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來訪可謂是大蕭的一大盛事,整個長鹹整頓的井井有條,景延譽和蕭欽煜也早早被傳喚進宮,商討接待事宜。


    傅引沒有多大事,便來到景府與葉知秋作伴。


    “知秋,聽說南國鳳君豐神俊朗,體態風流,猶如天神下凡,還真是想一睹其風采。”傅引經傳聞這麽一流轉,對南國鳳君很是好奇。


    “南國國君來訪時,你作為三王妃自然是要進宮接待的,肯定是能瞧見的。”


    傅引抓著葉知秋的手,興奮的說道:“到時候景延譽不是也要去,叫他把你帶上,咱兩就可以一起看到。”


    葉知秋略微有些失神,看著傅引興致高昂的模樣,實在不忍潑其冷水,以皇後對自己的憎惡,怎麽會允許自己參與這場國宴呢。


    蕭馭承在朝堂上分派諸多事宜後,還有些細節需要進一步商討,便將景延譽、蕭欽煜和秦太尉單獨召見入禦書房繼續商討。


    “這次南國國君攜鳳君與公主來訪,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便是聯姻,故此次的國宴須得好好準備,其次則是朝中有為尚未婚配的青年才俊,全部宴請入宮。”蕭馭承吟聲道,目光似有若無的瞟過景延譽身上。


    景延譽心裏自然清楚阿姊定是已經和皇上提過那事,站出身來,請示道:“臣請願操辦此次國宴事宜,望皇上批準。”


    將操控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倒是一步妙招,隻是思及皇後的請求,蕭馭承有些遲疑。


    “皇上,此次國宴就交由景將軍操辦,未嚐不可。”一陣女聲從後傳出。


    景韻芸嘴角噙笑,很是溫婉,可眼中卻略帶譏笑之意,“既然景將軍對南國之事如此上心,想必國宴的事已有安排?”


    自從葉知秋一事暴露,景延譽和景韻芸爭執不下幾次,惹得景韻芸對葉知秋更為憎惡,無奈有景延譽護著,動不去分毫。


    “國宴臣設想分為兩部分,一是為舉杯暢飲,二是為遊園賦詩,如此一來,既能招待好南國國君等人,亦能滿足南國公主擇選夫婿的初衷。”景延譽恭敬的彎下身,將心中想法一一道來。


    景韻芸聽聞冷哼一聲,南國公主自小自由散漫慣了,是個活潑的主,最是看不來文人墨客的那股書生意氣,景延譽這是早就派人打聽好消息,故意如此而為之。


    “遊園賦詩稍顯單薄,世間那個女子不想得尋一個文武雙全的丈夫。”


    秦太尉起先一直沒有說話,瞧見皇後那模樣,思及收到的情報,看來皇後和景延譽果真是鬧出矛盾,今個賣皇後一個好也未嚐不可。


    “皇後娘娘說得極是,再添上一騎馬射箭的活動,更是為好。”


    景延譽心知景韻芸這話一開口,十之八九也就定下來,便也不出聲反駁,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樣,“皇後娘娘和秦太尉說得在理,相信這次南國來訪事宜能辦得更為出彩。”


    景韻芸雖然不知道景延譽之後會要采取什麽行動,但是大致的心思還是猜出一二,便又添上句,“暢飲自然需要相得益彰的節目,想來景將軍家不是借住著一位名角,他的風姿本宮也略有耳聞,便由他入宮唱上一曲吧。”


    蕭欽煜看著景韻芸步步緊逼,趕緊上前說道:“皇嫂,畢竟那人出自市井,難登大雅之堂,還是尋別的節目為宜。”


    “可本宮卻聽說朝中很多官員都吹捧有加,想必一定是藝技雙全,皇上您說呢?”


    蕭馭承瞧著皇後,又抬眼掃過景延譽,自然也是知曉皇後兒時的苦難與憤恨,終是妥協道:“就依皇後的意思來辦吧。”


    “皇兄……”蕭欽煜還想再辯駁幾句,卻被蕭馭承抬手堵住話語。


    “朕意欲已決,都退下吧。”


    “是。”


    景延譽沒有料到阿姊竟然反其道所行,讓葉知秋進宮唱戲,這下可得好好籌謀,弄個不小心阿姊便能擺出一些宮規條例,將人懲罰了去。


    “景兄,看來皇嫂是要尋葉公子麻煩了。”蕭欽煜雖與葉知秋並未有什麽過人的交情,可畢竟一起度過江淮之行,也算一同經曆磨難,更何況景延譽視其為摯愛,傅引視其為知交,也是不想葉知秋出事的。


