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無力的躺在地上,痛苦的掙紮著,從右邊那隻黑洞洞的傷口裏湧出的鮮血已經把他那件白色的牧師袍染得血紅,就連地上的紅色地毯都被浸成了暗紅色,可他還是沒有立即死去,甚至還顫抖著施展神術,試圖吊住一口氣。


    畢竟被挖走的是右邊的心髒,他左邊自己的心髒雖然跳動得越來越微弱了,可還是在盡著最後的努力,他並非是想活下去,實際上他早已做好了在今日赴死的準備,他這番苟延殘喘著,隻是想質問羅德哈特為什麽要這樣做。


    而就在這時,一張空無一物的長椅上卻突然響起一個他完全聽不懂的驚呼:


    “Аn-an-an-an,чtocenчacпpon3oшлo!”(哇哇哇哇,剛才發生了什麽!)


    然後,他便看見一個渾身黑袍的人突兀的浮現在空氣中,再向他走了過來,低下頭看了看他的傷勢後,用能聽懂的通用語說道:“你活不成了,什麽神術都救不了了,所以不如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吧?”


    這人自然就是白亦了,他一路摸到樓頂之後,自然發現了這裏的異樣,不過在場的兩人似乎各懷心事,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潛入,於是白亦就樂得坐下來看了這場跌宕起伏的大戲。


    大主教完全沒有想到這裏居然還有第三個人在,他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恐,但隨即又換成了一臉欣慰,這樣總算是有人能把這裏發生的一切告訴外麵了,於是他也顧不上白亦到底是什麽身份,開口用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氣的聲音說道:“我...我叫尼古拉斯,他...”大主教看了一眼還在熊熊燃燒著的熔爐,那裏麵還隱約傳來陣陣惡魔般的獰笑聲。


    “他是羅德哈特,大審判長...”


    “你確定不是叫阿爾薩斯?”白亦吐槽了一句,這莫名其妙的話差點沒把大主教給嗆死。


    “抱歉抱歉,請繼續。”白亦連忙擺了擺手,表達歉意。


    於是大主教便接著給他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個過程有些慢,因為大主教快死了,說不快,而白亦也有些急,他害怕這老頭說不完就死了,再加上旁邊熔爐裏是不是飄出來的猙獰怪笑,場麵一度十分急迫。


    還好,直到大主教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之後他也沒死,熔爐裏也沒蹦出個什麽怪物來,甚至還留給白亦一點時間去思考。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三百多年前那次遠征深淵討伐深淵大君塔奧厄斯的作戰沒能完全成功,塔奧厄斯的肉體是被消滅了,但意識卻躲進了他的惡魔心髒中,被教會的人帶回了伊斯特位麵。


    教會想了很多辦法想要把這頭邪魔徹底消滅掉,可那畢竟是凝聚著一位惡魔大君畢生力量的心髒,教會想盡辦法都沒能將其破壞掉,塔奧厄斯的意識也就一直這麽躲在裏麵。


    聽到這裏的似乎,白亦突然插了一句嘴:“據我所知,那次遠征是有天使混在其中的,為什麽不向那些天使求助?你們那個神總有辦法對付吧?”


    當時的大主教無力的搖了搖頭,說道:“高貴的天使們全都戰死了,而事後,因為我們的傲慢和自大,相信自己能妥善收尾,也就沒有上報了。”


    白亦理解的點點頭,說白了,麵子問題,上麵派人下來幫你解決了最大的問題,剩下的一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還有什麽臉麵當馬仔?


    故事繼續,教會拿心髒沒辦法,可塔奧厄斯好像也沒有好辦法脫離困局,於是他們就索性把心髒封印在審判庭的地窖裏,由審判庭負責鎮守,這個方案還湊合,這麽多年下來也沒出什麽問題,很多人甚至都逐漸淡忘掉這件事了。


    然而等到當時的大審判長尼古拉斯退休,轉為閑職大主教,並由自己的學生羅德哈特繼任大審判長的十年之後,突然就有歹人對那顆心髒產生了想法,發生了一連串偷盜襲擊事故,這總算讓現任教皇記起了這件事,於是如何處理這顆心髒又被提上了議程。


    最終,羅德哈特提出了一個荒謬的想法——讓這顆心髒與某個虔誠的犧牲者融合,引誘塔奧厄斯的靈魂出來占據那位犧牲者的靈魂,然後再瞬間毀滅掉深淵大君新的肉體,再發動靈魂放逐,讓他去給白亦作伴。


    這個計劃聽起來可以用瘋狂來形容了,白亦都不得不佩服羅德哈特的腦洞,居然能想出這種辦法!當然了,他更佩服教會那些高層的腦洞,他們居然同意了!真的同意了!!!


