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秘書長說:“華市長不要說商量的話,有什麽指示安排就成了,我們劉主任一定努力做好。”


    政府辦的辦公室劉主任也忙點頭表態:“就是,就是,市長指示就成了。我們絕無二話。”


    華子建很滿意的點下頭說:“有你們兩人給我幫襯,我真是輕鬆不少啊。”


    彭秘書長:“客氣了。”


    華子建說:“昨天業主遊行的事情你們聽說了嗎?”


    彭秘書長和劉主任對望一眼,他們作為華子建的親信,不用華子建多說什麽,就已經知道華子建的意圖了,彭秘書長說:“是和大鵬公司發生了衝突,聽說十多個業主都傷的不輕啊,市長是不是想讓我們過問一下?”


    華子建卻搖搖頭說:“那是公安局的事情,和你們沒關係。”


    這話到真的有點出乎彭秘書長的意料之外了,他有點疑惑的看看劉主任,又看看華子建,心中有點感慨,自己自認為已經能夠透徹華子建的心思了,其實看來並不是這樣,華子建此人太深沉了,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啊,以後還是要注意一點。


    劉主任的想法比起彭秘書長要簡單一點,他是一個具體執行的好手,對太過複雜的事情,他有時候就不去想了,他明白,想也是白想,在其位謀其政,不再其位,謀也是閑扯。


    彭秘書長收斂起心神,很謙遜的說:“哈哈,看來我又領悟錯了,請華市長明示。”


    華子建搖下頭說:“也並不是錯,和大鵬公司肯定是有牽連的。”


    他停住話,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屬下,又說:“我就很奇怪,這樣的一個公司,為什麽這些年能在柳林市做的如此順,你們難道不奇怪嗎?”


    彭秘書長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當然有原因了,呂劍強的問題和呂副書記的庇護有絕對的聯係。”


    劉主任沒說什麽,他還是沒有聽懂華子建的意思,因為呂副書記已經倒了,而那種倒法也應該是華子建和許秋祥商議,交涉的結果,但現在華子建又提出了呂劍強的事情,他想做什麽,他不會在把呂副書記提起來砍一刀吧,政治人物,是絕不會做趕盡殺絕,不留退路的事情的,而且呂副書記已經沒有了什麽價值了。


    所以在劉主任看不懂,聽不明的時候,他就不說話,他掏出了自己兜裏的香煙,給華子建和彭秘書長都發上,又幫著華子建點上。


    華子建抽了一口煙,對兩人說:“你們說的不錯,大鵬公司和呂副書記是有很多牽連,但僅僅是呂副書記一個人嗎?我看未必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一些部門領導也在為虎作倀,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說完,華子建就閉上了嘴,再也不說了,但彭秘書長和劉主任已經恍然大悟了,不錯,這確實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借此打壓一下政敵,給自己這麵騰出一些位置是必要的,他們都一起頷首說:“華市長,你說的不錯,我們馬上就了解一下這其中的事情,在下一次政府常務工作會議上,我們要提出這件事情讓大家討論討論的。”


    華子建微微一笑說:“是的,這樣才能讓所有的幹部銘記這個教訓啊。”


    華子建目送著兩位手下離開了辦公室,他皺起了眉頭,在他眼前已經慢慢的出現了一個畫卷,那就是自己將要借此作為契機,一舉奪回一個市長應有的權利,牢牢的控製住政府這麵的權柄,和許秋祥分庭抗拒,為柳林市的各項工作的正常,有序展開,拉開新的篇章。


    官場,黑道,又有多少區別,黑道中的桀驁不馴的蕭博翰也正在用自己的用睿智,用深不可測的心機攪動了柳林市,希望走上和蘇老大分庭抗拒的局麵,而在官場中的華子建也同樣隻在為這一目標奮鬥著,雖然他們兩人采取的方式不同,運用的手法各異,但結果確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都是為了正義和公平,在我看來,他們是殊路同歸。


    柳林市風平浪靜的表象被這一點點火星的閃耀打破了,黑白兩道的打洗牌拉開了序幕,華子建和蕭博翰兩人在各自的地盤上都展開了角逐,風起雲湧的柳林市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


    此時此刻,唯獨隻有蒙鈴在安靜,平淡的生活著,一大早醒來,蒙鈴仔細檢查了一遍身體,發現沒什麽大礙,她不自覺地笑了笑,笑得很苦澀,這不是她的一貫作風,是的,她一向是懶懶散散的,對別人,對自己,都漫不經心,唯有對蕭博翰,她才會上心上意。


    昨天晚上她就感覺肚子又開始痛了起來,很痛很痛,撕心裂肺,要人命,鑽進骨子裏了,匆匆睡了一覺,懶懶醒來。


    別人在上課在工作在吃飯在交友時,她很想睡覺,但睡不好,還要上課,別人在睡覺時,她醒著,難以入眠,幹脆不睡了,從此,生物鍾開始混亂、顛倒。


    蒙鈴的手不自覺的摸到了枕頭,黏黏的,忙縮了回來,原來,剛才自己又在夢中哭了,都記不清做過什麽夢了,隻是在不經意間,悄然落下了不值錢的眼淚。


    蒙鈴本來是不愛哭的人,她一直都認為自己很堅強,看不得兒女情長,看不得哭哭啼啼。但不愛哭的自己,為什麽夢中都落淚,還濕了一枕?


