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回了回神,看他一眼,扁了扁嘴,將孩子抱進去。可是,放進床上之前,她的動作又頓住了。


    “沒洗澡怎麽辦?”她問他。


    “……”季正霆抿著唇,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問我,我問誰?


    而且孩子今天還出了不少汗,不洗澡的話,睡著不舒服,而且也不衛生。


    “他今天出了很多汗。”他實話實話。


    洗不洗,她自己看著辦。


    “那就必須得洗了。小包子最討厭出汗不洗澡了。”宋傾城聞言,便毫無疑問的做出了決定。她坐在床上,將小包子身上的外套取下來,接著準備給小包子脫衣服,“你過來幫我一下。”


    她的語氣自然的像是一對普通夫妻之間說話一樣。這樣的感覺,讓季正霆麵上陰鬱總算是散了散。


    他過來準備幫忙,手伸了伸,又不知道從哪下手。


    宋傾城費了半天力氣,也覺得不順手。畢竟,她也沒有在小包子睡著的時候幫他脫衣服,更別說洗澡了。


    “你幫我扶著他,我來幫他脫。”宋傾城跟他說話。


    季正霆照她的話做,將小包子扶著。這樣宋傾城就順手多了,很快的就脫到了最後一件,不過,她沒有急著脫完,而是打算脫褲子。


    “對了,你先去幫我放水吧,我一個人就行了。”宋傾城把小包子抱起放進床上,給他脫褲子。


    她的動作並算不上很麻利,隻是看在季正霆眼裏,卻很利索。


    這些年,已經練出來了。


    季正霆站在那,看著看著就入神了,完全把她剛才的話給忘了。


    宋傾城扒下小包子的外套褲,發現旁邊高大的影子還在,她側過臉來,“你怎麽還站在這裏?”


    沒聽到她的話,還是沒聽懂,或者是……人家大總裁,豈是你可以使喚的?


    但是……


    都不是!


    她從他眼底看到了一種複雜的情愫。那種情愫,她看不懂,但是又不敢去探尋太多,隻是很快的將目光又收了回來。


    季正霆被她這麽一提醒,也回過神來。什麽都沒說,徑自去了浴室。


    宋傾城聽到浴室傳來的水聲,漸漸變得若有所思。


    腦海裏總是徘徊著他剛才那個眼神……


    仿佛又讓她看到了三年前的他。每每短暫的分別,他眼裏的不舍,留戀。散步的時候,他眼裏的依賴和滿足,偶爾看到幸福的一家三口,他眼裏也會有羨慕和向往……


    剛才,他的眼裏似乎將這些情緒都承載了。


    是她想多了嗎?還是……她的錯覺?


    浴室的水聲突然停止了,她的思緒也暫停了。季正霆從浴室出來,發現孩子身上的衣服還是剛剛的樣子,他悄然了覷了眼已經站起來給孩子脫褲子的女人。


    盡管她已經藏起剛才那些情緒,但是無法隱藏的是,她剛剛確實在想事情。


    她在想什麽?


    “可能還要你進來幫我一下,我沒有單獨這樣幫他洗過澡。”這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季正霆回神的時候,宋傾城已經抱著孩子進來。剛才還算好看的麵色,聽到她這句話,陡然的陰沉了下去,問她,“以前都是誰幫你的?”


    “……”宋傾城一愣。


    顯然,他們理解的重點不在一條線上。


    她隻是想說,自己第一次在孩子睡著的時候幫他洗澡。而他理解的是,以前這樣的情況,都是有人幫她。


    簡單點說,就是她口中那個‘單獨’引起了矛盾。


    宋傾城意識到自己的用詞導致了誤會,當然,解釋也是沒有必要的。她沒有回答他的話,抱著孩子進了浴室。


    季正霆心底本來就窩著一堆一堆的火,這會又是火上澆油,他超級不爽,所以就沒有進去幫忙。


    剛轉身要走,腳步提起來,便聽到裏麵一聲驚呼,然後就是較大的水聲和孩子咳嗽的聲音。他心驚了一下,趕緊忙衝進去。


    “怎麽回事?”他緊張的問。


    “你不來幫忙,孩子滑進水裏,嗆水了。”這語氣,絕對是抱怨。


    季正霆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不知道是生她的氣,還是在生自己的氣。但是現在明確的一點是,不能拿小包子的安危來開玩笑。


    他在浴缸邊上坐下來,大手伸出去,又頓在半空中,完全不知道該從哪下手。


    小包子剛才被嗆了一下,這會有點醒了。長長的睫毛抖了抖,然後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眼前模糊了一瞬後,一張熟悉的臉隱隱約約浮現在眼前。


    “宋媽咪……”小包子呢喃著。隻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寶貝,媽咪在這裏,你要乖,媽咪給你洗澡澡。”跟孩子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像似能把人融化的春雨。


    “媽咪,你不會不要麻煩的,對不對?”小包子可憐巴巴的樣子,讓人心疼不已。


    宋傾城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沾滿沐浴露的手在水裏洗幹淨,然後冒著孩子的臉頰,輕聲道:“媽咪當然不會不要麻煩了,麻煩是媽咪的心肝,媽咪沒有你就死翹翹,知道嗎?”


    “那就好……”小包子放心的歎了氣。


    “乖,睡吧。”宋傾城一顆心疼的快要揪起來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孩子不快樂的根源。


    可是,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隻聽小包子的聲音又傳來,“我不要睡。睡醒了媽咪就不在了。”


    “不會的,媽咪會一直都在。”


    “可是……我想要爸比也在。”小包子也不知道是醒了,還是沒醒,朦朦朧朧的眼睛就那麽看著她。


    “……”宋傾城麵上壞過一絲苦澀。不想騙孩子,卻又無法回答孩子的話,隻能將話題轉移,“把眼睛閉上,媽咪要給你洗頭發了。”


    小包子似是沒等到答應,有些失望,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沮喪的歎了口氣。


    “乖,很快就洗好了。”季正霆適時的出聲,是想證明自己存在,好讓小包子安心。他伸手,幫忙將小包子的大腦袋托著,方便宋傾城幫他上洗發水。


    可是,聽到他的聲音,小包子立馬就睜開了眼,半躺著的身體,差點就要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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