    景延譽沉吟道:“阿姊在這件事上是鐵心了,許多年前的事也還沒眉目,隻能先擋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能如此了。”


    南國到訪長鹹那日,景延譽作為主要負責人,早早便安排去了城門口接迎,而為了表達對南國的重視蕭欽煜也被派去。


    傅引又極是喜歡這熱鬧的場麵,故而一大清早便也拉扯著葉知秋出門去看熱鬧。


    城門道兩旁皆派重兵把守,兩邊來觀看的百姓密密麻麻,擁攘極了,傅引不由小聲抱怨道:“這究竟是看人還是埋人!”


    葉知秋噙笑淺淺,柔聲寬慰道:“南國來訪算是大蕭的一大重事,自然都異常關注,來得人也就多了。”


    正在說話的片刻,南國的馬車隊伍徐徐騎進城來,隻瞧見前方頭騎馬的竟是一身著紅衣姑娘,光耀奪目,一雙明眸熠熠生輝,帶著些許英氣,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讓瞧慣了大家閨秀的傅引和葉知秋耳目一新。


    南國公主名曰為甘棠,封號落翔公主。


    從這望去,可以瞧見很多接迎的官員皆是驚歎之色,就連景延譽眼中也多添幾分暖意,葉知秋心思有些複雜,興致也沒有先前那般高昂,想起景延譽提起皇後命自己禦前唱戲,露出一絲苦笑。


    南國國君與鳳君坐於馬車內,瞧不見身影,傅引不禁有些失望,雖說是被南國公主驚豔一番,可今個主要的目的可是看鳳君。


    傅引剛想著跟葉知秋說上幾句,驀然發現身側之人情緒有些低落,瞧著前方南國公主也自然的礙眼起來。


    蕭欽煜提過幾句,皇後對葉知秋很是不滿,甚至強逼著景延譽娶南國公主,這次還傳喚葉知秋進宮唱戲,本以為南國公主就跟城中的深閨小姐沒什麽兩樣,如此看來倒是,倒是有些許擔憂。


    “知秋,這兒吵鬧極了,我們還是回府吧。”


    葉知秋心知傅引是因為自己才如此說話,但自個確實是抬不起興致,也便順著話接道:“好的,我們回府。”


    自從南國國君到訪,景延譽在府裏的日子日漸減少,每日都被皇後招進宮陪南國公主。南國公主大氣不拘小節,不似尋常女子,倘若與之結交,景延譽還是頗為欣賞這樣的女子。


    國宴的日子很快便到來,宮裏派來的公公也早早在景府候著,畢竟國宴事關重大,早日進宮準備也不為過。


    “知秋,皇上派我去接待南國眾人,我不能陪你一起進宮,如果阿姊找你麻煩,你就全當聽不見,委屈你了。”


    “放心,該記住的宮規我都記住了,不會跟皇後娘娘起衝突,你趕緊去吧,誤了正事就不好了。”


    派來的公公也在一旁催促道:“葉公子該啟程了,皇後娘娘該久等了。”


    “公公,可以出門了。”


    葉知秋一入宮後,便被帶來棲鳳宮,宮內的嬤嬤將人領至內殿,便轉身離去,整個殿內就留有景韻芸和葉知秋二人。


    葉知秋垂下眼簾,恭敬的行禮道:“草民葉知秋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許久不見,你倒是懂規矩不少。”景韻芸並未讓葉知秋起身,甚至眼神也不落在葉知秋身上,淡淡說道。


    “以前是草民不識大體,幸得娘娘見諒。”


    “你可知今日本宮召你所謂何事?”景韻芸驟然目光尖銳起來,落在葉知秋身上。


    葉知秋心下一沉,該來的果然是躲不過,景韻芸嫌惡的眼光太過明顯,即便是低頭望向地麵,仍是如跪針氈,“回皇後娘娘的話,草民在路上已經聽領路的公公囑咐過了,國宴表演一事定萬分謹慎。”


    “錯。”景韻芸停頓片刻,又接而說道:“抬起頭來。”


    葉知秋拳頭使勁蜷起,緩緩抬起頭來,坐上的景韻芸依舊那般雍容華貴,那雙眼眸依然充斥著顯而易見的厭惡。


    景韻芸瞧著葉知秋雲輕雲淡的模樣,心裏就格外不舒服,景韻芸小時是見過葉婉清的,自然也將葉婉清清冷恬淡的模樣記憶個十足,而此時的葉知秋和葉婉清驚人的相似。


    “今日國宴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為南國公主聯姻一事。”


    葉知秋聽聞此,自然也明白皇後話外的意思,拳頭握得更緊,可麵上卻不顯露半分,安靜的聽著,不出一聲。


    景韻芸見沒有達到預想的結果,有幾分不滿,繼而又說道:“南國公主容貌豔麗,擅騎射音律,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與阿譽甚為相配,你說是嗎?”


