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止於此了麽?書呆子?”法庫斯·凱博在緩慢的移動。


    而他手中的長劍,則卡著蘇拉不得不變換身形的瞬間,輕盈的從左手交換到右手。


    遊刃有餘,是這個從大遠征時代走來的武器大師,在蘇拉麵前展現出的特質。


    而比這個特質更加刺目而淩厲的,則是他那與所有影月蒼狼一樣,但又更為純粹的戰鬥本質!


    簡單、粗暴,卻有在這醜陋的表象下,隱藏著精明和狡詐。


    他就像是一頭狼,一頭在數千年前就已失去了頭狼,但仍舊憑著血脈中的靈魂,在本能的追尋、模仿著那個頭狼的狼崽子!


    哦,不……他已經不是狼崽子了。


    現在的法庫斯凱博對蘇拉而言,就是一匹不折不扣的老狼。


    他的經驗是如此的豐富,他的爪牙卻還沒有老去。


    他對蘇拉來說,簡直就是命中注定的磨難。


    如果不能戰勝他,那這個年輕的極限戰士,就會恥辱的戰死在這個無人知曉的世界;


    而如果他的生命就此停止,那他所有的理想和願景,就都隻能化作泡影……


    一定還有辦法,一定還有希望……


    蘇拉感受著呼吸和長劍的重量,意識在前所未有的專注。


    他眼中、耳中對世界的感知,也在著微妙的時刻變得緩慢。


    兩個人對峙的細節,在他的眼中被無限的放大。


    而在剛剛,法庫斯持劍手的更換,則在他的腦中再次被回放。


    “他是有弱點的!而那個弱點正是他表現出的最強勢的地方!”


    蘇拉的瞳孔略微的放大,而法庫斯·凱博那被惡魔寄生的左臂,被他重點關注。


    那個看似猙獰,維度比右臂幾乎大了一倍的左臂上,正因帝皇賜福的力量而隱秘的升騰著黑煙……還有哀嚎!


    “就是那裏!”


    蘇拉在心裏默念著,而腳下被法庫斯牽引著的步伐卻堅定了停下!


    這個年輕的極限戰士在某一刻忽然抬起了頭,然後用他那湖藍色的眼眸看向麵前的叛徒,笑著說道:


    “我看透你了。”


    “你看透我了?”法庫斯一臉的不可置信,可右手上握劍的力道又下意識的加大了三分。


    那個基利曼的崽子是在詐他嗎?還是說他真的看到了什麽?


    然而,他的思路沒機會再延續下去了。


    蘇拉的姿態在調整,而步伐也隨之改變。


    雙頭金鷹裝飾的重劍在他手中的角度微微變化,不在執著於對抗和防禦。


    而那支空著的手也不在時刻準備招架,反倒是若有若無的開始貼向腿邊。


    腿邊有什麽呢?


    法庫斯的視線隨之移動,看到了那把閃爍著藍光的等離子手槍。


    他的目光在觸碰到它時,忽然有種本能的危機感。


    法庫斯瞬間找到了對方的思路——在麵對一個重甲的終結者時,單薄的馬克係列動力甲想要獲得勝利,就是必要發揮出它自身固有的優勢!


    要麽是靈活帶來的距離,要麽就是空間拉開後的抵近射擊!


    而原本法庫斯是隻關注前者的。


    因為他有信心,一旦戰鬥開始,這個沒有經驗的幼崽,就必定會被他的動作牽引,進入他最熟悉的節奏。


    可在蘇拉從那必死的一劍下逃脫後,戰鬥味道就變了。


    法庫斯從接觸開始所牢牢掌握的主動權,出現了那麽一絲絲的鬆動。


    而就是這個鬆動,讓他看向麵前的這個幼崽目光,變得更加的危險和憤怒!


    這很不好!必須快點結束戰鬥!


    黑色軍團裏沒有那麽多的溫情可言,他的混沌戰幫的成員就更是在看著他呢!


    如果連這個幼崽都需要幾盡周折才能拿下,那他身後的那些混沌阿斯塔特們,就必定會認定他的虛弱,然後如狼群般向他發起無盡的挑戰!


    “玩夠了嗎?”法庫斯低聲咆哮。


    他放棄了展示技巧,以精美的殺戮結束戰鬥的想法。


    轉而大踏步的前進,以他的長劍和重甲擠壓著蘇拉的空間。


    而蘇拉原本調整完畢的姿態,似乎受到了這種改變的幹擾。


    兩人的刀劍再次相交之際,他空閑出的左手也不得不再次輔助控劍。


    呯!呯!呯!呯!


    重劍在急促的斬擊中碰撞出刺目的火花,而兩人的位置也在一番周旋後完整的呼喚。


    蘇拉的步伐,在終結者那恐怖的力量下被嚴重的向後擠壓。


    而他那幾乎到達極限、一觸即碎的格擋姿態,也讓法庫斯在焦躁中下定了結束戰鬥的決心!


    就是現在!法庫斯徹底放棄了右手對雙手劍的控製,轉而以左手在劍尾支撐。


    而也就是這個瞬間,蘇拉在看到那個他一直等待的機會後,瞬間發力,不顧迎麵斬來的劍鋒,團身衝向法庫斯的左翼!