    這一方麵大概是因為從技術理論角度上來說,這個辦法的確是有一定成功率的,教會那邊應該也是充分討論過的,關鍵是哪怕失敗了也沒太大關係,頂著個人類身體的深淵大君怕個球啊?


    另一方麵則是羅德哈特深得現今教會管理層的信任,師從前任大審判長的他雖然上位時間不長,但就這麽短短的時間內便已經為教會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不但剿滅了多個邪教,更是把畫家卡西和學徒休伊特兩個麻煩的違禁者親手送進了虛空,除了衰老跡象太嚴重之外,他一時間也是風光無限,躋身教會核心管理層不說,更是下一任教皇的有力競爭者,還順便把另外兩位大審判長壓得抬不起頭,整個審判庭幾乎成了他的一言堂,話語權之重,可想而知。


    於是計劃就此展開了,自願的犧牲者很快就找到了,這種符合教典上舍身成仁的升華之道吸引了不少虔誠者,其中就有壽命將盡的大主教尼古拉斯。


    按照倫理來說,羅德哈特肯定不能選亦師亦父的尼古拉斯,可這尼古拉斯居然用親情強令計劃主持者羅德哈特選擇自己,按照尼古拉斯原本的想法,自己獲得追尋的升華之道,羅德哈特則踩著他的屍體更進一步,兩全其美,豈不美哉?


    經過一番爭執和糾結之後,羅德哈特還是一臉不忍的點頭了,心髒在經過了一連串嚴密的神術封印確保塔奧厄斯的意識不會突然鑽出來之後,才被植入尼古拉斯右邊胸腔,來自大君心髒的龐大力量除了讓垂老遲暮的大主教臨死前體驗了一把第二春之外,倒也沒其他異常。


    於是計劃繼續進行,為了確保尼古拉斯的肉體被占據後能被及時消滅,自然要選擇一個足夠保險的地方,大功率魔力熔爐顯然是個很好的選擇,那裏麵的高溫和噴湧的魔力洪流是目前技術力所能製造出的最險惡環境了。


    按照計劃,尼古拉斯進入熔爐之後,在熔爐運轉之前會解開惡魔心髒上的封印,引誘塔奧厄斯來占據自己的身體,然後熔爐燃燒,肉體被毀,靈魂放逐發動,問題解決。


    最後,羅德哈特打聽到仙塞學院有這樣一部老式熔爐,不但最大功率比現有的熔爐更高更強,關鍵是設計獨到,能讓人體麵的走進去而不是狼狽的鑽進去,這樣一來,最後一塊拚圖也就湊齊了。


    一切就緒,計劃就此展開,正好趕上仙塞校慶,這邊就借著交流訪問的名頭,堂而皇之的過來了,甚至連升華時必須的唱詩班都顯得自然而然,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除了結局之外。


    “除了你之外,還有人知道這個瘋狂計劃嗎?”白亦聽完之後,這樣問了一句。


    “不多...”大主教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那邪魔以教會內部可能有奸細為由,要求我們隱秘行事,因為之前出現過針對心髒的偷盜和襲擊,我們相信了他,所以除了幾個關鍵角色之外,很多人都不知道,就連下麵那些孩子們,也不知道究竟在為誰而吟唱...”


    聖歌是為了慶祝神的誕生和歌頌神的偉業而唱的,隻是現在看起來,神在哪裏不知道,爐子裏怪物的笑聲倒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毛骨悚然了。


    “好吧,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那麽作為回報,我也告訴你一個最關心的問題吧。”白亦看著這位即將死去的可憐父親,心裏莫名有了點同情,於是就稍微靠近了他,體內稍微轉換了一點虛空之力。


    “你!”尼古拉斯的雙眼頓時圓睜,怒視著白亦,“違禁者...”


    “不愧是前任大審判長,即便垂死了也能認出我來。”白亦淡定的說著。


    結果尼古拉斯的臉上反倒是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進而回光返照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最後為我送終的人,卻是我追尋了一輩子的最大敵人...”


    “也別這麽說...好吧,為了讓你走得舒服點,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白亦說著,指了指牆上的兩幅壁畫,畫下麵分別寫著《獨行於深淵的聖徒約爾》《無畏的聖潔之大騎士漢泰》


    “還記得他們吧?他們現在與我同在。”


    聽完這句話後,大主教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連串複雜的神色,驚恐,質疑,錯愕,以及一點點的釋然?


    隨後,他的表情便永遠定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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