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李建國的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唉,所以我才一直希望欣明可以找個女醫生結婚,家境咱先不說,關鍵是能在緊要關頭救救欣明啊。”


    天下難得父母心啊,聽到這句話,李欣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這是他的特點,感動或者尷尬的時候都會摸鼻子。


    李建國感慨了一番,立即朝著李欣明喊道:“欣明,你給林楓磕頭謝恩了嗎?”


    “爸,我......”李欣明哭笑不得的站起身。


    “你什麽你?”李建國猛地一瞪眼,怒道:“是不是覺得丟臉了?是不是覺得我們李家高高在上不能給別人下跪?欣明啊,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這種優越感不能有。”


    李建國神色激動的站起身,說道:“當年你爺爺,那可是翻過雪山走過草地的,解放以後,他是第一批授銜的軍官,中將!可那又能怎麽樣?當年百團大戰,他受了重傷,眼看就要不行了,是一個沂蒙老鄉背他走了三十多裏地找的郎中,之後呢?你爺爺年年上門感恩,見到他便倒頭就跪,這一跪就是十九年,直到那家人老死,你爺爺還是年年祭拜,中將又能怎麽樣?在生命麵前,那就是個狗屁。”


    “是,我知道了。”李欣明一臉無奈的嘀咕道:“爸,我爺爺的故事,您都給我講了幾百遍了,我倒著都能背出來了。”


    “那又能怎樣?”李建國氣得夠嗆,他指著李欣明哆哆嗦嗦的罵道:“這是我們李家的家風,不管你是多大的官,都別不把人瞧在眼裏,周總理還說過,總理跟掏糞工沒有區別,你懂這句話的意義嗎?當個狗屁行長就覺得了不起了?就可以不用感恩了?”


    “爸,現在時代不同了,再說了,感恩的方式也不隻是這麽一種啊。”李欣明苦笑了一聲。


    “狗屁不同!我看是你們這群王八羔子不懂禮義廉恥了!”李建國越說越氣,身體有些顫抖起來。


    看到這一幕,林楓趕緊站起身,他一把扶住李建國,右手在李建國的後背推拿了幾把,最終按在了李建國後背心口處。


    不一會兒,李建國的額頭滲出了一縷汗珠,緩緩坐在了沙發上。


    林楓衝著李欣明使了一個眼色,他知道李欣明的意思,現在的時代,的確不是那麽給人磕頭的時代了,而且也並不是人人都稀罕磕頭。


    現在的年輕人講究的就是利益跟錢,千恩萬謝不如黃金萬兩,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可這些觀點,在李建國這一代人眼裏就是離經叛道。


    李建國先是閉眼靜了靜氣,這才語氣緩慢的說道:“謝謝你,林楓,我好多了。”


    這時候,李欣明的母親也走了下來,看到李建國這副模樣,李母一邊取藥一邊指責道:“欣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這病?怎麽還氣他?”


    李欣明苦笑一聲,說道:“媽,我爸讓我下跪,我爸從小就教育我,說這男兒膝下有黃金......”


    “黃金!黃金!”李建國用手虛點著李欣明,喝道:“黃金跟恩情比起來,哪個重要?”


    “是是是,恩情重要。”李欣明生怕再惹李建國生氣,趕緊附和了幾聲。


    這時候,李母已經將藥拿了過來,李建國將藥推開,神色詫異的看著林楓,語氣有點激動的說道:“林楓,你剛才那是什麽手法?”


    “哦,是我從別人那裏學的。”林楓笑了笑。


    李建國的神情越發的激動了:“那......那人長什麽模樣?是不是一位有語言障礙的老先生?”


    語言障礙?


    林楓心裏輕笑了一聲,啞巴這倆字被李建國說的真文雅。


    林楓點頭笑道:“嗯,是。”


    刹那間,李建國的神情流露出濃鬱的狂熱之情,他站起身,跑過去抓住林楓的手,哆哆嗦嗦的說道:“你知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現在何方?”


    “爸,你怎麽了?”李欣明趕緊過去扶住李建國。


    李建國一臉期待的望著林楓,卻看到林楓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那位老先生向來喜歡雲遊八方,現在他在哪,我還真的說不清楚。”


    “也是啊。”李建國有點頹廢的坐回到沙發上,輕聲歎道:“奇人異士都是這樣的。”


    “爸,我咋聽不明白呢?你要找誰,我派人找就行了。”李欣明追問道。


    “我要找的這個人,我欠他二十一年的響頭。”李建國拍了拍沙發扶手,一臉的悔恨:“所以我才不想讓你後悔,當你想報恩的時候,卻無門可報!”


