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山市香檸西餐廳內,孫羽細細審視著從遠處走來的夏嵐。


    高馬尾,白色緊身短袖,牛仔短裙下是修長的美腿。夏嵐坐下,秀眉一挑,“很好看嗎?”


    多年來夏嵐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她能看出孫羽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欲望,所以想著調侃他一下。


    孫羽咧嘴一笑,翹起二郎腿靠在座椅上,“我在感慨,你家的基因真好,夏遠飛是帥哥,他妹妹是美女。”


    這頓晚餐注定逃不開關於夏遠飛的話題,與其被夏嵐追問,還不如直接擺在台麵上講。


    夏嵐馬上明白了孫羽的意思,輕聲說:“所以,你打算回答我昨天的問題了?”在昨天夏嵐問及關於夏遠飛的案子後,孫羽用反問表達了他的拒絕。


    孫羽聳聳肩,“不是不回答,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兩人的牛排被送上了餐桌,高腳杯也被倒上了紅酒。


    孫羽用刀叉嫻熟地分割著牛排,繼續說:“案子的卷宗你一定看過了,職業殺手做的,根本無從查起。”


    “我哥死前在查的案子呢?”雖然夏嵐已經查過夏遠飛遇害前經手的案子,也猜到孫羽不會忽略這一點,但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你肯定查過了,一起簡單的過失殺人案。”


    孫羽說完這句話後咬了一下嘴唇,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小破綻,連忙看向夏嵐,後者正六神無主地盯著餐盤裏的牛排。


    猶豫好久,夏嵐終於抬起頭與孫羽對視,問出了一個又一個她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都說私家偵探關係網龐大,你就沒有找到這個職業殺手嗎?”


    “沒有找到,整個三江省都沒有找到。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孫羽的聲音很坦然,他清楚這對夏嵐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打擊。


    夏嵐喝了口紅酒,冷漠的眸子中流露出最後的希望,“能推測出是哪個案子帶來的報複嗎?”


    孫羽搖搖頭。


    “我覺得你有事瞞著我。”


    孫羽低下頭避開夏嵐咄咄逼人的眼神,繼續切割盤中的牛排。


    夏嵐不耐煩地將杯中的酒喝完,“我哥身中三十七刀,前三十六刀完美避開要害,凶手明顯是在折磨我哥。這種報複的手段不僅證明了凶手的殘暴,還證明他的急切。所以這絕對不是陳年舊案引來的打擊報複!”


    “以你一眼能看出來陳瑞有問題的能力,我不相信你看不出這其中的問題。”夏嵐又補充了一句。


    孫羽緩慢地咀嚼著放進嘴裏的牛排,看著表情激動的夏嵐再次搖頭,“我對犯罪心理學了解不多,我喜歡傳統的推理,我缺少一個支點,所以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支點?”夏嵐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她帶著幾分諷刺說道:“大神探,你該不會真的跟福爾摩斯那樣,看一個人一眼就能知道人家去過哪兒幹過什麽吧?”


    孫羽眨眨眼,笑道:“要不要試試?”


    有那麽一瞬間,夏嵐有種被孫羽看穿了的感覺,她緩慢地點了點頭。


    孫羽放下刀叉,身子前傾貼近桌子,夏嵐也配合地向前傾斜,隔著桌子盡量靠近孫羽。


    “我建議你來我的旁邊,這樣不僅能防止別人聽見,還能方便你一會兒動手。”


    動手?


    孫羽故作神秘的樣子讓夏嵐暫時忘記了她先前的問題,鬼使神差地坐在了他旁邊的椅子上。


    “你的身份,不一般啊!”


    聽到這句話夏嵐心頭一蕩,目光漸漸冷峻。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雖然化了妝,但眼神疲憊。你是國外來的高材生,隻能說明你剛從國外回來,還在倒時差。你一身衣服一塵不染,明顯剛換的。上任的前一天來現場處理案子,但卻不忘換一身衣服,你身上的矛盾感引起了我的興趣。”


    “你很在乎你的哥哥,可他已經遇害一年多了,你卻一直沒有出現,是什麽能讓你遲遲不回國呢?你在執行任務,這個任務讓你不能與家裏聯係,甚至你是剛剛才知道自己的哥哥遇害。”


    “五天前,米國群島上一位大佬遇害,丟失很重要的潛水材料技術。假設你的任務是這個,在完成之後得知自己哥哥遇害的消息,你需要回來,盡快回來,但卻要維持自己的身份。”


    “所以你要坐最近的飛機回到米國洋城,再從洋城坐最近的飛機回國,在淩海市轉機回夢山市。一切都按最近的飛機計算,恰好是你坐的那班從臨海市到夢山市的飛機。”


    夏嵐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背後傳來陣陣涼意。


    “能隨意成為刑警隊隊長,麵對屍體一臉的冷漠,履曆清晰而合理。綜上所述,你是國家某神秘情報部門的特工,對嗎?”


    “你的目光會看向我盤子裏的刀。”說這句話時孫羽根本沒有注意夏嵐,而是觀察著四周,防止有人聽到他說話,“但卻沒有拿刀的勇氣。”


    孫羽俯在夏嵐的耳邊,輕聲說:“你在怕,怕殺了我也會暴露你的身份,怕殺了我再也找不到殺死你哥哥的凶手了。”


    咕咚!


    夏嵐很清晰地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孫羽猜中了她所有的想法。


    在這種環境裏突然殺死孫羽,雖然花園小隊有能力幫她善後,可終究逃不過有心之人的眼睛。


    能從這些顯而易見的線索中推理出她的身份,這種神探級別的人,不該枉死在她的手中。


    夏嵐忽然想起孫羽最早說的話——我建議你來我的旁邊,這樣不僅能防止別人聽見,還能方便你一會兒動手。


    他猜到了我會動手?他不怕死嗎?


    不對!


    夏嵐緩緩抬頭看向孫羽,此刻他正帶著一臉溫柔的笑容切割著餐盤中的牛排。


    他知道他不會死!


    孫羽將夏嵐的餐盤拿到她的麵前,輕聲說:“你隻用知道我是夏遠飛最好的朋友就行了,他的家人,他的夢山市,我會替他好好守護的。而你現在的任務不是報仇,是做好一位刑警隊長。”


    在餐廳的外人看來,一對正用餐的小情侶忽然湊到一起說了些悄悄話,看著男人寵溺的笑容,不少女人都流露出羨慕之色。


    女人的臉上是一副欣慰的神色,應該是男人為她許下了守護一生的承諾吧!


    他們不知道的是,男人要守護的不止這位貌美如花的女人,還有這座即將被罪犯染指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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