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走廊上的電子顯示器,時間跳到十一點的時候,她就提著餐盒進去了。


    “老爺子,吃飯啦。”納蘭雨將餐盒放桌上,從裏麵把餐拿出來。


    “放那吧。”老爺子冷冷的丟出一句。


    納蘭雨手中的動作一頓。側目看向椅子上的老爺子。老爺子今天明顯不對勁,平時都是樂嗬嗬的過來跟她聊天。


    今天不但沒有起身,反而態度冷冰冰的。納蘭雨一顆心沉了沉,那種感覺,就好像從天上掉進地上一下。


    “老爺子,您今天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呀?”納蘭雨關心的問了一下。


    老爺子沉著臉,壓著胸口那股火氣。本來計劃好,今天等她來,就直接把她轟走,並警告她以後不用來了。但是,現在老爺子又改變主意了。


    老爺子也沒回她的話,站起來,到餐桌前坐了下來,端起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牛柳送進嘴裏。


    但是,剛嚼了一口,就吐了出來。發火,“什麽東西?甜不甜,鹹不鹹,你想糊弄我是不是?!”


    納蘭雨嚇了一跳,“老爺子,這是糖醋牛柳,您前幾天吃過的。”


    “吃什麽吃!味道那麽差,還好意思送過來。”老爺子將那盤糖醋牛柳給推了過去,動作有點大,差點掉到地上去。


    納蘭雨萬萬沒想到老爺子會發這麽大的火,有點束手無策。隻能把那盤牛柳給悄悄的端過去。


    “老爺子,那您再嚐嚐這個海參,味道應該不錯。”她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不知道海鮮不易消化嗎?不知道老人家腸胃不好嘛?”


    “我……”納蘭雨被老爺子吼得一愣一愣的,眼看桌上就一道蔬菜了,總不能讓老爺子隻吃蔬菜吧?況且,之前老爺子也沒有這樣挑食呀。


    “那我給您盛碗湯喝喝。”她又拿了個小碗盛了一碗鴿子湯,端給老爺子,“這個湯還熱騰騰的,您……”


    “這麽燙,你想燙死我是不是?”老爺子抬手一擋,卻不想,用力過大,一碗湯都倒翻在她手上。


    納蘭雨驚呼一聲,隻感覺手上傳來一股灼痛,她咬牙,皺著眉。


    老爺子撇了眼她紅紅的手,眉心攏了攏,但到底還是沒有心軟,“笨手笨腳,還不快給我出去!”


    納蘭雨當下,顯得有些狼狽。要是就這麽走了,老爺子今天就得餓肚子了。這才十一點多,離晚上那頓飯還早著呢。


    “老爺子,菜要是不合胃口的話,我可以重新去做。”她又小心翼翼的開口。


    “做什麽做?不吃了!”還能吃下去就怪了。


    “您年紀大了,不吃飯是……”


    “怎麽,你是在嫌我年紀大?”老爺子截斷了她的話,冷不丁的開口。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上了年紀的人,如果不按時吃飯的話,很容易得胃病的。”納蘭雨連忙解釋著。


    “你在詛咒我得病?”


    “我……我不是……”


    “行了行了,出去,出去!”老爺子不耐的揮了揮手。


    納蘭雨還想說什麽,但老爺子好像是看出來了,突然站起來,“你不走是不是?好,我走!”


    “別別別,我走,我走。”納蘭雨趕緊收拾了桌上的菜,提著保溫箱匆匆的離開。


    出了門,她靠在門旁的牆壁上,發了好一會呆,才回過神來。


    老頭子今天跟變了個人似得。


    她幾乎快要忘記了,那晚在老宅見過的那個凶巴巴的老爺子,沒想到,今天會突然又見到了那天那個老爺子。


    有點嚇人。還有點莫名其妙。


    她看了眼手裏的保溫箱,難道真的是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


    不,不是!


    如果隻是菜不合胃口,那麽老爺子又為何對湯也不滿意?還跟她較勁起來。


    總之,今天的老爺子就是不對勁。


    希望隻是心情不好的緣故吧!


    可是……


    她也不能就這樣走了呀。老爺子中午飯還沒吃呢。總不能讓老爺子餓肚子。


    ……


    納蘭雨去食堂轉了一圈,看看還有沒有可以吃的。結果食堂的菜都是定好的,根本沒有餘下來的。


    無奈之下,她隻能出去買。


    而這個療養院不是醫院,附近都是居民樓,又是在郊區,附近根本找不出一家像樣的餐廳。


    這樣一來,隻能趕車去市裏買了。


    來回一趟市區,花了近兩小時。她買了一份雞絲粥,和小籠包,蔥油餅,豆沙包,素餃。


    買那麽多,是擔心老爺子會挑食。


    原本還擔心回來老爺子會不在,但是並沒有,老爺子還屋裏。


    “老爺子,我又給您送吃的來了。”納蘭雨走進來,將吃的放桌上。


    老爺子在想事情,沒注意她說什麽,隻看到她又回來了,“你怎麽又來了?”


    “哦,我給您重新送了點吃的。”


    老爺子冷哼,“你以為沒有你送的飯菜,我就會餓著嗎?”


    “……”納蘭雨不知道該怎麽接,隻道:“我買了粥和包子,煎餅,還有素餃……”


    “行了行了行了,我已經吃過來,你趕緊走吧。”老爺子又開始不耐煩了。其實,心裏更煩。


    “您真的吃了嗎?”納蘭雨不太相信。


    “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那麽煩?聽不懂我說話嘛?你要是在這樣惹我生氣,當心我去投訴你。”老爺子發火了。


    “那好吧。這些飯,您留著晚上熱一下在吃。”


    “拿走,不然我立刻扔樓下去。”


    納蘭雨還想說什麽,但是看老爺子倔強的樣子,還是什麽都沒說。默默的將東西提著,心裏歎了口氣,灰溜溜的離開。


    老爺子聽到關門聲,眉頭擰的更深了。桌底下掉了一張小票,他注意到,彎身撿起來。看了一下,是粥鋪的發票。


    這個粥鋪老爺子知道,是個很有名的老店了。而且離這裏還有點距離。看樣子,她是從這裏離開後,就跑去市裏買粥了。


    老爺子對著手裏你小票,暗自喟歎。


    ……


    納蘭雨的心情一路都很差,很沮喪,但是回到家裏之後,這種心情就都被偽裝了起來。不想被他看見,不想讓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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