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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近黃昏,夕陽正西下,染得半天紅霞,十分肅穆莊嚴。


    “向晚意熏熏,蕭蕭登險峻;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吳文才的誦讀聲就在這般環境下傳出來,恰好和當前的意境映襯,眾人聽著,心頭有莫名的感觸流動——


    好詩!


    尤其結句,雖然簡單樸實,似乎隨口而出,信手拈來,卻表達出了一種人生哲理,能引起諸人的共鳴。


    那明華書院的幾位先生更是露出了驚訝之色,麵麵相覷,根本想不到陳劍臣竟能寫出如此經典的一首五絕。


    他們嘴裏不由自主地反複咀嚼著這四句詩,越想越不簡單,其中那淡淡的感歎憂傷,倒似是飽經滄桑者的胸懷,不像是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秀才所能寫得出來的。


    隻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如此,也隻能用“妙手偶得之”來解釋了。


    “好詩!”


    卻是聶小倩率先鼓掌,隨即就是一片浪潮般的叫好聲。


    這般熱烈反應,把個吳文才顯得進退不得,頗有些尷尬,心裏卻是恨極:萬萬沒想到自己給對方下個絆子,沒絆倒陳劍臣,反而成就了他的聲名。


    在天統王朝,文風鼎盛,時文經義是一重,詩詞歌賦卻是另一重,往往一首好詩做出,便能用很快的速度傳遍大江南北,廣為天下知。而有些不善經義的詩人,為了有個好前程,也會苦心費神地做出詩詞來,交給權貴閱讀,以求得到賞識。沒有門路的,甚至會在坐船,或者在其他適當的時候,高聲朗讀自己的作品,如果恰好被“伯樂”聽到,同樣會得到引薦的機會。


    現在陳劍臣做出這一首五絕,相信不用多久就會傳遍開來,為人所津津樂道。眼下,他自然成為了“紅人”,被一群清雪學院的女學員簇擁著,要他繼續作幾首好詩。


    那邊王複看見,恨不得“取而代之”,不過他更有自知之明,轉念一想:留仙和自己交情深厚,留仙才華橫溢,前途無量,那自己豈不是能雞犬升天……


    兩大學院的踏青行動就在一片熱鬧中結束,眾人又坐了肩輿下山,坐馬車趕回江州去。


    隻是陳劍臣仍選擇步行,他臨走時回頭一瞥,看見那黃老兒正在收拾椅桌,心頭一個念頭閃過,卻不再停留,下山而去。


    此時,筆架山頂峰之上,遊人們都散去。


    夕陽漸漸西沉,天色一點點變得昏暗。


    茶店中,那黃老兒忽而起身,身子一下子挺得筆直,再不複在眾人麵前微微弓背的模樣,他負手而行,走到那柱子前,要看陳劍臣留下的詩句。


    嗡!


    奇變突生,那篇筆墨之上,最後一個字:“題”字之上驟然激發出一片光芒。


    光芒如麻,恍然成兩道,針刺般分別射向黃老兒的眼睛。


    咦!


    黃老兒發出一聲驚歎,眼皮飛快地一耷拉,扣住了雙眸。


    嗤嗤嗤!


    兩道白光擊在他那看起來很是幹枯的眼皮之上,頓時如撞鐵石,鏗然有聲,瞬間被撞散,再無跡可尋了。


    “正氣?”


    黃老兒霍然開眼,雙瞳精光爆射出來,哪裏像一個日暮西山的老頭子?神情猙獰,仿佛要吃人。


    “難道他就是石山神所說的那個凝練出了正氣的書生?”


    黃老兒自言自語道,臉色很快又變回正常,沉吟良久,才慢慢走回茶店內,在一張桌子前坐下。


    桌子上放著一壺茶,熱氣繚繞。黃老兒麵前放著一個茶杯,而他空空如也的對麵處,竟也放著一個茶杯。


    這般景象,倒像他正在等哪個客人到來一樣。


    夕陽終於完全墜了下去,夜幕席卷而上,撒開寥落的星辰,以及,一彎明月。


    “你來了。”


    黃老兒忽然開口。


    “我來了。”


    對麵有人回答,卻看不見人影。


    呼!


    此時桌子上的茶壺突然憑空移動,就像虛空中有一隻手在拿著它一般,先往黃老兒麵前的茶杯裏倒了一杯茶,再調轉回頭,往另一邊的茶杯倒了茶。


    “我要走了……”


    黃老兒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


    “你說真的?”


    虛空的人聲飄渺靈動,又似乎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


    “嗯,今天,我遇到了你所說的那個書生,他在柱子上題了一首詩,其中有一個字裏蘊含有正氣。”


    “但你並沒有受傷。”


    “差點而已。”


    一陣沉默,半餉,那聲音才又幽幽地問:“你要去哪裏?”


    黃老兒目光飄忽,道:“聽說浙州那邊有一座廢棄的寺廟,u看書 .ukanshu.om 規模不小,我可以帶著本體到那邊去安身。”


    “這樣嗎……哎,看來我們以後很難再聚在一起喝茶了。”


    黃老兒道:“你是山神,不得擅離職位。不過若等我練就法相之身後,卻可以隨便來看你。”


    “嗬嗬,法相之身,說起來容易,但難矣。你雖然已修煉近千年,但還是難矣。”


    黃老兒哼哼聲道:“總會有達成的一天的。”


    “我倒希望,那一天能早點來到。”


    黃老兒話題一轉:“你們陰司,吃了那麽大一個虧,真會不再對付那書生?這不像汪城隍的風格呀。”


    “能怎麽辦?鬧將開來,他也不好過。況且,廣寒那牛鼻子出麵了,他一身修為深不可測,而且是嶗山的長老,這麵子不能推。”


    黃老兒眼眸精光一閃:“那書生竟和廣寒有交情?”


    “不知道,據說廣寒想收書生為徒,不知道後來為為何沒有收成,但無論如何,這個善緣在那裏,城隍老爺也不好做惡人。”


    黃老兒曬然一笑,悠悠道:“也罷,反正我都要離開了,卻懶得管這攤事。”


    那聲音忽說:“其實你離開,倒是個好選擇。今天,我看見了一個蜀山劍客漂流於鑒江之上,你在這裏,遲早會被他發現。”


    “蜀山劍客?連他們都有人出世了?這世道,真要亂了。”


    “亂世也好,盛世也好,對你我都一樣……嗯,對了,你要去的那浙州寺廟,叫什麽名字?他日有機會,我倒可以過去拜訪拜訪。”


    “蘭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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