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裏?”


    加爾文的雷鷹在起降甲板上落下,而未等到甲板艙外的軌道列車到達,原體就撕裂了空間消失在了原地。


    好在他之前已經打過招呼,醫療層的守衛們並不意外。


    而從扭曲的亞空間中微微停頓、繼而認準了方向的加爾文,也在找到要去的地方後,幹淨利索的將現實的帷幕再次撕裂。


    “人在哪裏?”


    距離上一次的詢問時間相差不到十秒,而這個問題的主人已經從通訊頻道的一段走到眼前。


    頭戴著機械義眼的藥劑師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帶著原體走向了一間手術室的內部。


    氣密閘門在原體身前緩緩的升起,兩人大步向前走進了隔離間的正中;


    猩紅的掃描儀從二人的身上劃過,而身後開啟的閘門又緩慢的落下。


    嗤……


    焦急的等待了幾秒,麵前低矮的二次防護閘門總算打開。


    加爾文不等藥劑師邁步,略微彎腰,帶頭走進了間並不寬敞的手術室。


    而映入他眼簾的,則是一幅令人心涼的畫麵。


    沒有血液,也沒有預想中的血腥……


    幹淨的手術台前,數名白甲的巨人正聞聲回望。


    他們圍攏的手術台上,那抹藍色的動力甲已經被鋸開;


    可在冷光下的盔甲內部,卻隻有一個被黑色瘢痕爬滿了的瘦弱軀體。


    “這是什麽?”


    加爾文皺起眉頭,本能的從空氣中味道了某種詛咒的味道。


    “枯萎病。”領頭的藥劑師微微側頭,目鏡上有紅光劃過。


    “不是彈片傷麽?”


    加爾文看過這支死亡守望的戰鬥信息,也在安置他們的時候也順便讀取了盔甲伺服記錄的戰鬥日誌。


    他印象裏,蘇拉的傷勢不算輕微,但也僅限於髒器的損傷;


    以銀色黎明號軍團旗艦的藥劑師配置,這種損傷也就是髒器的臨時基因培育,以及後續的更換手術而已……


    代價昂貴,也許對小戰團來說是筆巨款,但對軍團而言,尤其是新生的灰騎士軍團來說,這連單獨的物資申請手續都不需要。


    “後續的感染……”身旁一直跟著的藥劑師解釋。


    “他運氣不好,帶有詛咒的彈片遏製了他的自愈能力,開放性的傷口,又趕上了地麵的混沌獻祭。


    ……而且還是……”


    藥劑師說不下去了,講到這裏他都覺得眼前這個家夥太過倒黴。


    “嘶……”加爾文倒抽一口涼氣,轉頭看向藥劑師的領袖:“死亡守衛?”


    “是,這是他們標誌性的病毒之一,但具體的顯性和定性都是隨機的,我們發現的有些晚……其實是這種東西本身定性的也晚……”


    此時的加爾文並未等待,而是將自己的伺服與醫療層的數據鏈對接。


    藥劑師的解釋在他的耳邊響起時,他的瞳膜上也恰好劃過了蘇拉在疫病爆發後的生理指標。


    “45%?他怎麽活下來的?”


    加爾文不可置信的看向藥劑師,而後者則微微點頭表示確認。


    該說不說,這個倒黴蛋在某種意義上也有他自己的運氣;


    那就是在病毒僅是第一波爆發,就占據了他全身45%的組織下,他居然還能苟延殘喘,用他兩顆心髒中僅剩的半顆,熬到了加爾文返回……


    對,就是半顆。


    加爾文抬眼望去,被破拆後的盔甲裏已全無人形。


    與木本植物高度類似的幾丁質結構,像是苔蘚一樣爬滿了蘇拉的身體。


    層層疊疊的黑褐色的苔蘚下,他被侵蝕的肢體已經沒有脂肪甚至是肌肉。


    原本尺寸合適的動力甲,也在明顯的大小差異下,映襯著隻剩骨架的輪廓,還在緩慢的呼吸……


    那還能叫呼吸?


