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去?”楚墨寒再一次吩咐道。


    邱紹看到楚墨寒的神色尤為平靜,與先前已經大不相同了,也不知道楚墨寒心裏是真的不在意,還是一時意氣。


    邱紹再是勸道:“殿下,不如下了這口氣再做決斷吧。”


    楚墨寒回頭,冷冷的看著邱紹,隻問了一句:“你也想死嗎?”


    邱紹打了一個寒顫,他一直是楚墨寒的貼身侍衛,如今又一起被困在南秦,他們早已是同坐一條船的人!


    隻要楚墨寒活著,他才能活著。


    邱紹不敢再多言,連忙去辦。


    隻是楚墨寒神色有幾分哀傷之意,卻又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他今日所受的一切,將來會以一一奉還,讓他二弟也感受到什麽叫痛心疾首的滋味。


    至於慕芷晴……他倒是有恩必報的人。


    當日,驛館就傳出了蘇月銀的死訊。


    此事自然得稟報祁太後,祁太後一手撐著頭,發髻已經多了幾絲銀絲,看上去蒼老了好些。


    她坐在寶座上,依舊是尊榮華貴。


    碰巧祁錚也來給祁太後請安,祁太後問道:“阿錚,你怎麽看?楚墨寒的意思是,無藥可治,倒不如讓蘇月銀去得安心一些。”


    祁錚心裏有別的念想,沒有反應過來。


    “阿錚?”祁太後轉頭看著祁錚,“你今日是怎麽了?怎麽失神了?”


    祁錚回過神來,才說:“姑母剛才說什麽了?”


    “哀家問你,驛館的事兒怎麽處理?”祁太後說著,拿起白玉茶盅喝了一口茶,有幾分哀傷,“以前這些事兒,都是你父王拿主意的,如今他不在了,倒是讓哀家很是頭疼。”


    如果她不管這些事兒,那隻會讓雲臨風做主,她不能讓雲臨風掌控了權力,所以祁太後如今事事親力親為,所以麵容透露著疲倦。


    祁錚心中一動,他揮揮手,讓宮人們退下。


    祁太後有點驚詫,還當祁錚是有什麽好主意。


    但祁錚隨後就道:“姑母,為什麽要退兵?”


    祁太後眉心一蹙,她別過頭,不想再看著祁錚,“慕侯爺死了,慕家軍無將領,退兵就是最好決策,能讓慕家軍緩口氣來,重選主帥,整頓編排。”


    “不是這樣的!慕家軍如今恨不得要拿下北楚狗的腦袋!現在就是最好的出戰時機!難道姑母忘了嗎?那北楚諜者殺了父王!這筆血債,怎麽可能不清算!”祁錚急聲說道。


    他在軍中呆過幾年,自然清楚這些。


    眾人都明白的道理,祁太後不可能不明白。


    如今朝野上下對此事議論紛紛,就算是祁氏一黨,也頗有微詞呢。


    祁太後臉色僵住,有點惱怒:“夠了!你這是在質疑哀家嗎?!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她仰著頭,依舊是高高在上。


    祁錚怔了怔,才稍微冷靜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唇,說:“侄兒隻想要一個理由,父王的仇,還報不報。”


    “報!但不是時候!”祁太後又是頭痛不已,她歎了一聲,“哀家現在走錯一步,祁家就完了,哀家必須這樣做。”


    原本她還有兄長可依靠,可她現在必須要撐起來這個重擔了,祁錚還需要她扶持呢。


    “侄兒不明白,姑母可知,如今南秦與北楚已經勢成水火,南秦百姓有多痛恨北楚?姑母下令退兵,隻會失去了自己的威信,會逐漸失去支持的。姑母若還想掌握住皇權,就應該順應民心,不然,姑母也難以再掌控下去!”祁錚說道。


    就算祁王府根基還在,可畢竟祁王已死,祁氏黨羽就有些舉棋不定了。


    據他所知,有些大臣已經想要投靠雲親王的陣營,覺得祁太後氣數已盡。


    他是祁家子弟,是祁王府唯一的繼承人了,他就算再不願,也得替祁家和祁太後穩住局麵。


    祁太後嘴唇動了動,甚是無力。


    最終,她輕輕搖頭:“哀家豈會不明白,隻是哀家必須這樣做,不然哀家什麽都保不住!你懂嗎?!”


    “侄兒不懂,姑母以前就下屠殺令,已經做錯了一次,如今還要錯嗎?如果讓北楚緩過這口氣來,那南秦必定又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祁錚很是激動,朝中的人自然不懂戰場是多麽殘忍的地方,邊境百姓也是不得安寧的。


    聽話這話,祁太後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她震驚的看著祁錚,“你……你怎麽知道?”


    當年之事,她做得非常隱秘,不可能連祁錚都知道了。


    祁錚麵色悲淒,說道:“侄兒此去北疆,便是大祭司有意引去的,她是靈族遺孤,她想要替靈族報仇。”


    若不是雲夜止有意提醒,再有慕芷晴替他驅蠱,他早就死在北疆了。


    “什麽?!”祁太後更是震驚。


    她還當是有慕芷晴的攪局,所以和北疆的事兒才黃了,哪想到這原來是個局!


    祁太後剛才的威嚴已經沒了,她癱軟在凳子上,想想仍是後怕,又再問道:“那你沒事兒吧?”


    “侄兒沒事,但姑母曾經做過的事情,已經有了報應,難道姑母仍要一意孤行嗎?”祁錚說道,極力勸阻。


    祁太後知道祁錚的意思是不想讓自己退兵,她晃了晃神,又再搖頭:“不行,隻能退兵。”


    “姑母!”祁錚站起來,已經惱怒起來,“如此隻會讓祁家更加無路可走,父王死後,祁家元氣大傷了,如果哪日雲親王不看先帝爺的麵子了,姑母就不能穩坐這寶座了,姑母不要不留後路。”


    祁太後怔怔的看了看祁錚,她垂下眸子,說:“阿錚,你可知道如果哀家不退兵,北楚諜者會拿出證據來,揭發哀家一樁罪名,到時候哀家亦是無路可走,祁家還有你也會受到牽連。”


    “什麽罪名?”祁錚立即追問道。


    祁太後並不想說,麵色如土,緊閉著嘴唇。


    祁錚又是追問:“姑母,如今祁家隻剩下你我了,你還要隱瞞些什麽?”


    “十年前,哀家曾下了一道密旨……讓燕池陽殺了……殺了慕天哲夫婦。”祁太後好不容易才說完了完整的一句話。


    此時,祁錚胸口一震,差點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祁太後繼續說:“你去北疆的時候,燕語瑤拿著那道密旨來……來威脅哀家,哀家不得不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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