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並不質疑吟遊詩人在文學方麵的造詣,可問題在於,為什麽一個邪教布置的祭壇上,會同時出現深淵大君的風格和一位神明的徽記?


    “這力量之神,該不是邪神吧?”白亦問了一句。


    “當然不是!他在人間的教派和神恩教那邊還算是友好,怎麽可能是邪神呢?隻不過後來或許是因為沒有顯示神跡或者降下神諭,又競爭不過神恩教,最後是因為沒有信眾而消亡的。”吟遊詩人認真的說道,“我當年收集到的古籍裏麵有一些關於這個教派的記載,基本上就是一個比較低調,比較小眾的普通教派。”


    因為神恩教在對待異教徒方麵異常的開明,隻要對方不為非作歹,他們也不怎麽會幹涉,隻不過那些小教派,無論是教義宗旨,還是行善積德這些方麵沒法和神恩教相比,公平競爭的話完全完全沒有機會,最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信眾流失,歸於消亡;可如果玩花樣搞盤外招,就會直接被神恩教判定為邪教,死得反而更快了...


    那麽既然如此,事情也就變得更加奇怪了,墮神教為什麽會在祭壇上繪製出這位力量之神的徽記呢?如果說祭壇是為了召喚什麽的話,肯定也不會召喚這種和自己完全不對路的神明吧?


    “眼下還是缺少線索,姑且先和小家夥們匯合吧,或許熊先生那邊會有什麽建議。”白亦最後說道,也隨之加快了步伐,向著約定的地點更快的趕去。


    精靈們其實在昨晚和他聯絡上之後便連夜往約定地點靠攏了,所以白亦這邊也沒用太多時間,便在一處環境怡人的溪穀附近與他們碰頭了,經曆了那樣的事,又折騰了一夜,大家都很疲憊了,基本都是不顧形象的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小彌雅的或許是因為興奮的緣故,還比較的精神,陪在她身邊的諾塔也還好,隻不過卻是一絲不掛的妖精本體形態,而身邊的小貓女仆則是一副站著都要睡著的模樣,看見白亦就連忙蹭了過來,伸出雙手要抱抱,結果剛把她抱起來,就呼呼呼的睡著了。


    至於緹斯嘉爾什麽的,早就趴在狐狸背上睡得死沉死沉的,連到站了都不知道。


    小彌雅的懷裏則抱著那隻小奶豹,有些得意的衝著白亦說道:“希望先生!我們這次救下好多人!連這隻貓貓都救了下來!”


    人家是豹子啊...白亦腹誹著,看著小奶豹伸出小爪子輕輕拍著彌雅的臉蛋,想了想,還是沒直說。


    接著,他表揚了彌雅幾句,把小貓女仆扛在肩上,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又從懷裏掏出一隻儲物袋丟給諾塔,那裏麵裝著每個女孩常用的衣物,於是諾塔便雙手捧著和她身體差不多大小的儲物袋,飛去旁邊變身去了。


    這時,被揍得和隻破爛玩偶一般的熊先生從人群裏走了出來,樣子看上去頗為狼狽,可是看見跟在他身後的妮朵之後,還是露出了一番欣慰的微笑,說道:“看來你那邊也很順利,這一戰雖然艱苦,可最後還是我們贏了。”


    白亦想了想,暫時沒告訴它事情並未結束,而是看了看它身上的傷口,關切的問了一句:“您的傷沒事吧?要不要幫你縫一縫?”


    熊先生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還是搖了搖頭,謝絕了白亦的好意,又從懷裏捧出一朵小樹苗,滿臉遺憾的說道:“他受損很重,需要在這裏重新滋養。”


    小樹苗形態的大德魯伊麵前睜眼看了白亦一眼,低聲哀歎道:“我就像顆樹苗一樣脆弱...”然後便不再說話了,看來應該是進入了沉睡狀態。


    等到把他安頓好,熊先生又發動自己的神奇力量,在這附近做出了一片簡易的樹屋供精靈們休憩,白亦則在旁邊幫忙,用魔力把躺在地上熟睡的精靈們一個個拽起來,像扔麻袋似把他們一個個丟進樹屋裏,片刻後就聽見一連串唉喲唉喲的叫聲從樹上傳來。


    等到把所有精靈都安排去休息之後,白亦才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大堆睡袋,褥子和被子毯子,給學生們把臨時小窩鋪好。


    “哇!爺爺您居然隨身帶著這些東西!”妮朵在旁邊有些羨慕的感慨了一句,或許是在提醒白亦不要忘了自己這個新認下的孫女?