    嗖!


    狹長的劍鋒帶著分解立場的電芒掃過,在空氣中斬出一道帶著臭氧的冷光。


    而那本該是蘇拉頭顱的位置上卻空空如也,隻有他矮身前進後被斬落的盔纓在隨風飄落……


    一招用老的法庫斯不可置信的看著前方,繼而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他的敵人已經脫離正麵視野,而身後的呼吸聲則在說明,蘇拉的位置,就在他最不想看到的左後!


    退!隻能退!


    因為借勢前進勢必會拉開距離,而那就給了蘇拉掏出等離子手槍的機會!


    可怎麽退?


    他身上的終結者本就以力量見長,想要穿著這幅重甲還有正常的腳步……


    數遍整個軍團,也隻有戰帥本人才能做到!


    嗡!


    劍刃撕裂空氣的聲音,讓法庫斯下意識的提肩縮頸。


    而那在他肩甲上連環斬落的重劍,則讓他在狼狽的後撤中隻想求得片刻的喘息!


    但可能麽?怎麽可能啊……


    蘇拉一直等待的就是這一刻,而他之前所有的身體語言的欺騙,要的也就是這一個轉瞬即逝的機會!


    於是黑色的巨人在不斷的向右後方退步,近1.5米長的重劍,在他手中胡亂的揮舞。


    在俯瞰的視角上,他已然陷入了窘迫的被動,正在不斷的調整中,畫出一個可笑的弧線;


    而藍色的巨人則緊追不舍,忽視了敵人的武器,不斷的追逐著對方肩頸的要害攻擊!


    他在以更迅捷的步伐,去緊緊的咬住敵人的弱側。


    而那綿密的劍雨,則是他不給敵人任何機會的表達!


    嗤!


    令人窒息的三分鍾就這樣過去了。


    而這已然變得醜陋的戰鬥,也終於隨著蘇拉的致命一擊而結束。


    他先是在數次斬擊後,將法庫斯那厚重的肩甲破壞,而在肩甲不在阻隔他的視線後,他的劍切隨機就斬向了法庫斯的動力背包。


    結束了,戰鬥在法庫斯身上的動力甲,將應急能源用光的那一刻起,就徹底的結束了。


    厚重的陶鋼與精金,原本是保護他穿過重重戰火的忠誠夥伴;


    可當所有的電磁肌肉單元全都下線後,這幅盔甲那恐怖的重量,反倒是成了敵人對他予取予奪,生殺隨意的幫凶!


    帶著長牙的戰犬頭盔,在動力劍切碎戰利品架的聲中落地。


    而直到這一刻,所有的絕望使者們仍然不發一語,隻是以冷漠而殘忍的目光,見證著他們的領袖——法庫斯·凱博的隕落。


    呼……呼……呼……


    長劍柱地的蘇拉,艱難的抬頭環視。


    周圍的戰場上,能站立的戰友已然不多。


    而在那些混沌阿斯塔特的陣營中,卻又有新的腳步在逼近。


    “下一個是誰?”


    蘇拉艱難的起身,然後看向那些絕望使者。


    可那幾個從人群中走出的黑色巨人,卻在以猩紅的目光互相注視後彼此忌憚。


    戰場上的喊殺聲在繼續,而他們背後的神盾站的上空,異形審判庭的女武神機群在瘋狂的轟炸。


    地麵的防空炮火在這些戰機上留下一連串的傷痕。


    而這些戰機依舊不管不顧,任憑同伴的隕落,也要帶著濃濃的黑煙,將一枚枚炸彈仍在炮塔的上方……


    “撤……”黑色巨人中的一名低聲命令,而所有的絕望使者也同時脫離戰場。


    他們倒退著腳步,死死地盯著蘇拉等人。


    而在遠方的建築高層上,正有一個一個的銀色六芒星在閃爍……


    “他們走了?”米瑞斯的聲音從蘇拉的背後響起。


    而這一次,即使是這個狂熱的主天使,也難以掩飾她聲音下的疲憊。


    剛剛與那些墮落的阿斯塔特戰鬥,讓她幾乎燃盡了自己全部的意誌。


    而能從這些曾經的影月蒼狼手中活下來,對她來說已然是人生中最巔峰的時刻。


    “你的腿?”蘇拉沒有動,依舊以半跪的姿態看向遠方。


    而米瑞斯的腳步讓他微微側頭,旋即看到了那個隻剩下膝蓋以上的殘肢。


    “小意思,回去裝個鋼的!公費哦!羨慕吧?”


    米瑞斯朝著蘇拉眨了眨眼,然後放鬆了身體依靠在巨人的後背上。


    她還是不能理解,敵人為什麽會在臨近勝利的前一秒撤離。


    而蘇拉身為阿斯塔特,顯然對這些曾經的“兄弟”們要了解的多。


    “因為他們沒有信仰……”


    蘇拉看著遠處,那些巢都外圍的關鍵節點上,正有一道道銀色的傳送光芒亮起。


    頭頂的星空上,一個個“微小”的光點在閃爍。


    而視野的盡頭,那如山脈般龐大的巢都的本體,依舊如天空上盤踞的陰雲一樣黑暗。


    “所以呢?”米瑞斯一邊問著,一邊看向戰場的後方。


    那裏的空地上,帕迪拉正收斂著戰友的軀體。


    “沒有信仰會怎樣?”


