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雖然此時托輪大師還勉強維持著二災的境界,但借前世功果凝結的“過去”舍利才脫胎轉生,勉強保全住了性命後,他不禁心中退意已生。


    但正是如此一念之差,分毫之中難免失了分寸,便始終差了一絲一毫,攔截不及,隻能眼見清氣所化冰鳳翩然展翅,瞬息之間將那十八紅粉骷髏寶相念珠鎮於冰棺之內。


    轉瞬之間接連損失兩寶,托輪大師不禁驚怒交加,這等損失任誰來了也是要肉疼的許久的。


    心裏叫苦不迭,暗罵此事坑人太甚之餘,托輪大師更是對對林玄之的忌憚達到了極點。


    境界等同之下,對方竟能有如此壓人之勢?


    即便身為純種鳳凰,這也有些叫人難以接受!


    “千損那廝的陣法都近乎無視的人確實非同小可。”


    “終究是我大意了……”


    目光閃爍之間,托輪大師目光凝重地緩緩道。


    旋即就見其口誦經文,神色肅穆,醜陋的麵龐上竟有幾分莊嚴禪意。


    無盡風雪寒光吹襲間化作的極寒境域之中,托輪大師背後當即浮現出一道麵容出塵淡然,姿容絕色,卻莊嚴寶象的女菩薩身影,刹那間已然將之環抱,擁護在懷。


    寧靜、解脫,自在、歡喜的佛光化作層層光輪將托輪大師籠罩,每一道光輪之內皆有不同法相的佛門金身盤坐。


    隻見其中一道微微變幻著手中法印下,無盡風雪寒光於嗚咽之中緩緩消弭於無形,仿佛一切世間苦厄皆不能沾染其身!


    林玄之目光當即一凝:“純陽遺——是一副皮囊?”


    確認之後,他不免微微鬆口氣間。


    而還未動作,二人便覺陣法氣機霍然一亂,魔雲當即聚散不定,就見彌漫虛空,無所不在的咒力似乎也陷入刹那的呆滯。


    林玄之當即知曉,是靈霄那邊已找到了目標。


    隨手將報喪散人的儲物空間嘩啦到袖中,卻見地火水風琴勉強一閃,避過了他的收攝,眉頭不禁便是一挑。


    這便是那所四聖之首在出手了?


    不過,貌似並沒有露麵的意思,看來是很信任這番僧啊!


    他方才趁陣法動蕩幾次出手,已然隔空點破了幾處陣法樞紐,不出意外其中當是有兩位不死之身境的大魔。


    再有靈霄那邊直搗黃龍,這陣法基本盤便徹底被攪亂了!


    這千損噬仙大咒不能說不夠陰毒犀利,即便有所防備之下,但再沒有有效手段也很難完全提防得住。


    一點點蠶食、損耗,縱使有滔天法力無敵神通也會一點點被消磨殆盡,助漲此陣威力。


    但可惜!


    林玄之看去,靈霄那邊雖尚不能自如調動那仙火之力,運轉周身內外,完全將咒力阻隔在外,卻也未受太多影響。


    些許的損耗流失在金鳳真身的強悍本源下基本可以無視了。


    至於他這邊,雖明麵上不好有太大動靜,但到了他體內的就是他的了,誰也再拿不走。


    千損老人來了也不行!


    看著丹田之內已然積蓄了不少的甘霖寶液,林玄之不禁笑容滿麵。


    此時此刻,即便那主陣之人放棄用仙陣咒力攻擊他也不允許了!


    不動聲色的以咒力為元氣,吞吐摶煉之間,林玄之不由輕笑出聲,望向陰沉盯著自己的番僧。


    “大和尚感覺到了吧?這陣要破嘍,但你的幫手又在哪裏?”


    “怕是在防備著我們另有安排,無心搭理你吧?”


    “可憐啊,被請來幫忙還得孤軍奮戰。”


    看了一眼被一隻小型冰鳳不斷追逐、糾纏的地火水風琴,托輪大師麵色更顯陰沉,自然明白天殃童子意圖如何。


    那家夥必然不會輕易離了冰火兩極仙峰,甚至不會分心太多於這裏。


    作為仙琴主人,本來隔空催動法寶,打出四象歸滅神音也可算不小的助力。


    但顯然,這件三災盡渡的純陽法寶直接被針對了!


