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明天要掃墓,更新可能有些不規律,還望大家體諒,稍晚應該還有一更!)


    長亭外,古道邊,荒草自連天……


    中秋過後滿月缺,深秋來臨,西風蕭蕭,想必那楓山的楓葉又熊熊地“燃燒”起來了吧。


    因為聖上密旨要求,聶誌遠卸任知州一職的消息並未一下子公布出來,隻有少數的官府中人知道。


    知道歸知道,可前來送行的卻一個都沒有。


    聶誌遠雖然沒有被一擼到底,還能到金華當個縣令,保留了官身,但誰都知道他今生很難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人走茶涼,人情一向都被稱為“薄如紙”;更何況所謂的同僚之誼?


    聶誌遠平時為官正直,不知斷了多少人的財路,要想他們來送行,實在有點癡人說夢了;既然是被罷官降職,所以就連一些表麵的客套都無需再講。有這功夫,還不如多拍拍新任知州的馬屁呢。


    新任知州就是原通判張通判,他攀附上了吳家的路子,果然一下子就青雲直上,當了新知州。至於吳家,近期更是甚得恩寵,有傳言道,不出三年,吳永標大人就會進入內閣當大學士了。


    一人飛升,雞犬升天,更遑論人子?


    吳文才當前在江州的地位更是達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每天不知道多少人來跑後門,炙手可熱勢絕倫。


    他同樣沒有來送聶家父女,忙著呢,如今吳文才被聘為江州招待弘法隊伍的特使,整天被一堆人前呼後擁著,無比風光。


    至於和聶小倩的感情……


    哦,兩人之間本就沒有什麽感情的。


    在吳文才看來,聶小倩美則美矣,但性子太野,根本不適合當妻子;以前殷殷地追求,主要還是老爺子的意思,有著濃重的政治聯姻色彩在裏麵。不過現在,聶誌遠已經倒台了——別人當完知州就升職入京,他是知州沒當完就被趕去當一個小小的縣令,前途盡毀,所以根本沒有再聯姻的必要。


    玩一玩,倒是可以的……


    吳文才間或這般想著。


    可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要做好特使的工作,其他事情,可以慢慢計議;此一時彼一時,且讓聶家父女到那金華縣好生晾一晾,到時不怕他們不低頭。


    ……


    秋深霜濃,路邊的草叢已露出了枯黃的跡象,看上去,甚有荒涼的氣息。


    聶誌遠為官清廉,隨身物品不多,一輛馬車,一名丫鬟,四名家仆而已。


    聶小倩沒有坐在馬車內,而是翹首立於車轅上,望向江州城門的方向。


    聶誌遠則站在長亭裏,同樣望著江州城——依稀間,他想起兩年前自己意氣風發地從京城而來,就是從這個城門進入江州上任的。


    那時候,江州大小官員全部出來迎接,街道兩邊百姓雲集,夾道歡呼。那時候的自己,又是何等的躊躇滿誌,理想遠大?


    乍看風華正茂,轉瞬明日黃花,俱往矣,隻是我心不悔……


    聶誌遠長長一歎,走出亭子,對女兒道:“倩兒,時候不早了,我們要啟程了。”


    聞言,聶小倩一咬嘴唇,道:“爹,再等一炷香時間吧。”


    聶誌遠眉毛一揚:“你在等人?”


    聶小倩點點頭。


    聶誌遠又道:“等的可是那個名叫‘陳劍臣’的書生秀才?”


    聶小倩又是點一點頭。


    聶誌遠歎息道:“隻怕他也不會來了……”


    “不,昨晚小翠帶給他口信,既然他說會來,就一定會來。”


    聶誌遠眉毛一揚,詰問:“言而無信者,世上多矣。”


    聶小倩斬釘切鐵地道:“爹爹明鑒,我覺得他不是。”


    聶誌遠問:“你與他不過泛泛之交,怎能如此信任,肯定他的為人?”


    “直覺!”


    聶誌遠無語,不過也不再說什麽,他並不願打擊女兒的情緒,或者,如果陳劍臣真能來到,他也想見一見這位蒙得女兒青睞的書生秀才,究竟會是一副什麽模樣。


    “他來了!”


    聶小倩眼光尖,驚喜地說道,在她的視線中,陳劍臣英挺的身子出現在路途的轉角處,身上背負著一個書筪,顯得瀟灑飄逸,正大踏步往這邊走來。


    “學生拜見聶大人。”


    陳劍臣來得很快,抬頭衝車上的聶小倩一笑,並不言語,卻是先向聶誌遠鞠躬作揖——這見麵禮節,不可造次。


    聶誌遠看著他,打量一番,露出了讚賞的神色。


    陳劍臣正值年少,麵目俊朗,能給予人一種彬彬有禮的氣質感官印象;加上難得的挺拔身材,精神飽滿,充滿了蓬勃朝氣,和那些麵色蒼白、目光呆滯的書呆子截然不同。光這一副皮囊,已足有許多吸引人的魅力所在。


    更何況此子少年既有聲名,童子試三試第一,又有詩才,就算從聶誌遠的角度看,也覺得對方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到的人才。


    當下朗笑問:“你就是留仙?”


    陳劍臣恭聲回答:“學生正是。”


    聶誌遠扼腕歎息:“可惜,可惜中秋之夜不曾見得留仙一麵。”


    言下之意,自是說如果當晚陳劍臣能上得樓去,有所表現的話,起碼那時的自己還是能給予陳劍臣一定的幫助,提攜一番;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當今朝廷有靡靡之相,正需要挖掘像陳劍臣這般的人才,成長得好的話,他日或有可能成為朝廷棟梁之才,以正朝綱;但如今物是人非,局勢翻雲覆雨,自己要遠奔金華做縣令,無力顧及江州這邊的事情了。


    陳劍臣淡然一笑:“當晚之事,學生也頗感遺憾。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或者這正是學生必要經曆的一番曲折吧。uu看書ww.uukahu ”


    聶誌遠哈哈一笑:“你能如此豁達,端是難得。也是,聖賢書道‘學而優則仕’,可仕途凶惡,遠非尋常,不經曲折,日後難成大事。”


    兩人又說了會話,聶誌遠就識趣地讓開來,讓女兒和陳劍臣說話。不過陳劍臣和聶小倩站到一塊時,竟相對無語,千頭萬緒,總找不到說話的缺口。


    半餉,陳劍臣率先開口,有些突兀地道:“聶姑娘,此去金華,你多多保重,我聽說那邊有一座荒廢的寺廟,叫做‘蘭若寺’,你可千萬不要靠近。”


    聶小倩一聽,滿頭霧水,不知道何解,也無暇多問,道:“陳公子,今一別,不知道何時才有機會再見,你可不可以再送我一首詩詞?”


    不知怎的,聽到她叫自己陳公子,總感覺有些別扭,不如直接叫“陳劍臣”更親切些,笑道:“有何不可?”


    從書筪中取出文房四寶,在長亭裏鋪開,略一沉吟,提筆寫了起來:“今日送君行,蕭蕭雁長鳴;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聶小倩拿起來,小聲地念讀著,把最後兩句反複地念了多遍,不由得有幾分癡了。


    “倩兒,時候不早,我們該啟程了。”


    聽到父親的提醒,聶小倩才恍然醒覺,端端正正地向陳劍臣道了個萬福,坐上馬車。隨著馬夫一記鞭子,車轔轔作響,開始向遠方奔馳而去。


    陳劍臣目送車子走遠,悵然若失。可他很快收拾了心情,折身向北而行,他走得方向,正是故鄉景陽村。


    他要回楓山一趟,找嬰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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