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通過一天一夜持續不斷的奔跑,總算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接近了彌雅家裏的領地。


    應該說不愧是車行裏最貴的租聘服務,這麽一路上過來除了換了三次馬之外,幾乎沒有停歇過,兩位輪換駕車的車夫也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把式,就連夜裏車也走得穩穩當當的,讓小彌雅睡得十分安穩。


    不過,這架豪華馬車卻有一個不太合理但又很人性化的設計——車廂裏兩排座椅並攏之後,就組成了一張大床,讓小彌雅可以抱著錘頭鯊布偶舒舒服服的睡在上麵,可是這樣一來白亦也就沒地方坐了,於是他也隻好順勢躺在了小彌雅身邊,又因為馬車時不時輕輕顛簸一下,睡著了的小彌雅就因為慣性一點點的自動挪進了他懷裏。


    所以這一晚,他休息得比小彌雅還好,還乘著小彌雅沒睡醒之前豪爽的打賞了兩位車夫10枚金幣。


    彌雅的父親是農戶出身,因為在之前的戰亂中站隊正確,帶著鄉勇混了點軍功,這才被封了個小子爵,得到了這麽一片不錯的領地——清泉領,轄區麵積不大,人口也不多,差不多也就是個小鎮的規模,但勝在物產豐富民風淳樸,哪怕比不上那些大貴族,小日子過得也挺滋潤。


    當馬車駛入清泉領的地界後,小彌雅頓時像嗅到了家鄉的氣息一番悠悠轉醒,爬了起來像小貓洗臉一般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又看了看車窗外的景色,臉上頓時露出一番喜悅的表情,連忙爬到車廂邊,把車窗大大打開,探出頭去,朝著那些正趕往田間勞作的農夫們大聲招呼著。


    農戶們發現自家清泉領的明珠回家了,自然也露出一番開心的笑容,紛紛朝著小彌雅揮著手,還有年輕小孩帶著狗先跑去給領主大人報喜了。


    等到馬車靠近清泉領的領主邸——一棟三層高的小磚樓時,一位中年男性和一位看起來還挺年輕的女性已經站在門口迎接他們了,小彌雅則整理好儀容,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馬車,一頭撲進那個女性的懷裏,在她胸口輕輕蹭著,嘴上嬌滴滴的喊著:“媽媽,我回來了。”


    這位渾身都散發著母性光輝的女性也隨之露出一副慈愛的微笑,用力在小彌雅臉上親了兩口,撫摸著她的頭,輕聲說道:“我的小彌雅,可算是回來了。”


    這時,那個中年男子也迫不及待的向彌雅伸出雙手,小家夥也聽話的撲進他懷裏,開心的說道:“爸爸!”


    此時,剛給車夫結賬並約定好返程時間的白亦,一回頭就看見那個男人正在親彌雅的小臉,一下子就楞在了原地,他雙拳緊握,巨大的力道隱約有直接把手甲握碎的趨勢,他身後本來溫順的馬匹也像是見了鬼似得,揚起馬蹄發出一陣嘶叫,甚至不顧車夫的指揮,驚慌失措的奪路而逃。


    也就是這樣製造出的一陣喧囂,才把彌雅一家三口的視線強行吸引到了白亦身上,彌雅在中年男人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才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哢哢...白亦的手心裏響起一陣輕微的聲響,那是手甲龜裂的聲音。


    “理智一點啊希望閣下!”魂甲使在旁邊連忙勸道,“那是彌雅的父親啊!你如果殺了他的話,彌雅會恨你一輩子的!”


    “不會的不會的。”白亦連聲說道,“我這麽善良的人,怎麽會殺人呢?不會的,不會的。”


    這時,彌雅也恰好在給父母介紹白亦,“爸爸媽媽,這是希望先生,我的魂甲,他是除了你們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了!”


    什麽叫除了他們之外?他們連零用錢都給不夠你好吧?白亦心頭很不服氣的想著,但還是禮貌的說道:“二位好,我叫希望,如你們所見,是彌雅的魂甲,是她最親密的人。”說著,他又緊盯著彌雅的父親,像是在警惕著某位宿敵一般。


    這番話前麵聽起來好算正常,但後麵的情況就有些不對了,這種急切宣示自己和彌雅關係的做法,在其他人眼中看起來反而有點心虛的表現?


    彌雅的父親,也就是清泉領的諾蘭領主,這種場合本應是他作為一家之主回應白亦的,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言不發,緊緊盯著白亦,本來挺輕鬆和諧的氣氛,不知道怎麽的變得有些劍拔弩張起來?


