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府衙。陳劍臣並不算陌生,當初在蘇州,為了魯惜約被擄一事,就曾到蘇州府衙擊鼓鳴冤過。並且因為所謂的“擊鼓費”和守鼓的官差起了衝突,最後憤懣之下,以拳頭擊鼓。後來他得知,這擊鼓費是近幾年才大興而起的,一興而泛濫,蔚然風行,天下各州府的府衙都附和設立起來了,端是無比正確地驗證了那句名言:“自古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


    巧立名目,豪取巧奪,貪官汙吏當道,亦是亂世紛呈的一個信號。


    來到江州府衙,大堂外已經圍了許多的人,粗略目測不下百數,都是來看知府大人審案的。


    官員審案,百姓有旁觀視聽的權利,這一規矩已維持千年。


    陳劍臣和王複擠進去,裏麵早升堂了,蕭寒楓正呆呆地跪倒在地上,目光並沒有低垂,也沒有看往上首的知府大人,而是怔怔地盯著旁邊的一位女子。


    這女子二八芳華左右,個字不高,可身材玲瓏,凹凸別致,別有一番韻味。她臉上méng著一張白紗,lu出來的雙眸已紅,顯然剛哭過不久。


    她,應該就是那苦主卞家小姐了,眼下拋頭lu麵來告狀,卻需要méng著麵紗遮掩住。


    “啪!”


    知府大人一拍驚堂木,喝道:“呈證物!”他姓許,字“夢澤”當這江州知府已多年,屬於根基穩健的一員官員。


    很快,官差便拿著兩件證物上堂來,一件是一把牛角尖刀,刀口處猶血跡斑斑:一件卻是一隻繡huā鞋。


    “蕭寒楓,你可認得這隻鞋子?”


    蕭寒楓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點頭道:“認得。”


    許知府便一擼長須:“那你說說此鞋子來曆。”


    蕭寒楓囁嚅道:“這是卞家小姐贈送給小生之物。”


    此言一出,圍觀百姓頓時嘩然,一下子就被勾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大家閨秀,贈貼身之物給書生,情思暗係,兩者眉來眼去…這是多少富有話題xing的內容!


    許知府麵lu冷笑:“你拿到此鞋後,放置在何處了?”


    蕭寒楓回答:“貼身收藏……”


    這句話一出,外麵的陳劍臣心裏暗道“糟糕”。


    啪!


    驚堂木再度重重的打在桌子上:“既然貼身收藏,緣何又會遺落在凶案現場?大膽凶徒,到了此時還敢狡辯,看來不用刑是不行了。來人,先打五十大板。”


    上堂用刑,乃是審案判決的不二法門招數。


    “大人,冤枉啊,請大人明鑒,昨日下午小生就發現藏在懷裏的繡huā鞋已遺失掉了……”


    蕭寒槌急忙分辨。


    許知府哈哈一笑:“可笑!你說遺失就遺失嗎?依本官看來,此案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好,既然你還心存僥幸,本官自有法子讓你認罪卞小姐,本官問你,昨晚事情的經過到底是怎麽樣的?”


    那卞家小姐站立在堂上,被無數的目光注視著,āo軀在微微發抖,充滿了一種孤立無助的軟弱感,顯然不曾經曆過這般的陣仗,感到緊張而且有羞恥之意,聽到許知府的發問,咬一咬牙,開始陳述:“昨晚戌時之際,蕭公子拿著繡huā鞋來到我家中,要和妾身”


    說到這裏,螓首低垂下去,幾乎和雙腳平衡,聲音一下子壓低:“…妾身隻是不肯如此暗通款曲,便要蕭公子挑選吉日上門提親爭執之間,家父驚動而起,很是惱怒,便順手拿過一把尖刀來趕蕭公子走。。塬


    她所說的尖刀,就是擺放在地上的凶器。


    “然後他們就扭打起來,誰知道誰知道一會之後,就聽到家父大叫一聲,等妾身和母親出來,隻見到家父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家母當場昏厥,至今未醒“……說到這,早也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蕭寒楓聽她講完,麵如死灰,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噓!


    圍觀百姓一片噓聲,對著蕭寒楓指指點點,豐些忍不住就開罵起來了。


    許知府哼哼冷笑:“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話說?分明是你自知出身低微,上門提親的話不可能得到允許。便心生一計,想著先與卞家小姐歡好,暗定終生,到了那時,生米煮成熟飯了,卞家自就無話可說。哼哼,隻是沒料到卞家小姐貞潔剛烈,不願與你芶且,乃至於驚動了老員外,雙方一言不合,起了爭執,你錯手刺殺了員外,然後逃回書院中藏匿。”


    他越說越〖興〗奮,越說越覺得完整〖真〗實地還原了整個凶案的過程細節,簡直絲絲入扣。一種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起,直覺得自己簡直是天下第一的青天老爺,洞若觀火,勢若雷霆,一切的罪犯皆無所逍形。


    “許青天!”


    “許青天!”


    圍觀的百姓已有人按耐不住大叫起來。


    許知府撚須微笑,很是享用。


    “留仙,這可如何是好?”


    人群內,王複見勢成狂瀾,頓時六神無主。


    旁邊席方平眉頭緊鎖,囁嚅道:“人證物證俱在,難道”接下來懷疑的話卻說不出去。


    其實他們本身也沒有底,畢竟昨晚戍時之際,蕭寒楓獨自一人在外麵,直到亥時才返回書院,誰都不知道他到底幹了什麽。在時間差上,和凶案是wěn合的。


    許知府霍然而起,道:“蕭寒楓,你枉讀聖賢書,先不顧廉恥而偷情,後事情敗lu,uu看書 ww.uansh暴起而殺人,本大人要上報朝廷,削去你的秀才功名。眼下無可抵賴,還不速速畫押認罪,免得皮肉之苦?”


    一邊的師爺早就草擬好了一份供詞,拿到蕭寒楓身前要他畫押。


    “寒楓不可!”


    話語聲中,陳劍臣已疾步搶出來,拱手對許知府道:“大人,以小


    生看此案尚有許多疑點,人命關天,豈能如此輕率判決?”


    “你是什麽人,敢擾亂公堂?”


    小生乃是明華書院廩生陳劍臣。“哦,原來你就是陳劍臣”許知府卻是聽說過他的名字,一揮手:“你趕快退下,此案經過本官審訊,已水落石出,哪裏容得你多說?”


    此時兩名官差已拿著水火棍過來,將陳劍臣櫞住。


    那邊蕭寒楓渾渾噩噩,渾然沒了hun魄般,被師爺捉起手腕,瞧了紅泥,已在供詞上畫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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