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蒂病了,這是很顯而易見的事,其實她從昨天開始就隱隱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從自幼長大的大草原來到了亞芬城,多少都會有點水土不服,阿蒂選擇了忍耐,第二天還是起了個大早,還穿成那樣去修剪草坪,回頭又忙碌家務,一直沒怎麽休息過。


    結果本來狀態就不太好的情況下,突然挨了彌雅的一記冰係魔法,這忽冷忽熱的已經讓她很不舒服了,可還是不肯休息,堅持要替彌雅她們準備午飯,最後終於倒在了餐桌上。


    其實失去軍神之劍的庇護後,她的體質本就沒比普通女孩好多少,甚至還因為常年舒適的生活而下降了不少,這些東西累積起來,突然一下爆發,讓她再也堅持不住了。


    但即使是這樣了,她還是咬了咬牙,想要掙紮著起身去收拾那些被她打碎的餐盤?還好白亦動作比她快,把她攔腰抱起,扭頭對著彌雅她們說道:“我帶她去教會那邊。”


    “不...不用了...主人...這是我工作的第一天...我不能...”阿蒂此時已經渾身無力,被白亦抱在懷裏,嘴上還在倔強的說著。


    白亦沒有理她,而是快步向著亞芬城教會的方向奔去,實際上他也通過傳教士等人學會了教會那些治病神術,然而他卻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不太敢貿然使用這些涉及到神力的法術——按照教會的說法,神術和神力是真神賜予虔誠信徒們的恩賜,非信徒不得濫用,否則會引來神罰...


    白亦對神罰這種事還是有些在意的,自然不敢輕舉妄動,此時帶著阿蒂去教會才是謹慎合理的做法,反正以他的腳力,也用不了多久就抵達了教會的門口。


    那是一座莊嚴而肅穆的大型白色建築,四周沒有圍牆,卻而代之的是一片公園式的花園,在白色教堂的正麵掛著一麵徽章,上麵是一隻手在向下撒播光芒和福音,徽章下麵的一行小字寫著“光明照耀之地,神賜下恩典。”這是教會的全稱,也是他們寫在教典上的第一句話,隻是因為太長又太拗口,平時才被人簡稱為教會或者神恩教會。


    此時正是一天中最炎熱的午後,但教堂外麵還是聚集著很多平民,他們正耐心的排著隊,等待教會每日的免費醫療,他們隻需要隨便往祈願箱裏扔兩個子,就能得到專業牧師的幫助,這是教會自創辦以來就一直維持著的傳統,至今都沒有改變。


    這絕對是招攬信徒的好手段,每一位排在外麵的平民臉上都帶著肅穆的神色,即使盯著頭頂的炎炎烈日也沒有絲毫的聒噪和不耐煩,自覺維持著秩序,耐心等待著,體現出了相當不俗的修養。


    可白亦卻不打算和他們聊修養素質這些,他抱著阿蒂徑直就準備往教堂裏麵衝,不過即將邁上那一段大理石台階的時候,他還是放緩了腳步,心頭有那麽點猶豫。


    自降臨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踏足那位神的地盤,這或許有些風險,他站在外麵都隱約的感覺到了某種來自教堂內部的異樣波動,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是教會出身的虛空行者們提及過的神之領域,雖然很淡很細微,像是某種無害的結界力場,但白亦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這樣的領域遍布全部位麵的每一座教堂,單單能做到這一點就超出了虛空行者的能力範疇。而且這個東西雖然並不能實際抵禦什麽,在一些教堂遭遇襲擊時也保護不了信徒,但事後總會有審判騎士帶著十字軍回來找場子,這恐怕才是這個神之領域的真正作用吧。


    白亦低頭看了眼懷裏的阿蒂,她的臉蛋燒得通紅,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正像隻剛出生的小獸一般蜷縮在白亦懷裏,手無力的搭在白亦的胸甲上。


    所以這種時候,他肯定不能慫,於是他屏住了全是的氣息,讓自己看上去和個普通人差不多,這才朝著教堂的大門走去。


    當踏進那片神之領域後,他連忙用精神力仔細掃描了一番自己身體的狀況,發現之前那些若即若離的領域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麽影響,也沒有附著在他身上,甚至進入其中之後他才發現這道領域隻是在外圍有著薄薄的一層,裏麵反而是空的。


    和其他進入其中的普通平民對比了一番之後,白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這就讓他安心了不少,看來即使是真神,也沒辦法真的眷顧到世間的每個角落嘛。