    “沒有信仰……”蘇拉勉力的回答,然而虛弱感占據了他的大腦。


    他的胸甲下方,一道殷紅的血液正如溪水般流淌。


    而他含在嘴裏的後半句話“就會自私自利。”也隨著他的昏迷,而沒有機會說出。


    “嘿,大塊頭,你怎麽說話隻說一半呢?”


    “嘿!你還好嗎?”


    “我是說!看在帝皇的份上,醒醒!”


    …………………………


    銀色黎明號,傳送陣列室。


    在足足三個批次、大半個戰鬥大群的灰騎士降臨後,加爾文也帶著他的衛隊,出現在了這艘榮光女王的傳送陣列上。


    這當然不是說現在才輪到他,榮光女王所擁有的龐大空間,在經過聖錘修會的特化改造後,甚至足以支撐上萬灰騎士的同時傳送。


    而這種經過秘法加持的傳送的精準和安全程度,就更不是那些沒有靈能特質的阿斯塔特軍團所能使用。


    這是聖錘修會的技術、聖頌合唱團的儀軌以及軍團意誌的結合產物。


    銀色黎明號,作為灰騎士的軍團旗艦,也就成了這項技術在取得成功後,第一個具體布置的樣板。


    但這股力量對灰騎士乃至聖頌合唱團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消耗。


    所以在非緊急關頭以外,它更像是一眾戰略武器,沒有被下放到普通戰役的指揮序列當中。


    而且加爾文不急,他也沒有理由著急。


    尤其是在灰騎士們封鎖了巢都周邊,將敵人困死在澤瑞塔內部之後。


    他作為這支艦隊在某種意義上的、最後的“底牌”,也當然需要坐鎮在戰艦上。


    否則,讓一個原體輕易的加入戰場,本身就是對這支原體所在軍團的戰士的最大侮辱。


    這還僅是他在戰爭中的作用,而在遠離戰場的位置上,他還有更大的作用。


    作為審判庭高階成員——前泰拉議會成員、高階領主審判官。


    加爾文的地位讓他即使在遠離泰拉的邊陲,也具有“罕見的”跨修會的影響力。


    而也正是這份作用,讓他在沒等到戰鬥的機會時,反倒是先等到了行使行政職能的義務。


    “通訊申請接入!”


    耳邊的通訊球讓加爾文行下了腳步,然後接通了來自泰伯斯的通話。


    後者出現在投影儀中之後,也沒有猶豫,徑直向原體的個人終端發出了一份信息。


    “文件載入——異形審判庭”


    “通告級別——高階審判官”


    “通告來源——攘外修會,朦朧星域、哥特星區、格裏芬主教。”


    “通告內容——地麵戰役指揮權確認、防空火力敵我識別加密密匙。”


    “建議——開辟獨立空域通道,掩護他們的艦隊?”


    “唔?”加爾文讀完了手裏的文件,然後看向正出現在屏幕中的陌生女人。


    這個身穿國教教袍的審判官顯然身份複雜,而她現在提出的要求就更是頗有難度。


    “理由呢?我的女士?


    給我一個理由。


    否則,我不能在沒有足夠理由的情況下,改變已經部署下去的部隊的計劃,更不能在一個沒有足夠理由的“建議”下,讓我正在海戰中艦隊為你遮風擋雨!”


    “聖物!”名為格裏芬的女性審判官麵色蒼老。


    但深邃的五官和銳利眼神,則說明了她正處在人生和事業的雙重巔峰。


    她的精明,讓她沒有嚐試去命令一個高階灰騎士。


    但她依舊為自己找到了足夠的理由,讓她得以“合理的”從加爾文手中臨時借走一部分力量。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加爾文和他的銀色黎明號,真的符合他們在外界偽裝的身份。


    “那個聖物非常重要,按照審判庭下達的通行協議,我引用《南極憲章》授予的權利,臨時征召你麾下的一支小隊。”


    格裏芬主教認真的解釋,而她的言下之意也並不過分。


    而加爾文在聽完對方的訴求後,以微妙的眼神與泰伯斯對撞。


    與此同時,軍團意誌中的靈能通訊,已然讓他和自家的提督交換起意見來:


    +我們的偽裝很成功?+加爾文問道。


    +看樣子是的。+泰伯斯說道。


    +所以,她與自己前線的戰艦聯係並不充分。+加爾文猜測。


    “我想是的。”泰伯斯回應。


    +所以,她找錯人了,她還以為我們是這個戰區的指揮官?+加爾文繼續推測。


    “應該是……”泰伯斯想了想,最後確認到。


    加爾文樂了,然後想起了灰騎士在這個戰區的代理人,好像就是自己的長子——艾倫。


    兩章,二合一更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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