    李建國輕歎了一聲,說道:“如果還能見到這位神人,你的遺傳性心髒病就有可能治愈。”


    “治愈?這怎麽可能?”李欣明一臉的難以置信。


    李建國輕聲說道:“我年輕的時候,遺傳性心髒病比你嚴重得多,你看我現在,不也活到六十多歲了嗎?咱們這心髒病都是遺傳的你奶奶,本來我四十歲那年,醫生已經給我判死刑了。就是那一次,那位神人來到了我們家,用他那神乎其神的醫術治好了我這病。”


    “這......”李欣明還是第一次聽李建國提起這件事。


    他很清楚父親的性格,李建國絕對是個說一是一的主,他之所以沒有告訴自己,就是怕讓自己白高興一場。


    一直絕望不要緊,最怕的就是有了希望,馬上又迎來絕望,這才是最痛苦的事。


    李欣明看著林楓,問道:“林哥,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林楓搖搖頭,隨後編造了一個謊言,說道:“我也是偶然遇到的,聽說是個雲遊四方的奇人,醫術不遜於上古華佗。”


    “這世上真有這麽厲害的人?”李欣明眼神裏閃出一抹憧憬之色。


    走到李欣明這個高度,誰都不想早早的死掉。


    其實林楓心裏也很驚訝,憑他現在的醫術,隻能說是延緩李欣明的病情,卻根本不敢說治愈這倆字,他沒想到啞巴老人竟然可以治愈這等病症。


    知道有人可以治愈遺傳性心髒病以後,李欣明變得不淡定起來。


    一旁的李建國忍不住喝道:“欣明!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樣!所以我才不告訴你!”


    李欣明苦笑道:“爸,對不起,我失態了。”


    李建國心裏暗歎了一聲,說道:“你想找就去找吧,這也是我的一樁心願。”


    “好。”李欣明眼神一亮,有點躍躍欲試。


    不一會兒,李母將茶水端了上來,李建國家裏也沒什麽品茶的茶具,依舊是用的有著茶垢的茶水碗,任誰都想不到,這會是一位正部級領導的生活。


    中海市,那可是正省級編製啊。


    因為啞巴老人的關係,李建國對林楓的態度更為親切了,搞得林楓有點惴惴不安,生怕李建國會突然給自己下跪,把父情子受這一套給用上。


    接下來的話題,大多都是圍繞著林楓進行,當知道沈夢薇是林楓的未婚妻後,李建國也忍不住讚道:“不錯,中海沈家的人配林楓,算的上門當戶對。”


    沈夢薇心裏惶恐極了,估計就算是沈遠宜親自過來,也享受不到這種待遇吧?


    退休以後的李建國,一直在研究中醫,可能是掛心李欣明的病,也可能是對啞巴老人的一種懷念,李建國的醫術雖然不咋地,可理論知識著實不錯。


    看著這一老一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中醫,李欣明幾人都傻眼了。


    他們一竅不通。


    聊到妙處,李建國忍不住欣慰大笑起來。


    林楓早就察覺到沈夢薇幾個人的尷尬,他幾次想要將這個中醫話題結束,可李建國根本就是個孜孜不倦的求教者,怎麽可能會讓這個話題結束。


    費了好大勁,林楓終於結束了話題,隻是還未等李欣明幾人鬆口氣,李建國的目光就落到了一直沒說話的唐波冉身上。


    看到李建國的眼神,李欣明的心咯噔跳了一下,求救似的看向林楓。


    李欣明知道,父親這是要開始亂點鴛鴦譜了。


    果然,隻聽李建國說道:“你是叫唐波冉吧?”


    “是,伯父。”唐波冉怯生生的答道。


    李建國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我知道,你們來之前欣明肯定說過我什麽,什麽老封建呀,老頑固啊等等等等,是不是?”


    “沒有。”唐波冉趕緊說道。


    “虛偽。”李建國哼了一聲,說道:“有也沒關係,我的確對移民的人有看法,以前是,現在也是,不過這不是主要原因,如果你是一名醫生,就算你移民到非洲,我也會接納你,為了我兒子。”


    “我明白了。”唐波冉一臉淒婉的低下了頭。


    “爸。”李欣明站起身就要說什麽,卻被李建國狠狠的瞪了一眼,喝道:“你給我坐下,這裏不是你那銀行!沒你說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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