    “景將軍自有考量,草民不敢妄言。”


    景韻芸冷笑一聲,“你究竟是不敢妄言,還是想繼續纏著阿譽,本宮心知肚明。”


    “草民惶恐。”


    “阿譽已經答應本宮娶南國公主為妻,你就不要再纏著他,說句不好聽的,你身為一個低賤的戲子,又有什麽資格去同南國公主爭。”景韻芸端起桌上的茶水,酌飲一口,“往嚴重的說,你可是景家的仇人,即便阿譽不在意,那你當真想看著阿譽眾叛親離?”


    葉知秋神色僵硬,嘴角再也維持不住笑意,身子些微顫抖,指甲戳入掌心,溢出絲絲血痕,“景將軍自有考量,草民不敢妄言。”


    “你倒是倔強的很,阿譽今個肯放你一人見本宮去陪南國公主,你心裏也該明白。”


    “景將軍奉命行事……”


    景韻芸從容的抬起手,止住話語,說道:“以阿譽的性子,明知道你會被本宮刁難,萬不會放你一人前來。”


    葉知秋臉色已有些蒼白,景韻芸的話字字誅心,令葉知秋無從辯駁,隻能被迫垂下眼簾,輕聲說道:“皇上下旨,景將軍豈敢不從。”


    “葉知秋,本宮如今讓你活著,隻不過是阿譽護著你,可阿譽不會一輩子護著你,你最好小心。”


    “皇嫂,國宴的表演該是要做準備了。”蕭欽煜的話從殿外傳進。


    景韻芸看到蕭欽煜神色並未有異,反而是在意料之中,“能得三弟賞臉來這棲鳳宮,是本宮的榮幸。”


    “皇嫂過謙了,隻是這人,三弟可否帶走?”蕭欽煜指著仍跪於地上的葉知秋,笑著問道。


    景韻芸今日的目的已達到,留著葉知秋也無作用,便給蕭欽煜這個臉麵,可帶走又如何,跑不掉的終歸是跑不掉。


    “三弟既然關心國宴事宜,本宮豈有不放人的道理。”


    蕭欽煜得了景韻芸的允許,趕緊叫葉知秋起身行禮告辭。


    葉知秋因跪地時間過長,整塊膝蓋酸痛不已,連帶著雙腿,也軟如泥,一時間竟站不起身來。


    蕭欽煜見此連忙搭把手將人扶起來,顫巍巍行個禮,便告辭離去。


    葉知秋遠離棲鳳宮後,腦海裏皆是景韻芸說話的場景,側過頭靜靜看著蕭欽煜,良久才張口問道:“三王爺,皇後娘娘說得可是真的?延譽不日就要娶南國公主為妻,是嗎?”


    “也不全是,南國公主要是不同意,這事照樣不成,所以葉公子你可以放寬心。”蕭欽煜取輕避重說道。


    葉知秋是個聰慧之人,已經將事情猜到個大概,“三王爺,請問準備場所在哪?草民前去觀看。”


    蕭欽煜見葉知秋沒有死纏爛打,頗為欣賞的掃視葉知秋一眼,轉而便帶著葉知秋前往國宴場所。


    到達時,傅引正從旁等待著,瞧見葉知秋和蕭欽煜,將蕭欽煜擠去一旁,著急的問道:“皇後娘娘沒有為難你吧?”


    葉知秋搖搖頭,反握住傅引的手,低聲說道:“沒有,隻是按例詢問些話,不必擔憂。”


    傅引哪裏不懂葉知秋的倔脾氣性子,也不直接戳破,順著說道:“這宮裏比不得其他地方,你謹慎些總歸沒有壞處。”


    管事的公公瞧見葉知秋人已經來了,趕過來催促道:“葉公子,趕緊跟奴才去換上戲服吧,時間該趕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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