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姑娘,可我幾日沒有回過皇宮了,按照宮規,隻會把我當成逃走的太監,我要是回去了,肯定會受罰或者……死罪……”小路子躊躇的開口。


    他是太監,除了皇宮,他沒有其他安身立命的地方。


    小路子的麵色難免有點哀傷。


    鳳羽看了他一眼,心裏慚愧,都是因為她,所以小路子才會背負上罪名。


    她隻好說道:“那就此作罷了,我再另想辦法。”


    小路子低著頭,說道:“姑娘,真是對不住了,在這個時候我還如此沒用,幫不上你什麽忙。如果太子在還好,能保一下我,可太子現在……”


    說到底,還是他膽小。


    宮裏的那些刑罰,隨隨便便都會把人給弄成了殘廢。


    鳳羽靠在石壁上,後麵的岩石戳得她的後背很是難受,她現在就有一種無力感,她這些年一直都是自己生活,有時候賺個錢,就足夠她吃個一年半載,逍遙自在。


    可偏偏,在她十五歲這年遇到了驚栩,然後入了人心叵測的俗世,她也遍體鱗傷。


    可能是她前十五年活得太順心了,老天爺看不過去了,所以才給她安排這些磨難。


    忽然,小路子高興的一拍大腿。


    “差點忘了,我和東宮的荷花姐姐很是相熟,可以讓她幫個忙。”小路子說道。


    鳳羽倒是不抱著什麽希望,可好歹也是個辦法,她問道:“荷花?她真的能幫忙嗎?”


    “自然,我和她同期進宮,還都是老鄉呢。”小路子說著,眼睛亮亮的,有點兒高興,“姑娘,你就放心把這件事交給我吧。”


    聽到了小路子的保證,鳳羽淡淡一笑。


    雖然她的臉上也有些鱗片,看上去觸目驚心,但她幾縷發絲落下,半遮半掩她的媚態,她仍是迷人的。


    “多謝。”鳳羽衷心感謝。


    無論此事成不成,但小路子今日幫她的,她都會記在心上。


    小路子出去摘了點野果回來,讓鳳羽暫且填飽肚子。


    隨後,小路子就要趕路進城,希望能盡快聯係上荷花。


    鳳羽獨自在山洞裏頭,根本沒有什麽胃口,她啃了幾口野果,覺得酸溜溜的,連牙齒都酸了,非常難受。


    她幹脆把野果丟在了一邊,想要出去走走,但好不容易挪動了身子,力氣仍是缺少,她啪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膝蓋疼得讓她直掉眼淚。


    鳳羽整個人蜷縮起來,身體微微抽搐。


    許久,她的哭聲才緩慢的傳了出來,隨後又狂笑起來。


    她狂妄,她囂張,她以為憑著自己的實力是能夠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愛的人,可她低估了人心,低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不,就被皇後給整治了。


    難道就是因為她不肯下跪,就是因為她愛上了她不該愛的人?


    那何為是不該愛的人?


    她就不該愛驚栩嗎?


    可小路子一去就去了三天,不見人影。


    鳳羽雖然有點失落,但也不驚訝。


    她現在是什麽?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別人得了機會跑了,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隻是餓了三天,鳳羽也不能一直待在山洞裏,她等身子恢複了點,便出去找點吃的。


    遠遠地看見京城的方向,鳳羽眯了眯眼睛,像是不甘心似的,慢慢的往京城挪去。


    如今她的兩頰也有了鱗片,她隻能是用外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進了城,依舊繁華。


    鳳羽實在是餓得很,買了幾個包子,那老板看見她的手,有點驚訝,“哎呀,你的手怎麽是這個樣子?”


    鳳羽的心一慌,直接把十文錢甩下,就拿著幾個包子趕緊走人。


    老板喊著:“喂!你錢給多了!”


    可鳳羽已經一頭紮進了人群中,沒有回頭。


    她不敢當眾啃包子,隻能是找了個巷子,蹲在地上低頭吃。


    如此一來,就沒有人能夠看到她的容貌了。


    “真沒想到啊,那天下聞名的北楚九公主竟然真的找到夫婿了,嘿嘿,我還以為她這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她曾說過要嫁就嫁給天仙,咱們的太子殿下不就是天仙嘛。”


    “那也是,太子殿下文韜武略,而且長得俊美,兩人倒是挺般配的。”


    “可不是嘛,兩國聯姻,往後南秦和北楚應該也不會有仗打了,這是好事啊。”


    有兩個公子哥穿過了小巷,一邊走一邊說著。


    看到了蹲在牆角吃東西的鳳羽,覺得可憐,還很大方的給鳳羽丟了一兩銀子。


    可鳳羽看了銀子一眼,卻沒有像別的乞丐那樣,高興的撿起來。


    她頭發垂下,遮住了她的兩邊臉頰,可她的眼睛卻是凶狠無比,盯著兩人,“你們說什麽?太子要和誰成親?”


    “喲,你這乞丐還關心國家大事啊?”那公子哥晃了晃紙扇,甚是輕蔑,“就是那北楚的九公主!皇上已經宣旨了,在一個月後就會舉行大婚呢。”


    大概眾人都沒想到,此次北楚來使,原來是要聯姻的,就連嫁妝也在後腳送到了。


    皇帝一看,高興得很,也不想讓北楚不高興,就趕緊定下了大婚的日子。


    鳳羽麵上風平浪靜,但心早已崩塌,好像有一把匕首在她心房上狠狠地戳著,直至到血肉模糊。


    “太子答應了?”鳳羽再是問道。


    “你真是可笑啊,這是聯姻,哪能輪到他拒絕,更何況雲家這百年來都隻有一個皇子,他不答應,還能讓北楚九公主嫁給皇上?”公子哥輕輕搖頭,“我那日遠遠地看過九公主一麵,她竟然長得不賴,太子殿下還真是有豔福啊。”


    兩人沒在意鳳羽,又是繼續說著這樁新鮮事,往大街上走去。


    涼風陣陣。


    鳳羽的手不住顫抖著。


    如此說來,驚栩是醒了。


    然而他卻沒有來自己,反而是要與旁人成親了。


    鳳羽冷冷一笑,覺得自己是自作多情,為何還要來京城?


    她對於驚栩而言,可能這是一個新鮮感的東西,丟了不見了都無所謂。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小路子做了個明智的選擇。


    鳳羽不怪他們,隻怪自己,怎麽就對見過幾麵的驚栩生了情,還讓自己變得如此狼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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