    加爾文在一瞬間都不能理解,是什麽意誌,讓這個人的肺髒和兩顆心髒,都被幾丁質鈣化之後,還能維持髒器的功能。


    可在蘇拉被打開的胸腔裏,那個不知道能不能被成為“肺”玩意,就是在令人牙酸的微微碎裂聲中,奮力的張開又再次收縮,去供養那個僅剩下半個拳頭大的心髒……


    這連轉化都省了……


    加爾文的心頭有一陣的抽痛,因為此刻的蘇拉連基本的轉化條件都不具備了。


    身體被汙染成這個形態,來自秩序的火焰和基因原體的細胞,對他來說絕不是什麽救命的藥草;


    以二者天然對混沌的殺傷,這和提前送蘇拉去見帝皇沒有差別。


    “基因種子呢?提取了麽?”加爾文的聲音恢複了冷靜,心痛歸心痛,但來到這個世界,這裏教給他最多的一堂課就是接受現實,然後承認現實。


    沒有誰是不能死的,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加爾文已然開始為蘇拉的後事打算,如何讓他在死後體麵的返回母星才是重要的事。


    而對於一名阿斯塔特來說,再沒有比死後的基因種子移交、存續,更能證明他生命延續的意義。


    兩個基因存收腺,第一個在頸部的,考慮到他的服役年限,就不用多想了。


    但胸腔這個……加爾文看著蘇拉的慘狀,也實在是心裏沒底。


    整個胸腔都被汙染成這個鬼樣子了……


    他還能有種子存留麽?就算有,能用麽?


    “有……”


    藥劑師的回答,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


    加爾文抬起頭來,驚訝的眼神幾乎不加掩飾。


    而那個藥劑師也收到了原體的疑問,抬起手指向手術台的一側。


    在那個被銘文與祝福籠罩的采集架上,一把滿是鮮血的單分子匕首,和旁邊被裝進罐體的基因種子赫然在目……


    帝皇在上!這他麽是個狠人!


    加爾文在看到那把匕首的時候,就隱約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但等到藥劑師親口證實他的猜想後,他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長氣。


    “他自己應該是有感覺,所以……”藥劑師低聲解釋,他周圍的幾個同僚也安靜的聆聽。


    “所以在觀察室裏觸發警報的同時,他自己先把“它”摘了……”


    “呃……”加爾文感到自己的咽喉有瞬間的梗塞,他看著那柄匕首旁邊多出來的血肉,腦中已經開始複現當時的場麵。


    安靜的醫療層裏,一間不起眼的房間內,一名阿斯塔特戰士,在感受到身體異樣的瞬間怒目圓瞪!


    然後在短暫的判斷後,他掏出了腰間沒被收走的匕首,在令人齒寒的血肉切割聲中將其從自己的肋下捅進,然後……


    然後在足以讓他瞬間昏迷的巨大疼痛中,憑著自己那點淺薄的生理學知識,一點點的操作著匕首的尾柄,在胸腔的深處攪動……


    這可真是……比死亡更殘忍的折磨啊……


    “我¥%#¥%……!”


    加爾文感覺到自己的血管在爆炸,而大腦則像是被高壓水槍在貼著額頭衝刷!


    巨大的憤怒和心痛,讓他幾乎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而靈魂中自發激蕩的靈能,則如一桶冰水一樣迎頭澆下,讓他在強製性的冷靜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救!不管花多大代價,都要給我把人搶下來!”


    “可是……”藥劑師當然也有這樣的意願,但專業的知識卻在否定他們的熱血。


    “可是他身上的組織變異不可逆,已經轉化成幾丁質的部分太多,連基本的循環都不存在了……”


    “那就克隆!找到他幹淨的基因,哪怕一點就行!”


    加爾文向藥劑師允諾,哪怕是花費極為昂貴,這個人他也要定了!


    “不,不存在完全幹淨的基因了,隻有那些……”


    藥劑師的話讓加爾文的心頭再沉,順著藥劑師的手,他再次看向了采集架上那片汙濁的血肉。


    銀色黎明號密布的祝福在起效,那邊被汙染的血肉分明有著詭異的生命,卻被死死的遏製。


    黑色的細絲在殘存的組織下,不斷的嚐試蔓延,而在周遭艙壁中隱約傳來的聖歌壓製下,那些細絲又總是在蔓延的途中自我瓦解……


    “就它了!”


    加爾文沒有再猶豫,也顧不得這片血肉裏帶有的汙染。


    他堅定的目光看向周圍,然後斷然下令:


    “把他抬到銀廳去,基因培養槽也弄過來!整個基因培育流程就在那裏弄……”


    說道這裏的加爾文已然殺氣畢露,眼光凜然的說著:


    “我倒是要看看,誰能在我的手下搶人!”


    更新,最近優化大綱,大腦也在升級中…更新有點少了,抱歉抱歉!等我技能升級完畢,絕對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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