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抿了抿嘴巴,反駁道:“菲兒她自己做了這等事,她是自尋死路,你怎麽能把事情怪罪到我們頭上來?你應該怪罪的是二哥,是他這個做爹的親手把菲兒推進火坑,你更應該怪罪自己和娘,當初若不是你們為了錢把主意打到璿兒頭上,菲兒又如何會被他賣入何府?一切起因都在你自己,你自己一時的貪念害了你兩個女兒,也害得你自己家支離破碎,該好好反省的是你自己。”


    她的一番話好似當頭棒喝般敲醒了王氏,她這些天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完全是靠著賀氏隔三差五的接濟才活了下來。她也曾反省過,可她總想不透她好好的完整的家為何會變成這樣,這一刻,她才好似覺悟了,一切的根源原來在她自己。


    柳璿兒還從來未見過三嬸如此疾言厲色的一麵,看來為母則強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她為了自己的子女也不再柔弱下去了,也知道要強勢保護自己的兒女了。


    柳文娟瞥了一眼何夫人不太好的臉色,說道:“何夫人,今日多謝您好心來告知一聲,如今我們柳家人已經做出了決定,您可以帶著何地主的第八房小妾回去了。”


    柳璿兒聽到她姑姑刻意咬重“第八房小妾”幾個字眼,心裏樂了下,她這語氣擺明了柳家的態度,也間接膈應何夫人。


    何夫人一時氣悶,她今日做主將柳菲兒送回來的目的可不是真的好心來告知一聲柳家,而是想要利用她和肚子裏的賤種來逼迫柳家做一些交易。可沒想到柳家人完全不在乎柳菲兒,還恨不得立即與她撇清關係,這樣的結局可不是她想要的。


    她身後的矮個子護衛虛眯著一雙犀利的眼睛盯著柳文娟和賀氏,又掃了一眼主位上的柳大山等人,最後低下頭好似在沉思著什麽。


    柳璿兒一雙眼睛看似在盯著何夫人,其實她的注意力都在她身後的矮個子護衛身上。他剛才的神情都被她看在眼裏,心裏不由得咯噔一跳,看來這些人今日若不成,以後定會將主意打到她家人頭上,這可是她絕不會允許的。


    她不著痕跡的跟秦伯交換了一個眼神,秦伯明白她的意思,輕輕的點了點頭。


    王氏見柳文娟他們鐵了心不願救柳菲兒,瘋了般撲到柳大山麵前跪下,請求道:“爹,求您救菲兒一命吧,別讓何家將她沉塘浸豬籠。兒媳求您救她的性命,隻要她活著就行,以後絕不讓她踏進老柳家半步。”


    柳大山被這事鬧得有些頭暈,低著頭大口喘氣,柳文娟立即幫他輕拍著後背,疾言厲色的嗬斥道:“王翠蘭,你若是因為柳菲兒將爹氣出個好歹來,我們柳家絕不會饒了你!還有,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我已經跟你強調過很多次,柳菲兒是何家人,你要求情就去求何夫人。何況,何夫人之前不是說過何地主饒了柳菲兒一命嗎?他沒有要她的命啊。還有,何夫人還好心為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求了情,沒有打掉那孩子,她們母子都平安,你在這裏哭求什麽啊?你是不是蠢啊?他們既然發話不會要她的命,那就最多是將她趕出府,何地主夫婦二人如此心善,你應該讓菲兒好好去磕個頭感謝一番。”


    本還絕望無助的王氏聽到她這番話,突然感覺又活了過來,立即站起身轉頭將地上同樣迸發出希望的柳菲兒扶起來,激動道:“菲兒,你姑姑說的沒錯,何地主沒說要你的命,何夫人也保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你們母子倆可以好好活下去了。你快去好好感謝何夫人,給她多磕幾個頭啊。”


    聽到姑姑和王氏的話,柳璿兒心裏都樂開了花,若不是場合不對,她真的想哈哈大笑幾聲。沒看到何夫人臉都氣成豬肝色了嗎?沒看到你們這樣做,徹底將她的計劃打亂了嗎?哈哈,還多磕幾個頭,她又還沒死,她敢受嗎?


    柳菲兒在王氏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跪在何夫人跟前,迷迷糊糊的磕了好幾個響頭,激動道:“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何夫人此時心裏就像吃了一隻蒼蠅般難受,衣袖下的手指氣得緊握成拳,任由柳菲兒叩了幾個頭,沉聲道:“起來吧。”


    “是,謝謝夫人,謝謝夫人。”柳菲兒像獲得了大赦般慌慌張張的爬了起來,低著頭縮在王氏的懷裏。


    柳璿兒看到柳菲兒這副忐忑的模樣真的有些無語,就這樣的膽量和心理承受能力還敢背著何地主與人苟且,還懷上了身孕?還偏偏被當家主母逮個正著,這怎麽感覺背地裏有貓膩的味道啊?


    何夫人壓下心裏的怒火,皮笑肉不笑道:“我們何府雖然是商賈之家,卻也是誠信為人,懂得一諾千金,我和老爺既然承諾饒八姨娘和肚子裏的胎兒一命,我們就會說到做到。隻是,我們何府絕不會再留下八姨娘這種背叛老爺的人,今日本夫人就在此做主,將八姨娘和順子趕出何府,也算是全了你們兩廂情願的美事。”


    柳菲兒聽到她終於發話了,喜極而泣道:“是,謝謝夫人心善。”


    自己女兒的命總算是保下來了,王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感激涕零道:“多謝何地主和何夫人,菲兒娘兩以後一定會將你們這份恩情記在心裏的。你們都是大好人,老天一定會保佑你們長命百歲的。”


    何夫人根本就不想理睬王氏這種無知村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麵朝著主位上的柳大山,語氣很是平靜,像熟人般閑聊似得,“柳老爺子,說來這柳家子孫後代的為人脾性還真是天壤之別,就拿你家大孫女和二孫女來說吧,一個憑本事掙得享譽南晉的好名聲,讓你們柳家極盡榮耀風光無限,一個卻自甘下賤與人苟合*,致自己和柳家名聲掃地。同樣都是柳家後人,同樣都是吃著同一塊田地裏產的糧食長大,同樣住在一間屋簷下生活,差別卻如此大,真是令人想不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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