    兩個女人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明明隻是剛見麵怎麽就搞成這樣了?結果最後還是彌雅的母親,諾蘭女士主動出來打圓場,對著白亦說道:“歡迎您的到來,希望先生。”


    白亦微微點了點頭,心裏慶幸幸好彌雅更像自己的母親,都是很溫柔的人,至於旁邊那個對他充滿敵意的男人,他已經在認真的考慮是不是製造一場意外了。


    他的老師最後都實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麵訓斥他,“你的占有欲實在是太強了,就連彌雅的父親你都容忍不了嗎?”


    白亦沒有說話,而是默默走到彌雅身邊,小家夥也很習慣性的牽起他的手,有點炫耀式的對著自己的父母說道:“爸爸媽媽你們看,我去學院的一年時間變得更厲害了,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以後也能更好的保護大家了。”


    “是呢是呢!”彌雅的母親連聲說道:“我們的小彌雅已經成了優秀的女性了呢,連強大的魂甲也召喚出來了。”說著,又順勢挽住自己丈夫的胳膊,暗中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別再臭著一張臉。


    也不知道怎麽的,本來一家團聚其樂融融的景象,就這麽搞得像是女婿上門似的,關鍵是老丈人似乎還對女婿很不滿意的樣子?不過彌雅的父親到底是這邊的領導者,小貴族也要有貴族的氣度,所以還是率先對白亦勉強的笑了笑,說道:“希望先生看起來確實像是位很可靠的強者。”


    嘖?挑釁?白亦心頭冷笑著,輕輕放出了一縷氣勢,像箭一樣刺向對方。


    彌雅的父親當年雖然也曾帶領鄉勇上陣拚殺,是見過場麵的人,但是麵對白亦這縷堪比龍威的氣勢,臉色還是瞬間一變,雙腿差點都有些站不穩的樣子,如果不是白亦隻是隨便的一次試探就收手,把他嚇趴在地上也是有可能的。


    區區農戶,憑什麽和虛空第五行者搶女兒?


    “希望先生...果然很厲害...”彌雅的父親抹了一把額角的冷汗,又咽了口唾沫,艱難的說道:“但我是不會輕易把彌雅交給你的!”


    彌雅和彌雅的媽媽都愣住了,她們也沒想到領主居然會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來。


    幸好,這時其他過來圍觀的農戶們圍了過來,借著他們對彌雅的各種讚美才勉強緩和下來了局勢,四人隨即決定進去屋裏談。


    把彌雅和希望安排到客廳之後,彌雅的媽媽也沒有急著坐下,而是一把拽著領主的胳膊,把他拖去了胳膊的房間。


    走在路上的時候,彌雅的媽媽還用力掐了掐彌雅的爸爸,咬著他的耳朵問道:“你剛才都說了些什麽啊?什麽叫把彌雅交給他?”


    “你難道沒看出來嗎?”彌雅的爸爸低聲說道,“那個叫希望的家夥是來和我搶女兒的!”


    “你在胡說些什麽啊?”彌雅的媽媽頓時露出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


    “這不是胡說,而是直覺!”彌雅的爸爸理直氣壯的說著,“當年就是這樣的直覺,才讓我從戰場上撿回來一條命!但是這個叫希望的家夥...到底是什麽來頭?居然有著如此強大的威壓,當年軍陣裏那些頂尖高手都沒讓我這麽害怕過啊...難道他比那些軍中強者還要厲害?”


    而此時的白亦則四下打量著彌雅的家,老實說,這裏可以算得上是窮酸了,就沒比一般的農戶好上多少,更不用說和緹絲嘉爾的家比了。


    怎麽說也是一個領主一個貴族,日子卻過得如此清貧?白亦有些疑惑,從一路走過來看到的風景來說,這片領地雖然很小,但也是一片生機勃勃,地裏的玉米和小麥種得整整齊齊的,農夫們在其中辛勤勞作著,道路兩邊的那些房子雖然都是簡陋的磚石小屋,但也是足以遮風擋雨,提供一份溫暖,並沒有什麽茅草棚之類的居所。


    從這些畫麵不難看出,這裏的人民日子過得不錯,那麽為什麽這個領主家裏卻如此不堪呢?


    小彌雅似乎已經聽見了白亦心頭的疑惑,輕輕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希望先生,對不起呀,我的家從我小時候開始一直就是這個樣子的,因為父親不願意提高大家的賦稅,所以我們家雖然也是貴族,但比較窮...沒法和溫蒂尼姐那種相比...”


    “不加賦稅的領主?”白亦愣了一下,心頭頓時有了一個有些可怕的想法,難道說,小彌雅身上那些能夠打動他和其他虛空行者的可貴品質,其實是來源於她那個鬼畜的父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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