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淡漠冷清的一個“殺”字,從陳劍臣口中吐出,汪城隍聽著,竟然渾身打個冷戰;再看陳劍臣,覺得有一種說不清的陌生感。


    其實要選擇陳劍臣為yin司人徒之前,汪城隍便對他進行了一番仔細的調查,但結果有些玄乎——


    陳劍臣考中秀才之前,不折不扣就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讀書人,以書為伴,整天埋在書堆裏,除了上si塾之外,平時很少出門。


    諸種作為,名副其實便是一個書呆子。


    考中秀才,成為明華書院的廩生,陳劍臣見榜之時,樂極忘形,一頭栽倒,人事不醒,差點就是樂極生悲了。


    自從他醒後,慢慢的,各種變化就來了。外形、體格、xing情,各方麵都有不小的變化——汪城隍甚至懷疑,原來的陳劍臣被奪舍了!


    他的懷疑,十分有道理,隻是苦於沒有辦法證實。陳劍臣身懷正氣,哪裏能進入他的hun神內仔細搜查呢?


    打過幾次交道後,汪城隍對於陳劍臣有了一個比較直觀的認識,一言以蔽之:有書生意氣。脾氣比較強,認定的原則,不會輕易讓步……


    本來以為對他的了解足夠了,可當就在眼前,陳劍臣一舉將武判官拿下之時,那一份果斷勇敢,仍讓汪城隍大吃一驚!


    隻轉眼間,貌似不可一世的武判官就被《三立真章》裹住,身受正氣侵體之痛,yinhun之軀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瓦解。


    這般淒慘的情況,看得汪城隍心驚肉跳。


    這時候,周圍的yin兵才反應過來。齊聲呐喊,各執兵器奮勇地撲來,要解救他們的上司。


    “殺!”


    陳劍臣眼神漠然,筆劍在手,返身衝入yin兵群裏,斬瓜切豆腐般。每一次攻擊,都掠過一名yin兵的xing命。


    大開殺戒!


    既然把武判官拿下,除了大開殺戒之外,再沒有別的選擇。


    “呀!”


    一聲悲嚎,被《三立真章》困住的武判官身軀被消融得隻剩半截了。他雙目通紅,大叫一聲,天靈蓋乍然崩裂,一個小人形象嗖的就從中遁飛出來。


    這道人影,看起來不過五寸長短。形貌很淡。仿佛透明,一出來,便慌慌張張地往外麵掠飛而去。


    元嬰出竅!


    沒想到這武判官還留了這一手。


    陳劍臣斜眼瞥見,想出手攔截,又被一群yin兵阻擋住,無暇抽身。眼看就被武判官逃跑掉了。


    “收!”


    驀然一聲呼叫,堂中一道青光快如閃電。下一刻便準確落在武判官的元嬰上。


    “汪城隍,你敢……”


    淒厲的喊叫來不及喊完。便被青光裹挾著,身不由己往後飛回,最後落入一口淡紫sè的葫蘆之內。


    葫蘆,掌握在汪城隍的手裏。


    嘟!


    木塞子堵住葫蘆口,再無聲息。


    嗤!


    最後一名yin兵倒下,陳劍臣飄然而立,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汪城隍:“我沒想到,你會出手。”


    汪城隍把葫蘆放到耳邊換一晃,似乎在傾聽著什麽:“很簡單,因為我還想活著。”


    如果武判官逃逸出去,不說他返回枉死城後,會如何編排汪城隍,光是陳劍臣,汪城隍便感覺其會殺鬼滅口,順手將自己也做掉。


    為求生路,汪城隍痛下決心,亮出一口葫蘆法寶,一舉把武判官的元嬰收了。這樣一來,他就和陳劍臣屬於一條線上的螞蚱,共坐一條船了。


    此舉,可名之為“投名狀”。


    “留仙,我更沒想到,你會如此決裂!”


    陳劍臣道:“和你一樣,我同樣還想活著。”


    武判官想留得青山在,可陳劍臣卻不願意斬草不留根。既然撕開了臉皮,就不會再有商議的餘地。傻子才會天真地以為說幾句好話就能化幹戈為玉帛了。


    那可能嗎?


    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放虎歸山之事,斷然不可做。


    汪城隍歎了口氣,被逼著走到了這一步,實屬無奈:“留仙,接下來該如何安好?”


    陳劍臣看著他:“你身為城隍,下麵就是你應該做的事了。”


    汪城隍苦笑道:“此事鬧得這般大,如何能捂得住?武判官在江州出事,你覺得我能逃脫罪責嗎?”


    確實,鬧得沸沸揚揚的,早不可收拾,尾巴實在太長太亂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從哪裏收拾好。


    想了一會,陳劍臣忽問道:“汪城隍,武判官已被你殺了嗎?”


    汪城隍搖搖頭:“還沒有……嗯,我這口葫蘆,換做‘束hun葫蘆’,能收人靈hun,包括元嬰。”剛才因為武判官的元嬰慌不擇路,一不提防,才能讓汪城隍輕易得手。


    陳劍臣道:“或者我有一個辦法,可完美解決此事。”


    “什麽辦法?”


    汪城隍眼睛一下子亮了。


    當下陳劍臣把自己所想到的法子說了出來。


    聽完,汪城隍疑問:“真得可行?”


    陳劍臣一聳肩:“行不行,還得試過……除了此法,你有何高見?”


    “沒沒,那就試一試,搏一搏把。”權且死馬當活馬醫了。


    此時堂上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其他存在,更能便宜行事。


    陳劍臣召喚出心鬼宅妖,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輪,宅妖聽明白了,歡欣地跪倒在地拜謝。


    汪城隍見到心鬼,uu看書 .uukashu 心一凜,他自是認出心鬼形象:沒想到陳劍臣已降服了自己的心鬼,當真是驅除一心頭大患。


    又想到他身懷正氣的事實,也就釋然了。


    汪城隍帶著陳劍臣轉入後堂的一間密室,關好門戶,打開束hun葫蘆的木塞子,往地上一倒,隨即一個狀態懨懨的小人兒便被倒了出來,正是武判官的元嬰。


    他重見天日,剛要破口大罵,罵汪城隍的臨陣倒戈。呼的,等待已久的心鬼宅妖像頭凶猛的老虎撲向他,一口就咬住他肩膀。


    武判官大吃一驚,見欺上身的是一隻心鬼,真是龍遊淺水遭蝦戲,連一隻心鬼都敢現身來欺辱堂堂判官大人了,這什麽世道?


    武判官正要還以顏sè,噝,一道白光套到自己的頭上——原來是陳劍臣使出了《役鬼術》,將一道正氣化形,套住武判官的元嬰。


    白圈如枷鎖,沉甸甸的,武判官的元嬰竟正掙紮不得,撲通一下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心鬼鑽進體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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