    雙方角逐競爭,本就是互相謀算落子。


    這邊請了自己,天南給出相應底牌也很正常。


    托輪大師心底微塵,麵色嚴肅,身下諸多藕段般白嫩嬌俏的軀體形成的肉蓮花蠕動而出,升起一片血肉叢林將護持。


    報喪散人落敗的太過邪門,掙紮都顯得很是無力,因此縱有師尊皮囊所化的天人渡厄寶護持,他也不敢再鬆懈了。


    這無上三寶至密蓮花便是其以九千九百九十九位命格奇特的純淨處子所煉而成,雖如今僅渡一災層次,卻有不落蓮胎,生機不絕之效。


    然而雖是如此,但方才驚鴻一現的金雷仍舊讓他戒備不已,唯恐又突然冒出來。


    “這是在逼自己交了老底幫他們攔住這兩隻鳳凰啊!”


    “該死的!天南那邊哪裏尋來兩個這麽超標的畜生。”


    “千損吹上天的破陣也是無能得很,這冰鳳竟一副享受的姿態。”


    殊不知。


    此時此刻,麵對靈霄提些長槍一路莽過來,碧眼郎君與神鴉道人全力應對之餘,亦是驚恐地發現了鎮壓仙陣的“千損噬仙神符”中流失了的幾成力量!


    靈霄公子見這陰冷的碧眼魔頭還敢分心,當即冷哼出聲,青鸞撫仙剪哢嚓一聲直接將之攔腰斬斷。


    若非神火萬鴉壺及時噴出一道玄火精氣相助,碧眼郎君根本來不及拖著半身逃命。


    “還請大哥助吾等一臂之力啊!”


    大淵之下。


    對仙陣中情況很是清楚的天殃童子不由麵色陰沉似水。


    他自然也不曾想到,無往不利的陣法會麵對兩隻鳳凰就失了效用。


    隻是這仙峰尚有一部分區域與“胎盤”相連,大道法則連接緊密遠未到瓜熟蒂落之時。


    瞬息之間,念頭飛轉下便見天殃童子身後一肥頭大耳,體態臃腫而一片青紫之色的嬰孩浮現而出,赤裸著的肚皮之上“厄殃”二字閃爍著詭異不詳的光芒。


    旋即便見這厄殃魔神口中發出一陣陣汙言穢語,七巧之中皆有濃黑魔氣噴薄,身影一閃次便已入得陣中。


    靈霄公子全家之上鎏金鳳凰遊走間霍然睜眼,鳳目之中陡然間激射出一道金光,直接將悄然迫近的厄殃墮仙魔光碾碎。


    臃腫的嬰孩狀魔神靈活於跳躍口中猛然發出一陣語意不明的尖利聲音。


    頭昏腦漲,雙目瞬間充血之下,靈霄公子怒氣衝衝喝道:“什麽醜八怪也敢來現眼!”


    長槍之上神火凝聚,猛然之間便揮灑出億萬道七彩華光激射而去,將一切敵手籠罩,其中更有一道青色鋒芒殺機凜然直指魔神。


    天殃童子駕馭魔神對著千損噬仙神符一點,便見整座仙陣霍然一陣嗡鳴下,一道幽深至極,湧動著衰敗苦厄之機的漩渦飛轉,將漫天華光吸攝而入,一點點碾碎。


    麵對青鸞撫仙剪,他卻是也不敢硬抗,猛拍肚皮,厄殃二字當即飛起化作幽光迎擊。


    得此助力,西極三聖好似總算扳回幾分,天殃童子當即便要召會法寶。


    然而,片刻功夫中,清氣所化冰鳳爪中冰棺連同其中的佛珠同時破碎消散,使得此身當即精神一震,霍然便化作一道北極翻騰的北極冰魄真焰撲到琴上。


    極致冰寒凍結的鳳凰神火籠罩下,地火水風琴的法寶元靈不禁發出一陣悲鳴,琴聲錯亂掙紮中,根本無法回應天殃童子。


    “該死!”


    “托輪,幫我截住仙琴!”


    托輪大師眉毛抖動,眼中怒氣一閃而過。


    但身後四道佛光寶輪仍是微微亮起,其中一道虛幻金身緩步走出直奔地火水風琴而去。


    隻看其氣息修為,竟不下陽神層次!


    但這反而使得林玄之徹底鬆了一口氣,唯恐這純陽皮囊鬧出什麽大幺蛾子。


    當即便見林玄之羽衣舞動,好似百鳥齊鳴一般,發出陣陣神聖而悅耳的啼鳴。


    霞光湧動之下,林玄之隨手便將之拋出朝著那虛幻金身籠罩而去。


    若有若無之間,羽衣之中好似有一張金色大網勾連著片片羽毛、金線。


    這赫然便是依托於這件一災法寶而成的禁製,其中路數自是以雪鳳傳承為主,摻雜了林玄之個人感悟。


    此時籠罩之下,雖看似和那金身相差巨大,但竟也使得對方陷入了泥潭一般,眼看著要落入羽衣之內。


    虛幻金色氣息雖強,但終究不是真正的陽神羅漢,縱使可掙脫束縛,也得瞬息之功!


