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是不習慣人家這般磕頭的,景塵也是不喜這些的主,將小梅叫起來,遞送些銀兩便讓侍衛護送著人走了。


    景塵見旁人一走,拉扯著俞秋又回到這鴻宴樓,讓人把姚媽媽給叫出來,姚媽媽退居幕後很多年,早已不出來管事,見是景塵來,整理一番,便出來。


    姚媽媽起先還不知道景塵叫自己出來是什麽要事,一看到他身邊的人,眼睛都紅上一圈,輕拍著俞秋的肩膀,聲音哽咽,“知秋,你這孩子還知道回來,這麽多年,可把人急出病。”


    俞秋整個人很是不能適應,怎麽走哪都有認識自己的,到底是自己正認識他們?還是那個消失的人和自己長得太過相似,俞秋心思也摸不準。


    “草民已經說過很多次,你們應當是認錯人了,草民從未來過長鹹。”雖說是這般說,可俞秋心裏也沒什麽底氣,心虛的很,也不知道原因,隻能傻愣著。


    姚媽媽看著景塵一時弄不清狀況,用眼神詢問景塵,景塵並未回答,隻是輕聲和俞秋說道:“俞公子,本王既然已經替你解決一事,所謂禮尚往來,公子是不是也要幫本王一個忙?”


    景塵作為蕭馭承和景韻芸的獨子,再加之蕭欽煜和傅引並無子嗣,便早早立了景塵為榮親王,俞秋起先隻知道景塵是景將軍府的小公子,如今才知道這小公子本就很不得了,態度也恭敬很多。


    “王爺,您且說,倘若草民能辦到的,必定效勞。”


    景塵隻是古怪的朝著俞秋一笑,良久才說道:“本王爹爹領旨剿匪,不日便要歸來,正巧逢過生辰,便想請俞公子跟著姚媽媽學一出戲,到時唱給爹爹聽。”


    俞秋本以為景塵隻不過玩笑一句,誰知竟都是真的,雖俞秋記憶中沒學過這東西,但是比起不能進景府而言,唱出戲也不無不可,畢竟欠景塵一個人情,還是早早還清較好。


    俞秋點點頭,很有禮貌的朝著姚媽媽鞠上一躬,客客氣氣說道:“那就麻煩些日子要姚媽媽多加指導,草民定會用心學得。”


    景塵伸出手想碰碰俞秋,可是看到那雙透著陌生的眸子,手縮回去,歎口氣,將人留在鴻宴樓。


    姚媽媽看著俞秋的眼神很是憐惜,總打心眼裏認為這就是葉知秋,一個人即便是再相似,也不可能一模一樣,定是遇見什麽事,才會落得如此地步。


    劉熠被拔蠱後,整個人是好許多,可還是動彈不得,越想越覺得那個莫名出來的美人很是不對勁,叫著小廝趕緊出去查,順便讓那個奴婢的爹永遠也出不來。


    誰知道小廝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連忙回來稟明劉熠說,人都被景小王爺也帶走了,還出言警告不準去找他們的麻煩。


    景塵是什麽地位,劉熠內心透亮得很,這下哪還有什麽怒氣,整個人害怕得厲害,這美人被景塵看上,自己不會有什麽事吧?想到這,人也糟心得厲害,傷口處仿佛又開始疼起來。


    姚媽媽把俞秋安置在葉知秋所居的院落,院子裏還是原先的模樣,這些年一直派人整理大掃著,俞秋唱戲的事,也是姚媽媽親自教導。


    說來也奇怪,被姚媽媽那麽一說,俞秋仿佛骨子內就懂這東西一樣,學沒多久就學得很是出色,姚媽媽也不挑明說,隻是暗地裏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這些年景延譽經常出門在外,不是剿匪就是攻打流寇,反正就是不怎麽著家,景府那個地府雖說是自己的家,但是有過太多葉知秋生活的痕跡,景延譽實在是有些承受不住,派出去打探的人是一波又一波,可是卻沒有帶來絲毫線索,不是些空談的就是些假冒的。


    將領們拿著長鹹寄送過來的家書,恭敬的遞給景延譽,是景塵送來的,這些年景塵也是早慧得緊,如今急著送來家書,定是有什麽要事,景延譽叫將領們退下,拆開一看,仔細閱讀上麵的內容,寫著:


    “爹爹,請結束剿匪事宜後,速回長鹹,非常重要。”


    景延譽自然知道景塵本性執拗,要不是非常重要的事,他是一定不會拍信來得,這麽一心下又擔憂得緊,見剿匪事宜處理的都差不多了,大手筆一回,將身下的事宜全部交給手下的將領們,自己則單槍匹馬向長鹹而去。


    白清泉跟墨寒說事那件事後,墨寒調查出來的結果,大出所料,這下就連傅引也知道消息,皆是激動萬分,個個沒事就往鴻宴樓跑。


    俞秋則整個人完全不能適應,一下練習的時候多了很多不認識的人,而且還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自己,俞秋內心不禁感歎長鹹的人實在是太過熱情。


    不過前來的傅引性格很合自己胃口,而且自然的就帶著熟稔,一下便混熟,傅引具體是何人,俞秋也不甚清楚,隻不過從穿著上,可以知道此人身份必定是權貴之人,不過俞秋卻毫無芥蒂。


    這日傅引邀著俞秋去賞菊,俞秋到時,看著門上的牌匾,菊韻園,很有味道的名字,一入園內,整個人就被看迷了眼,傅引也由著俞秋,見俞秋這般陶醉的模樣,甚至眼中還閃著點淚花。


    走時,傅引神神秘秘的將俞秋帶去一處地方,還不允許睜眼,等到傅引讓俞秋睜開眼時,入目的是一株昂揚綻放得胭脂點雪。


    俞秋欣喜的看著傅引,不無激動地說道:“小引,你怎麽知道我最鍾情菊花裏的胭脂點雪,瞧這株的花品,堪稱極品啊。”


    傅引再次肯定,看著俞秋的模樣,這就是葉知秋,當年在南疆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為何會變成另外一個人,還什麽也不記得。


    白清泉看著如今俞秋的模樣,也知道疆王必定是對他極好,想起書閣迷宮裏看到的話語,或許失去記憶也並沒什麽不好,至少性命還在。


    景延譽比預定回來的時間,足足提前一個多月,也沒有通知其他人,回到府上時,詢問鍾管家景塵在哪,卻被告知在鴻宴樓。


    那個地方,景延譽沉默很久,也不帶下人,直接一個人有出了府。


    俞秋今日偷閑,聽聞今日市集有活動,早早便去了市集,此時人就已經很多,俞秋左摸摸麵具,右看看小吃,好不快活,喜歡什麽便買下什麽,不一會手裏就一大堆東西。


    也不知是否是運氣不好,趁著人多,小偷也大膽許多,俞秋也是好一會才發現自己的玉訣和錢袋丟了,錢袋丟了不要緊,可那塊玉訣意義重大,俞秋是不可能不找回來。


    索性玉訣上有自己的氣味,便喚出蠱蟲四處尋找,自個也一個一個仔細看著是否有可疑之人。


    景延譽憶起葉知秋喜歡吃芙蓉糕,便打道向市集走去,忽然耳旁傳來一陣熟悉的身影,說著有小偷。


    景延譽定睛一看,前麵有個匆忙的男子不停的朝著人群跑,後麵那男子身影很是眼熟,身體不自覺的向那名小偷跑去。


    一腳將小偷踹到在地,後麵那名男子也氣喘籲籲的跑過來,連忙在小偷身上摸索著,翻出自己的東西,摸索著溫熱的玉訣,溫柔的低聲喃念道:“還好沒弄丟你。”


    景延譽在看到玉訣的一刹那,瞳孔猛地一縮,就見那男子露出溫柔的笑靨朝著自己道謝,景延譽眼眶不自覺流出眼淚,靜靜看著男子。


    俞秋也沒有料到,幫到自己的男子居然哭了,一下手忙腳亂,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幫忙擦拭著,景延譽猛地扣緊俞秋的手,緊緊摟抱在懷裏,俞秋起先有些愣神,就想掙紮,誰知景延譽聲音帶著無盡的疲倦與眷戀,低聲湊在耳旁說道:“知秋,我很想你,你終於回來了。”


    又是知秋這個名字,這一次俞秋的心悸比任何一次都大,甚至腦袋都開始隱隱作痛,腦海裏好像有什麽片段閃過,又一時抓不住,最後越來越疼。


    景延譽察覺出懷中人的異常,見他痛苦異常,直接將人從頸後劈暈過去,攔腰抱起,朝景府走去。


    鍾管家看見景延譽抱著的人是誰的時候,整個人眼睛瞪得老大,手竟然微微顫抖,看著景延譽也不由感到心酸,總算人是找回來了。


    “鍾管家,去把秦歡帶來,快點。”


