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亭川從身後將她抱住,臉埋在她秀發裏,嗅了嗅。納蘭雨呼吸一滯,身體繃的緊了緊。


    陸亭川這次顯得特別有耐心,細細地吻著她後頸,直到讓她慢慢鬆懈下來,才將她轉過身來。


    兩個人,四目對上,眼底都湧動著各種不明的情愫,纏綿悱惻。


    納蘭雨不敢多看一眼他這樣的眼神,第一次湊過去,主動吻了他。吻上他唇的那一刻,整個人就像突然沉進了大海一樣,無能為力。


    他們第一次在彼此都有感覺中配合的那麽默契。那種想要拉著彼此墜入更深的情網中,甚至,索性是墜入地獄。


    讓他們再去投胎,再重活一世。那一世,沒有恩怨,沒有仇恨,沒有猜忌,也沒有痛苦。任由他們轟轟烈烈的愛一場。


    ……


    結束之後,陸亭川和每次一樣,倒在床上,感受到的不再是以往那種酣暢淋漓的快-感,而是倦態,萎靡。


    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倒頭就睡。感覺到身旁的人睡了,他睜開眼,側目。


    她沉睡的樣子很恬靜。這樣的她,很難想象是一個握過槍,動過槍的女人。


    ……


    就在納蘭雨說過想去看海的第二天,陸亭川就兌現了承諾,帶她去看海。


    說實話,這個季節,別說是看海的人,就連出海的人都沒有。


    陸亭川早上的時候就已經安排人將他的遊艇開到碼頭。他沒有打算帶其它人,就他們倆,他親自開船。


    開船的時候,風很大,納蘭雨就坐在船艙裏看他開船。看他開的還挺熟練的,她忍不住好奇的問:“你學過開船嗎?”


    “不算學過,但是這個東西很簡單。”


    “簡單?”納蘭雨將麵前的各種顯示器,完全看不懂,“比開車還簡單嗎?”


    陸亭川側目看她一眼,退開一步,“過來試試看。”


    “我?”納蘭雨指著自己,然後連忙擺手,“不行,不行,這個太複雜了。”


    她指了指顯示器上的各種顯示儀。


    “這些都是設定好的,不用管。”陸亭川把她拉到自己麵前來,把她的手拿到方向盤上,“握著這個,跟開車一樣。”


    納蘭雨有點緊張,雙手緊緊地把方向盤握住,船速不是太快,但是漂泊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多少讓人有些害怕,更何況還是自己在開。


    “我們這是要去哪?”她說說話,來分散自己的緊張。


    “去看海。”


    納蘭雨沒有再說話,也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看海……


    這裏已經是海了。


    好一會,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陸亭川難得很有耐心的教她,納蘭雨也學的挺有勁的。


    不知不覺,走了好像很遠。


    納蘭雨將船速降了下來,直到緩緩停下。


    外麵的風真的很大,納蘭雨將頭伸了伸,有點沒勇氣走出去。


    “裏麵有防風服。”陸亭川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連棉襖都沒穿,隻穿一件風衣。


    納蘭雨進去拿了一件防風服,很厚,穿上之後,也很暖和。又找了一件男款,拿出去給他。


    陸亭川站在船板上,瞭望著遼闊的海麵。風很冷,海很大,渺小的,隻有他們。


    納蘭雨給他遞了防風服過來,他就接過來套上了。兩個人並肩站著,望著海麵,都不知彼此內心在想什麽。


    納蘭雨隻覺得,此刻,離哥哥是最近的。就好像,又回到了他身邊一樣。


    他的靈魂就在身邊,就在無形中看著自己。


    安靜,隻想就這樣安靜的陪著他,去感受那份溫情的存在。


    “你為什麽不問我,我為什麽要來這裏?”多了許久,納蘭雨才開口。


    “那我就問問,你為什麽要來這裏?”陸亭川抽回目光,視線落在她麵上。


    納蘭雨垂在身側的手握的緊了緊,指甲扣在掌心裏,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她轉過身來,麵對他,“我哥哥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陸亭川沉目定著她看了一瞬,將目光移開,望著海麵,幽涼的吐出一個字,“是。”


    納蘭雨氣息一滯。許久,都僵在那,好像要石化了似得,遲遲沒能找回該有思緒和意識。心裏沉甸甸,將停留在他麵上的目光抽開,落在平靜的海麵上,目光艱澀。


    “我記得沒錯的話,大概也就是在這個海域,差不多的位置。”陸亭川卻顯得相當的淡定,理智。


    就好像這件事跟他無關一樣,鎮定又平靜。


    納蘭雨開始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鼻尖一酸,眼眶一下子就脹紅了。唇瓣顫抖的厲害,幾次想哭出來,可是,又哭不出來。


    內心積壓的悲痛,想爆發,也爆發不出來。就好像被封閉在一個氣壓中,任她怎麽掙紮,怎麽拚命都解脫不了。


    世上最痛苦無奈的是,我就在你身邊,你卻看不見我,我亦觸摸不到你。


    “那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你帶我來這裏嗎?”納蘭雨退後,拉遠了跟他之間的距離。


    他在那邊,她在這邊。兩個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他們之間的距離,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樣遙遠過。


    陸亭川不語,隻是深沉的看著她。眼底滾動著一股暗流,漸漸的,被蒙上一層薄紗,掩去了他內心所有的情愫。


    然後……


    他看著她手裏多了一把槍,緩緩舉起來,對準自己。她還沒有扣動扳機,他的心髒已經在痛了。表麵卻依然那樣鎮定,平淡,而內心……已經劇痛無比,痛的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納蘭雨唇瓣翕動幾番,原本有很多話想問,可是,此刻,竟一句都說不出口。


    這半個月來的經曆的平平淡淡,所有的溫馨和甜蜜,在此刻都隻是海市辰樓罷了。


    虛假的。


    現在,此刻,一切都該清醒了。


    他們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其實,你早就知道我已經知道了真相是嗎?”許久,納蘭雨才找回屬於自己的聲音。


    “是。”


    他平靜的回答,像一塊巨石,沉沉的砸在她胸口。空氣中,是悶沉的痛呼聲。


    “你也知道我要殺你?”連著深吸好幾口氣,她才又問出來。第一次覺得開口說話都是那麽的艱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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