    確認安全之後,他也不在墨跡,直接想往裏麵衝,不過卻被兩位負責守門的十字軍戰士攔住了。


    “請你去旁邊排隊。”守衛對他說道,然後指了指就在旁邊排著的長長隊列。


    “她的情況很危險。”白亦低聲說著,低頭看了眼懷裏的阿蒂,女孩此刻的臉上正帶著痛苦的表情,身體微微顫抖著,看起來格外可憐。


    旁邊正在排隊的普通信徒也注意到了阿蒂的情況,竟然主動開口說道:“讓他先進去吧,那個女孩看起來很難受,神也不願意看見她遭受這樣的痛苦。”


    兩位守衛跟著點了點頭,放白亦進去了。


    白亦連忙快步往著負責給人治病的診療室跑去,不過那裏的牧師正在為別人治療,門緊緊的關著,治療疾病不像治療外傷那麽簡單,往往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還不知道具體要多久。


    白亦搖了搖頭,他可沒太多時間等,於是連忙快步穿過教堂的北半區,走進了普通信徒和遊客們所在的南半區,也不顧別人詫異的眼神,直接攔住了一位小學徒,對著他說道:“我要找衛斯理牧師。”


    這個衛斯理牧師就是上次和他們一起去救溫蒂尼的那位大師級牧師,長得尖嘴猴腮像隻黃皮鼠,但信仰很堅定,實力也不俗,恰好又和白亦算是半個熟人。


    如果不是阿蒂的情況確實不好,白亦是真的不想和神職人員打交道甚至欠下人情的,所以第一時間也沒想著過來找這位黃皮鼠牧師。


    不過小學徒聽完他的話,倒是愣了一下,撓了撓頭,有些疑惑的說道:“我們這裏沒有叫衛斯理的牧師啊,閣下該不是認錯人了吧?”說著,他低頭看了眼白亦懷裏的阿蒂,為她的美麗頓時愣了一下,然後才有些熱情的繼續說道:“如果是要看病的話,可以去後麵的診療室。”


    “不不不,我知道這裏有個叫衛斯理的牧師,他應該是前天才剛剛回來。”白亦接著說道。


    “剛剛回來?呃...您該不是說的衛斯理副主教吧?”小學徒連忙問道。


    “反正就是那個長得像隻黃皮鼠的家夥。”白亦補充了一句,他之前倒也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還是個帶頭銜的小頭目?雖然是不怎麽值錢的副主教。


    “那就是他了,可是如果是他的話,一般是不隨便接待客人的。”小學徒有些猶豫的說道。


    “告訴他,我叫希望,他會來見我的。”白亦以近乎命令式的口吻說道。


    小學徒或許是被白亦身上突然出現的這股上位者氣勢所唬住,或許是不想看著阿蒂這樣漂亮的女孩受苦,總之他還是扭頭噔噔噔的跑去找人了。


    這個過程有點慢,白亦等得有點不耐煩,他索性找了張長椅坐下,把阿蒂放在自己腿上,又扭頭看了看教堂頂上的琺琅式玻璃窗和周圍繪製著的精美壁畫,那上麵講述的多是一些英雄人物的英雄事跡,其中倒也有幾幅他比較熟悉的畫麵。


    比如一個人影孤獨的走在黑暗中,身邊隻有幾隻靈魂飄蕩著的畫麵,這是在訴說當年傳教士的事跡,不過即使放在現在來看,倒也不算錯,隻不過那道象征著光明的人影早已墮落了就是。


    等到白亦第三次替阿蒂擦去額前汗水的時候,黃皮鼠牧師總算是氣喘籲籲的趕到了他麵前,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實在...抱歉...呼呼,希望大師...我俗事纏身...來晚了...”


    你忙著儲備過冬糧嗎?白亦沒好氣的想著,然後低頭看了看躺在長椅上的阿蒂。


    “這裏人多,不方便施展神術,過來這邊吧...”黃皮鼠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把白亦帶去了旁邊一間空著的懺悔室裏,然後開始施展神術。


    不過第一次施展完畢後,阿蒂的臉色並沒有絲毫的好轉,黃皮鼠牧師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又連續釋放了五六次神術,隻看見淡淡的白光不停的灑在阿蒂的身上,可她還是沒有醒來。


    “去取點聖水過來,我們自己用的那種。”黃皮鼠對著跟在身邊的小學徒說道。


    然後他又扭頭帶著滿臉的歉意向著白亦說道:“希望大師,這位蠻族大王的情況有些古怪,我的神術釋放上去居然沒有效果?她的身體似乎在抗拒?”


    不用等他繼續說明,白亦就自己想明白了原因,那應該是那枚印記的原因,讓阿蒂的身體自動排斥來自其他神的力量;或者是那位真神的力量不願進入她的體內。


    看來這軍神也好,真神也好,都是很小氣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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