,且練氣走的是大周天的路子,熟知周身經絡氣穴,想打死就打關聯心脈的重穴,想打殘就打關聯筋骨的大穴,想打傷就打牽連五髒六腑的中穴,想打倒就打那些無關緊要的旁穴。


    動手之初就要定下來要打到什麽程度,隻有清晰的知道自己想達到什麽目的,動手之後才能心無旁騖,一往無前。


    足足沉吟了一炷香,長生才開始操習演練。


    他之所以猶豫這麽久,乃是因為他一直在打殘和打傷之間搖擺,他內心深處感覺打傷就夠了,卻又擔心自己對對手仁慈,對手卻不對自己手軟,最終他還是決定下重手,雖不打殘卻打成重傷,直接震懾對手,懲前毖後。


    他雖然不太讚同陳立秋火燒平康坊的作法,卻不得不承認陳立秋此舉的確起到了震懾的效果,平康坊被燒掉之後並沒有重建,雖然不知道罪臣的妻女都被送到哪兒去了,至少她們沒有再被逼良為娼。


    比武招親時直接下重手,上來一個就重傷一個,挑釁的代價越重,敢挑釁的人就越少。如果挑釁和冒犯不需要付出代價,那什麽阿貓阿狗都敢上來叫喚兩聲。


    由深紅升玄晉身淡藍洞玄乃是質變的大進階,身法更快,威力更大,靈氣恢複的速度也更快,尤其純陰靈氣和純陽靈氣,全力催發純陰靈氣,整個樹身都會瞬間蒙上一層厚厚的寒霜。


    相較於純陽靈氣,他更喜歡催動純陰靈氣,倒不是純陰靈氣威力更大,而是將對手凍僵之後對手還有複蘇恢複的可能,而純陽靈氣相當於高溫灼傷,一經催動會給對手留下不可回逆的重創。


    以洞玄淡藍靈氣催動純陰靈氣已經可以令樹木瞬間結霜,倘若晉身紫氣,怕是瞬間就能將對手徹底冰封。


    日落之前長生趕回了長安,他沒有將靈氣徹底耗空以此檢視自己的靈氣能支撐多久,城裏的情況瞬息萬變,他得留下足夠靈氣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


    回到客棧,李宗源迎了上來,告訴他下午高大人府上的下人送來了一盒點心,據送點心的丫鬟說是張墨感覺好吃,特意讓她送點過來給他嚐嚐。


    李宗源也知道一些消息,據他所說這個高大人一直跟龍虎山的關係不錯,高大人的母親八十大壽,留張墨在府上盤桓滯留,而張善則被另外幾個世交的居士請去講經論道去了。


    道謝過後,長生回到房間,打開木盒拿出了裏麵的點心,但木盒裏除了點心並無書信。


    長生一直想見張墨,如果見到張墨,他可以請教張墨比武招親這件事情應該如何應對,但眼下張墨和張善忙的焦頭爛額,他也見不到二人。


    不過仔細想來也不對,倪家是龍虎山最大的信眾,倪家比武招親一事張善和張墨不應該一無所知,他們二人應該抽空給自己一些指點才是,這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長生現在哪有心思吃點心,躺臥在床胡思亂想,對於倪晨伊,張墨也曾表過態,如果想與倪晨伊交往,一定要征得其父親的同意,但自己連倪倬的麵兒都沒見著,天知道倪倬心裏在想什麽。


    想了許久,最終也坦然了,張善和張墨沒有態度,實則已經是他們的態度了,他們尊重他的意見,不管他怎麽做,他們都理解。


    這一覺睡的還是比較踏實的,次日長生沒有再出門,晚上吃的比較多,因為明天自己很可能吃不上早飯了。


    當晚他是合衣睡的,窗戶也一直是虛掩的,五更時分,樓下傳來了急促且雜亂的腳步聲。


    由於這時候客人都沒起床,樓下的腳步聲長生便聽的很是清楚,夥計詢問‘官爺有何貴幹?’對方的回應是‘刑部辦案,讓開。’


    由於事先早有心理準備,長生也並不感覺意外,大理寺少卿溫公儀上次過來碰了一鼻子灰,讓倪晨伊好一頓數落,這次不接這得罪人的差事了,換成刑部的人來了。


    長生本想帶走包袱,想過之後又將包袱留在了房間裏,包袱裏沒什麽重要的東西,那把寒月刀他也留下了,刑部總不敢把他的兵器給私吞了。


    眼見這群官差要往樓上去,夥計再度阻攔,“官爺,樓上住的都是貴客,你們可不能隨便抓人哪。”


    “我們不抓人,有件案子想向三生道長請教,我們此來是請他過去喝茶的。”有人說道。


    長生此時已經到得窗邊,樓下眾人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什麽喝茶,一派胡言,官差之所以這麽說乃是為自己留下退路,倘若事後張善等人惱火問罪,他們也能有所說辭,官差的確不會抓他嚴刑拷打,但把他關上一天就要了命了。


    在官差敲門之前,長生就跳窗離開了房間,由於事先已經多次觀察過移動路線,離開之後直接飛簷走壁,輕車熟路的去了倪府南麵的一處官邸,官邸後院是處花園,由於已是冬日,花都沒了,來的人少,他就坐在後屋和東廂的拐角處。


    自此處可以清楚的看到倪府門前的情況,倪府前的廣場上此時已經搭建了一座高大的擂台,離地足有兩丈,長寬皆為九丈,下麵全由整根圓木支撐,密密麻麻,整個擂台包括承重的圓木都被刷上了大紅朱漆,氣派而喜慶。


    倪倬被封國公,有資格建造如城門那般可以待人的門樓,此時門樓上已經鋪紅掛彩,門樓正中有個寬大的座椅,無疑是比武招親時倪晨伊的座位。


    雖然時辰尚早,倪府門前的廣場上已經來了近百人,大部分是江湖中人,還有不少售賣瓜果和麵餅早茶的商販,長安的民眾多有見識,知道哪裏能賺到錢。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自四麵八方趕了過來,起初長生還能大致估算人數,到得後來倪府前麵偌大的廣場上已是人頭攢動,摩肩擦踵,便是沒有三千,兩千也肯定不止了。


    人越來越多,開始往外圍擴散,長生所在的地方也不安全了,眼見丫鬟們已經走上了門樓,倪府的護院也已經八方就位,長生離開藏身之處擠進了人群。


    他沒有在人群中多做滯留,而是徑直穿過人群來到了擂台下麵,反正早晚都得跳出來,也不行那藏頭露尾之舉了,他也懶得拿捏時機,撿什麽便宜,幹脆第一個站出來,直接打滿全場。


    想到此處,深深呼吸,轉而旋身離地,落於擂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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