    景延譽將俞秋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見俞秋昏睡的很是不安穩,又在睡穴處點上幾下,臉上的表情才舒緩下去。


    秦歡來時,雖是震驚,但還是老實的先為葉知秋診脈,診斷的結果並不是很好,秦歡怕吵醒葉知秋,便讓景延譽娶門外說話:“延譽,葉公子這症狀應當是中了攝魂術,而且多年學習蠱術,一旦回憶從前便會頭痛難忍。”


    攝魂術!景延譽自然是隻曉得,沒有想到疆王竟然會下這麽大的手筆,難怪探聽不到葉知秋一絲消息。


    “可有什麽辦法解決?”


    秦歡有些麵色為難的看著景延譽,見人已然在暴怒邊緣,醞釀會才緩緩說道:“攝魂鈴能解開攝魂術,可是攝魂鈴作為聖器,早就不知所蹤。”


    攝魂鈴?雲泉山洞?景延譽立馬便想起來,說道:“我知道會在哪裏,你先開服藥,讓他舒緩一些。”


    “好的,但是在沒有找到攝魂鈴知之前,你最好不要刺激他的記憶,葉公子會受不了的。”


    景延譽點點頭,讓下人去煎藥,坐在葉知秋床邊,伸出手,摩挲著這張熟悉的麵容,和眉宇間的陌生,對疆王的憤怒達到頂點。


    俞秋醒來時,頭還暈得厲害,勉強睜開眼看著周圍的景色,很顯然不是自己暫居的鴻宴樓,旁邊坐著一男子,似乎很是疲倦,眼底還泛著青意,這好像是之前在集市幫自己抓住小偷的人,俞秋靜靜的看著景延譽,非常感到親近,忍不住伸出手碰觸著景延譽臉頰。


    誰知剛一碰上便被主人抓個包,被握住手,景延譽看著葉知秋呆愣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俞秋臉一紅,猛地縮回手,“那個謝謝你幫我抓住小偷,可是我怎麽會在這裏?”


    “你在路上暈倒了,我便帶著你回府休息。”景延譽輕描淡寫的略過,又轉而問道:“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俞秋。”俞秋的臉很紅,微微低下頭,隻露出被粉紅暈染的脖頸,景延譽眸色一暗,盯得更發熱烈。


    俞秋也很是奇怪,往常要是有人這般看他,他定然是相當生氣,可這個陌生男子盯著他看,才是感到羞澀,這麽一想,俞秋的臉就更紅了,偷偷抬起頭瞄著景延譽,又很快低下頭,結結巴巴問道:“請問公子你的名字?”


    “景延譽。”


    “啊!”俞秋猛地抬起頭,景延譽?俞秋不知道為什麽頭又有些泛疼。


    景延譽似乎是看出來,端起藥,舀著勺子將藥送到俞秋嘴下,俞秋自然是尷尬的,小聲說道:“我自己來就好。”


    可是景延譽的動作沒有絲毫退讓,無奈之下,便由著景延譽將藥給自己喂完。


    景塵今日去鴻宴樓找俞秋,撲個空,很是失望,哪曉得一回來就聽見鍾管家激動地說著夫人回來了,景塵這下飛快跑到景延譽房裏。


    看到二人和諧的模樣,還有些晃神,呆呆叫了聲:“爹爹,阿爹。”


    俞秋聽過景塵叫過幾次,很是不好意思,如今見有其他人,說道:“塵兒,又叫錯人啦。”


    景延譽眼神一眯,看著俞秋問道:“你認識塵兒?”


    “嗯,無意間認識的,你們認識?”俞秋有些驚訝。


    “他是我兒。”難怪景塵會修家書一封,原來竟是這個原因,也不說明白,景延譽看著景塵的眼神明顯危險幾分。


    景塵下意識的往俞秋身旁靠攏,爹爹這個模樣,顯然是要算賬。


    俞秋則被那句我兒再次給呆愣住,這麽說景延譽有夫人?還有個這麽大的兒子?這麽一想來,剛才自己與景延譽行為舉止這般親密,俞秋翻開被子就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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