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來陳立秋所言甚是有理,既然有心報恩,為何還要等到他日,今日一別,他日再見怕是遙遙無期了。


    眼見長生跟了上來,走在後麵的陳立秋立刻迎了回來,出言笑問,“咦,改主意啦?”


    長生點了點頭。


    “走,過去跟師父說話。”陳立秋拉著他往前走。


    林道長等人止步轉身,等二人跟上來。


    長生走到林道長麵前,低頭說道,“先前若不是道長和幾位英雄出手搭救,我怕是已經被鄉人打死了,老黃也難得善終全屍,受人恩情理應回報,但我沒有金銀錢財,不得現時現報,隻能跟著諸位,看看能為你們做些什麽,您要願意,我便跟著,您若不肯,我便往別處去。”


    長生言罷,陳立秋等人都有些意外,他們本以為長生會懇求林道長收他為徒,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番言語,不過林道長卻對長生的這番話很是滿意,畢竟收徒需要時間觀察了解,若是萍水相逢便冒昧求請,實在是過於唐突。


    “哈哈,走吧。”林道長轉身先行。


    林道長這般說,自然是同意了,眾人便帶上長生一同上路。


    此時已近五更,眾人便沒有尋找宿頭,摸黑趕路,向東行走。


    長生雖然瘸,卻並不嚴重,可以正常行走,並不會拖累眾人。


    眾人對長生的印象都很好,一是欽佩他重情重義,為了保護一頭瀕死的耕牛,一個半大小子竟然敢與數十鄉民為敵,舍身相護且寧死不退,何其勇敢。再者便是對他心存同情,孤苦無依也就罷了,腿腳還不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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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之中陳立秋最為健談,他並不知道在他和林道長進村的那段時間巴圖魯和田真弓已經向長生介紹過眾人,此番又詳細介紹了一遍,老大巴圖魯今年二十五歲,跟了師父九年。


    老二李中庸十九歲,跟了師父四年。


    他十八,跟了師父三年。


    老四田真弓十六歲,是師父去年收下的。


    除了老大巴圖魯,他們三人都是有家人的。


    陳立秋滔滔講說之際,走在前麵的林道長突然停了下來,眾人循著他的視線往北望去,隻見北麵不遠處有一棵倒伏的山棗樹,樹身漆黑,貌似被火焚燒過。


    “師父,是不是雷擊木?”李中庸頗為興奮。


    “應該是。”林道長邁步走了過去。


    眾人跟在他身後來到那棵倒伏的棗樹近前,那是一棵碗口粗細的山棗樹,斷裂處位於樹身下部,樹幹漆黑但枝葉尚綠。


    就在眾人打量那棵棗樹的時候,巴圖魯突然手指西北,“師父,那裏好像也有一棵。”


    聽得巴圖魯言語,眾人果然又在西側十幾丈外發現一棵遭受過雷擊的榆樹。


    仔細看過這兩棵遭受過雷擊的樹木之後,林道長麵露疑惑,皺眉搖頭,“不對勁兒。”


    “怎麽了師父?”巴圖魯問道。


    林道長答道,“這兩棵樹都是不久之前剛剛遭受雷擊的,尋常的降雨天雷絕不會落在距離如此之近的兩處位置。”


    “您的意思是?”李中庸追問。


    林道長沒有回答李中庸的問題,而是衝眾人說道,“仔細搜尋這片區域,看看有無異常之處。”


    聽得林道長言語,眾人立刻開始分頭尋找,隻有長生留在了原地,他沒有參與尋找有兩個原因,一是他不知道應該找什麽,二來這片區域他很熟悉,正是他昨夜棲身的那座山頭兒。


    這處山頭兒並不大,很快眾人便將山頭搜了個遍,也找到了山腰處的山洞,但那處山洞很小,眾人也隻在外麵看了看。


    搜尋的結果令林道長更加疑惑,留下眾人砍截雷擊棗木,自往更高處查看此間地形。


    雷擊木對於道門中人來說是製作法器的上品,尤其是雷擊棗木,更是至陽之物,受到雷擊之後其中殘留有雷霆之威,用以克製陰物再好不過。


    在砍伐雷擊木時,李中庸等人也在隨意交談,自幾人的交談中長生得知了兩個重要信息,一是幾人雖然跟著林道長,林道長卻並沒有傳授他武功法術。二是他們之所以疑惑是因為此處除了這兩棵近期被天雷劈中的樹木,還有一些已經倒伏的陳年老樹當年也是被雷擊中的,種種跡象表明這裏曾經多次出現過渡劫天雷。


    “李大哥,什麽叫渡劫天雷?”長生小聲問道。


    “都是自己人,不要見外,以後喊我二哥就好,”李中庸笑眯眯的糾正了長生的稱呼,轉而出言解釋,“要說渡劫天雷,就要先從異類修行說起,異類七竅不全,修行是為天道所不容的,故此異類修行需要經曆多次劫難,每百年一小劫,每千年一大劫,每逢劫難都會引發渡劫天雷,若是有造化,躲過了天雷,道行便更加高深。若是時運低,沒有躲過天雷,便會被天雷打的灰飛煙滅。”


    “你的意思是這座山裏有妖怪?”長生緊張追問。


    李中庸搖頭說道,“如果這裏真有道行高深的異類,那也說得通了,關鍵這座山峰並不藏風聚氣,草木也不旺盛,亦沒有清潔水源,並不適合異類蟄伏修行。”


    李中庸言罷,陳立秋接口說道,“除了被天雷擊倒的樹木,我們還自山中發現了多處雷擊痕跡,根據這座山峰的走向來看,此處並非多雷凶地,不應該引得如此之多的天雷落在此處,唯一的可能就是曾經有異類在此渡劫。但這個說法也說不通,一來此處離村莊太近,嘈雜喧鬧,並不適合異類蟄伏生息,二來異類渡劫多則千年一次,少則百年一次,但細看山中那些被天雷擊倒的枯木死樹,並不是發生於百年之前,而是集中在最近幾年。”


    “你的意思是?”長生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的意思就是此事不合情理,怎麽說都說不通”陳立秋撇嘴說道,“對了,你就住在這附近,你知不知道這裏可曾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長生搖了搖頭,陳立秋等人不明所以,他卻是心知肚明,這裏之所以會多次出現天雷,都是他引來的,但這話他不敢告訴陳立秋等人。


    難得遇到明白人,長生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出言問道,“三哥,渡劫天雷隻劈妖怪嗎?會不會劈人?”


    “不會,”陳立秋搖頭,“除非是異類變成的人,亦或是修行登峰造極的練氣之人,晉身紫氣修為時方才會引發天雷。”


    長生本想問自己是不是人,但這個念頭也隻是自他腦海裏閃過,他知道自己是人,哪怕不相信自己,他也相信林道長等人,如果他真是什麽妖怪,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來。


    又想問身上有什麽髒東西會不會遭雷,但這個荒謬的想法也隻是一閃而逝,林道長可是道士,如果自己身上真有什麽髒東西,他一定看得出來。


    眾人將那棵被雷劈倒的棗樹砍伐下來,收拾妥當,天已經亮了。


    林道長也趕了回來,他的臉上仍然帶有疑惑神情,不消說,他並沒有找到此處之所以頻繁出現渡劫天雷的原因。


    眾人收拾東西,繼續東行,途中林道長和李中庸等人一直在談論此事,經過先前的觀察,此處有異類棲息的可能已經被排除了,但此處頻繁出現渡劫天雷卻是事實,故此合理的解釋隻有一個,那就是原本生活在其他地方的異類特地趕來此處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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