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來吃粥嗎?”慕芷晴問道。


    可她隨後就吃了一口粥, 忽然就愣住,她低頭看了看,再是吃了兩口,有點驚異,“這粥怎會如此清甜?!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清甜的粥!”


    “是吧?”雲夜止吃吃一笑,“這白粥的用料可不一般,水乃是用清晨露水,再加以山澗摘采到的食材,不僅好吃,還對身體大有益處。”


    慕芷晴仔細看了看粥裏的青菜,發現全都是有一定藥效的,混合在一起,就是一副補氣活血的藥膳了。


    她不由得佩服起來,說:“還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清心庵是藏龍臥虎啊。”


    “你說得太誇張了,清心庵沒有多少信徒,故而日常開支都不夠呢,弟子們也隻好在周邊摘采能吃的作為膳食,這樣摸索下來,就知道哪些吃了有用,哪些又是藥材。”雲夜止解釋道。


    第301章。


    慕芷晴轉而明白了過來,說道:“那如此說來,這些尼姑弟子,比平常家的孩子要懂得醫理。”


    “沒錯。”雲夜止點點頭。


    慕芷晴已經猜到,雲夜止幫她來這兒的原因。


    天就快亮了,慕芷晴喝下了粥,又被雲夜止拽著外出。


    外邊依舊是天寒地凍,慕芷晴揣著手,沒有覺得有多冷。


    院子外早就聚集了一幫小女娃,年齡約莫是十歲左右,最小的也有七八歲。


    “師太。”雲夜止上前,行了一個佛禮,“這是我未婚妻,慕家姑娘。”


    清城師太麵目和藹,她虔誠多年,身上亦是散發著一股溫和氣質。


    “能見慕姑娘一麵,是貧尼的榮幸。”清城師太說道。


    “師太哪裏的話。”慕芷晴有點不好意思, “我得見師太,才是覺得有幸呢。”


    兩人再是客套了兩句,想要離開清心庵要上山了。


    這是清心庵每日必做的事情,不然今日可就沒飯吃了。


    慕芷晴看了看,庵裏少說也有三十來個這樣小的孩子,她不禁覺得奇怪:“這都是信奉觀音的徒眾嗎?年級小小就被父母送上山了?”


    雲夜止拉著她,跟隨著大隊上山。


    他說道:“並不是,她們都是孤兒,師太是收養她們的。這庵裏也隻不過有十來個尼姑,你想想,這上下多少人呢,日常開支肯定不夠。我母妃一直有送銀子和物資前來,但師太不肯多收,不想給香客多添麻煩。”


    慕芷晴恍然大悟,竟然如此,難怪這些小女娃並沒有削發。


    “世子說慕姑娘打算收一批孩子培養成醫女,這可謂是功德無量的事情,如今世子又想到了清心庵的難處,出手相助,真讓貧尼感動。”清城師太說,“你好好觀察這些孩子,也好讓她們有多一個選擇,有多一個去處。”


    慕芷晴明白清城師太的意思,便也點了點頭:“多謝師太,我定會細心觀察。”


    她們雖是收養的孩子,卻打鬧成了一團,齊心協力挖野菜和采集露珠。


    慕芷晴也過去幫了忙,向孩子們解釋一些藥草的功效。


    到底是純淨無暇的孩子,個個都用心聽著,心無旁騖。


    隻不過畢竟是冬季,又有大雪覆蓋,能摘采到的藥草和野菜不多,沒多久,眾人就回了清心庵了。


    在此途中,慕芷晴已經摸清楚了孩子的底,哪些是能刻苦學醫,哪些是有天賦的,她都一一記在心裏,告知了慕清城師太。


    清城師太讓那些孩子列好隊,說道:“孩子們,你們皆是無父無母,若想與觀音修緣,走到右邊即可,若想在塵世中學得醫術,救死扶傷,便去左邊。”


    孩子們還都不懂,不知道如何選擇。


    有個小姑娘問道:“師父,女子也可救死扶傷嗎?我見我家鄉的大夫,那都是男的。”


    清城師太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慕芷晴走了出來,便是說道:“男也好,女也好,皆是可以學醫,也可以學寫字做學問,世間沒有規定我們女子就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難道女子就應該在家裏相夫教子嗎?難道家國有難之際,女子也不能上戰場嗎?這隻不過是俗人給自己的枷鎖。”


    孩子們聽得糊裏糊塗。


    有人再說:“但是……所有人都說,女子長成了,就得嫁人生孩子,延續香火才是正道。”


    慕芷晴問了一句:“那你們也是這般想嗎?你們也想要相夫教子,一切都聽從男子的話,碌碌無為過此一生嗎?”


    有的孩子木訥,有的孩子倒是聽明白了搖搖頭。


    雲夜止嗤笑了一聲,說道:“你們看看這位姐姐,她是女子,卻會醫術,但也掌控邊境十萬兵馬,她日後嫁給了我,我也不敢對她吆喝半句呢。女子不是沒有地位,不是注定了讓人看低的,而是得自己去爭取,你自己都想著如此過一生了,又怎會有人看重你?”


    清城師太聽罷,嘴角含笑:“雲世子說得不錯,若不想讓人看低,還得自己努力。女子地位雖然低微,那都是世俗所給的枷鎖和看法,在佛祖和觀音眼裏,眾生平等,不分男女。”


    慕芷晴倒是對雲夜止刮目相看了,雲夜止雖為這個時代的人,卻與平常男子的想法很不一樣。


    後來慕芷晴一問,才知道雲夜止喜歡的不是小綿羊,而是能與他並肩的女子,他總覺得那些唯唯諾諾的深閨女子太無趣了,根本沒有絲毫的心動。


    最後還是有好些個孩子願意學醫,慕芷晴心裏高興,便承諾過兩日就讓人過來將這些孩子接到京城。


    此行收獲不少,慕芷晴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


    雲夜止送了慕芷晴到府門口,也不進去。


    慕芷晴說道:“師父來了,你不見見嗎?”


    雲夜止登時就是翻了個白眼,說:“他昨日就來找過我了,還痛罵我一頓,我才不想見他呢。”


    “師父倒是閑不住啊。”慕芷晴喃喃說道,“他罵你什麽了?”


    雲夜止哼了哼,“就是罵我了,你不用管。”


    慕芷晴心裏倒是覺得奇怪,但雲夜止不願意多說,慕芷晴自然見好就收。


    他又喚了慕芷晴一聲,低聲道:“祁錚若想離開京城,這幾日便是最好時機。皇上忙於穩控朝局,沒有多餘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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