    白亦隻好給她也鋪了一張軟軟的床鋪,幾個女孩占據了最大最好的一間樹屋,先行休息了。


    而白亦自己則帶著精靈重新找到了正用泥巴往傷口上胡的熊先生,說道:“好了,現在我們得說點正事了。”


    說罷,他便把妮朵的遭遇以及自己收集到的線索告知了熊先生。


    熊先生皺著圓圓的眼珠,耐心的聽完他的描述之後,無奈的搖搖頭,歎道:“我就猜到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狂王再怎麽看不慣我們,也不必采取這樣的極端手段!而且從妮朵他們遇敵之後沒有得到當地德魯伊的支援來看,負責那裏的德魯伊恐怕已經遇害了,這並不僅僅是針對我們歐姆村,而是要殺掉我們所有人!”


    “我現在,需要收集更多信息,需要你的幫助。”白亦說道,接著便大概描述了一番之前第八行者帶自己進入那種玄妙狀態的事,很顯然,他需要再進入一次那樣的狀態,獲取更多的信息,以求破解狂王的陰謀。


    本來是打算找第八行者再來一次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它那邊沒有回應,於是隻好詢問和它差不多的熊先生了。


    結果熊先生卻讓人失望的搖了搖頭,說道:“那是自然之視,我是一頭熊,並不是很擅長這個,自己勉強可以施展,但要讓你也進入還是做不到的。”


    “這樣?也罷,那請您進入這樣的狀態,把你感應到的東西都告訴我,尤其是那些讓你覺得不和諧或者帶有敵意的東西。”白亦隻能退而求其次的說道。


    熊先生點了點頭,接著便閉上的眼睛,進入了一種老僧入定的狀態,雖然一頭看起來和布偶差不多的熊擺出這副姿勢有點好玩,可白亦可沒有半點吐槽的閑工夫。


    進入那種狀態的熊先生,麵部表情也一直在變化著,時而痛苦,時而蘇展,一對圓圓的爪子也在空氣中揮舞起來,周圍散落著的石塊便被那股奇妙的力量拉了過來,開始在它麵前按照一定規律擺放著。


    等到它再度睜開雙眼時,便指著地上隱約有了某個形狀的石塊解釋道,“這些石頭,代表的就是讓我感到不安的區域所在,石塊越大,帶給我的感覺便越不好...”


    它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像是失去了支撐的布偶那般,噗通一聲倒了下去,精靈連忙擔心的上前探視,發現它居然徑直的睡著了?一副累壞了的樣子。


    可之前看它不是還挺精神的?這自然之視是消耗如此大的技能嗎?白亦暗自想著,讓精靈照顧下真的變成布偶的熊先生,自己則低頭看著它留在地上那些大大小小秘密麻麻的石塊,一時間竟是有些頭大的感覺?


    那位狂王,居然在這座永恒樹海中做出了如此多的布置?幾乎覆蓋了整片樹海?要知道,永恒樹海之所以叫海而不是林,完全就是因為其麵積廣闊得和大海似的。這得是準備了多久?醞釀了多久?這計劃最終的產物,絕對是如斯般的恐怖!


    雖然熊先生隻能感應到大致的方位,不知道具體的細節,可如果把這些石塊用線條簡單的連接起來,便會形成一個圓圈中間一個五角星的圖案,很標準的五星法陣,除了能代表父愛如山之外,還代表著邪惡與不潔,以及末日的降臨。


    那個狂王該不會真的搞了個國土煉成陣吧?


    好吧,姑且不說煉金術的東西,這個法陣至少也有了羅瑟帝國當年那個帝國級法陣的規模,雖然具體作用和效果還不明確,可一旦發動的話,絕對是極其可怕的玩意!


    “那位狂王,該不是想把某個深淵大君召喚到這個位麵來吧?”惡魔行者在虛空裏推測道。


    “如果真有那麽簡單倒好,我去殺了那個大君便是。”白亦回答道,“可是...隻是一位虛空大君,需要這麽麻煩嗎?那個什麽力量之神的徽記又是怎麽回事?”


    “老實說,這種規模的法陣,用來召喚你應該都夠了。”魔法師在旁邊突然補充了一句,“你的本體,並且至少攜帶一半左右的力量。”


    “這樣的規模都隻有一半?!”惡魔行者驚訝的問道。


    “大概推測而已,不要在意具體的細節。”魔法師隨口敷衍道,“這還得看具體的布置是什麽樣的,用了多少材料...但不管怎麽說,這種規模的布置,爆發出來的力量我相信是足以洞穿位麵之壁的,要是他們真打算召喚什麽的話,絕對不會是一頭惡魔那麽簡單。”


    “恐怕,我得做好直麵一位邪神的準備了吧?”白亦略帶著笑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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