    林玄之這邊則是抬手輕點而出,虛空之中當即便見寒光吐露化作億萬幽藍冷寂的星辰一般轟然朝著托輪大師聚合而去。


    顆顆崩滅層疊之間,極致的冰寒卷動著破滅之力,神通威力愈演愈烈。


    然而,又一道虛幻金色從天人渡厄寶衣演化的佛光中走出道理禪意與此前一道截然不同,氣息卻是一般無二。


    隻見其口誦寶誥,神色歡喜自在撐起吉祥天寶傘轉動,抵擋住了林玄之神通之餘,還噴薄出七彩佛光似根根絲線,密密麻麻從虛空內延伸而來。


    還未觸及之下,林玄之便已然感覺到一陣的歡喜之意,眼前似為淨土,隻要放下屠刀便抵達入其中。


    但深知林玄之道心堅韌,此前不受天人妙相鼓蠱惑,此時隻怕也未必會受此影響。


    因而便見托輪大師手中法印一變,有一道周身彌漫著金剛不壞之意的虛幻金色闊步踏空而去,六隻手臂連連掐動佛印,翻掌之間就有一重金剛封鎖鎮下!


    二鳳肆虐之下,仙陣原本已是搖曳動蕩,看起來岌岌可危。


    但隨著天殃童子駕馭厄殃魔神真身而來,仙陣又重新得以穩固。


    雖然看起來陣法功效微乎其微,但隻看其作為一道屏障這點,天殃童子便不會允許其輕易被破。


    一處樞紐之中,正有一道渾身長毛五官奇異而醜陋的高大身影持令旗盤坐,配合著各處艱難維持仙陣。


    想他浮雲山人原本也是旁門之中少有的煉就元神,並災過一重的高真,不想流年不利被壞了道體,塞進一醜陋魔胎之中任人奴役,為非作惡,縱想自絕於世竟也不能。


    一旦有半點不忠之心,還要被那四個惡徒各種折磨取了。


    然而,浮雲山人發覺,自家原本已經近乎麻木內心此時不禁重新跳動起來。


    “我竟是從未放棄求生進取之心?”


    苦笑著搖了搖頭,感應著陣中瞬息萬變的局勢,他不由神色嚴肅起來。


    一聖一滅,其他三人亦是與人鬥得火熱,無暇分心,自然使得他們對自己身上禁製的掌握放鬆了些許。


    此時若不做些什麽豈能甘心?!


    雖然仍因禁製嚴苛,他無法做出直接的“背叛”的舉動,甚至產生明顯念頭,但旁敲側擊幹擾一番,為這兩位天南來客添幾分機會卻是可行的。


    “若真叫這幾個“主人”重新穩固局勢,隻怕真就沒希望了……”


    “那東西應該就快出世,千損隻怕也有計量在心。”


    “那位火凰一貫高高在上從不理會這等小事,她待在天南,便是對一眾生靈的慈悲愛護了,任誰也不會奢求太多。”


    “不然千損等存在也不敢和那五大靈君過不去。”


    念頭飛轉之下,浮雲山人強違背著禁製蘊藏的律令法旨要求,放鬆了對仙陣的運轉,忍受著萬箭攢心之痛,暗自傳音而去。


    目標自是放在了林玄之身上。


    既然覺得自己還能被救一救,他當然要先避免自己被“誤傷”。


    否則不知什麽時候一道極寒射線穿過,他便真的要為西極四魔死而後已了。


    林玄之隻覺一道壓抑著無盡痛苦的聲音響在耳邊。


    “這托輪的天人渡厄寶衣乃是他趁其師尊蓮欲天女轉世之時暗算得來,如今未曾圓滿,竅門便在那人皮寶衣的腦後,想辦法戳破,即刻泄了部分天人佛光。”


    “天殃童子的厄殃魔神也有瑕疵,雖可發揮出比肩他自身的道行,卻始終未能圓滿降懾魔意,強攻雖可行,但若能以擾亂心神,引發內魔之法施加影響,便可叫其自亂陣腳。”


    “哇——咳咳咳——”


    雖然見縫插針行事,但浮雲山人仍舊忍不住元神一陣灼燒之感,當前的軀殼中亦是有億萬毫針鑽透一般。


    林玄之神色微變,顯化冰鳳真身引動玉輪刻錄的大道法則硬生生衝破金剛封鎖之餘,不禁挑眉。


    若隻憑借自身胎化易形變化的冰鳳真身,一身神通比之現在起碼要弱上三成不止,至多在二災層次處於中上遊而已。


    但好在他有“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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