    或者說,這半年來的蒙鈴已經習慣了夢中的哭啼,落淚對她來說就如同吃飯一樣簡單一樣平常。 都記不清是多少次在夢中流淚了。以前,她還堅持天天寫日記,現在是幾個禮拜難動一次筆了。


    但,絕對是幾十次次以上了,日記本上還寫得清清楚楚,細細數一番,絕對有幾十次以上記載夢中哭泣。


    這以後的呢?沒記載過,又有多少次?蒙鈴已經麻木了,哭泣隻是一種習慣。回想起來,自己還算是年紀輕輕,可怎麽就感覺已經蒼老了幾千年。


    蒙鈴下了床,打開熱水器,開始燒水,看著水汽上冒,她呆若木雞。等她匆匆洗完臉,刷完牙,才感覺腹內空空,看了看表,已經7點了,都快到吃早飯的時間了,蒙鈴突然才記得上一次進食是昨天早晨,隻吃了一包泡麵。進了衛生間,脫下緊裹著下體的牛仔褲,如釋負重,一股腥氣逼來,老朋友總是在不適當的時期到來。


    蒙鈴就走出了房間,她的麵色憔悴,頭發亂蓬蓬的糾纏不清,迎麵走來的羅老師看到蒙鈴的樣子,心痛地說了聲:“真可憐?”


    老羅是出自真心的說蒙鈴可憐,蒙鈴是一個不錯的老師,更是一個很好的女孩,這點對老羅來說是很少有過的對別人的評價,因為他一貫很苛刻。


    蒙鈴笑了笑,自己就隻能得到別人的一句可憐,不是嗎?我可不想別人可憐我,這世上的人,又有誰不可憐?“我很可憐嗎?”蒙鈴用貓一般小的聲音說。


    “蒙鈴,我還是建議你離開這裏吧,這裏真的不適合你。”老羅真心實意的說。其實,蒙鈴是知道的,老羅當然是真心心痛自己的,可是,有用嗎?我需要誰心痛誰可憐。


    蒙鈴笑笑,沒有說話,走了過去,拖著似千斤般重的身子朝食堂邁去,淚落,眼淚不自覺的出現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和地點。


    蒙鈴也不管什麽了,也不用紙擦淚,任由眼淚珠兒滾落,在風中飛舞。


    蒙鈴想:我的淚珠兒是比林黛玉還多了。


    可是,這淚水掉落得也太沒價值了。


    看著陸陸續續到來的學生興高采烈眉飛色舞的樣子,蒙鈴心還是痛了痛,好似勾起她什麽回憶一般。自己能感到心痛,這是好事,自己這庸庸碌碌的一生,雖然還很漫長,畢竟才度過二十個春秋,可這以後的路又怎麽走呢?是繼續墮落下去,還是從新振作起來?


    “振作起來,振作起來。”一個聲音在蒙鈴的耳際回蕩。


    突然之間,在蒙鈴的心裏就出現了一個連她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想法,到柳林市去,去遠遠的看一看蕭博翰,看一看恒道的那個大院,看一看那棵自己親手種下的月季是否開花,看一看恒道大門外那個炸油條的老大媽的笑容。


    這個想法真的讓蒙鈴開始振奮起來,她感覺不到自己身子的沉重了,也不覺得大姨媽的到來是多麽難受的一件事情了。


    但同時,這個想法又讓蒙鈴感到了瘋狂和顫抖,這是用自己的自由在冒險,不,或者還不僅僅是自己的自由,還有別人的,那些救自己出來的人的自由。


    這樣想著,蒙鈴就有了一種興奮和害怕交替的情緒,她時而高興,時而沮喪,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理智一點,還是感性一點,自己的決定肯定是錯誤的,可是明明知道這是錯誤的,卻無法去拒絕它帶給自己的極大誘惑,它太吸引人了,讓蒙鈴再也擺不脫這種想法,這就是刺激帶給一個人的震撼。


    不過還好,這個危險的想法蒙鈴卻因為每天必不可少的上課所以一直都沒有時間來施行,但這個想法卻一直煎熬著她,當一個人有了一種內心的希望時,她會越來越變得期待....。


    而目前柳林市的形勢卻變得對恒道異常有利,呂劍強的大鵬公司在警方大力查處下,很多事情都暴露出來,什麽組織打手重傷拆遷戶,什麽收買.官員徇私舞弊,什麽強迫女性供其享樂,等等的事情都讓呂劍強掉進了一個難以控製的漩渦中。


    柳林市的市長華子建也從另一個角度發力了,他收集了好幾個身居要位局長的反麵材料,他們都和大鵬公司的呂劍強又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就注定了他們會成為華子建打擊的對象。


    華子建在權衡了事情的走向之後,他帶上那些材料和一個剛剛在市長會議上做出的決定,來到了許秋祥的辦公室。


    許秋祥最近一個階段也有點灰頭土臉了,華子建發動的攻勢一波接著一波,讓他有點眼花繚亂,也有點應接不暇,不過許秋祥更為震驚的是,自己管轄中的柳林市竟然會有如此之多的汙垢,這一點他真的有點難以置信。


    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華子建每一步都踏的結結實實,穩穩當當,一點回避和否認的機會都沒有給他留下,許秋祥已經徹底明白了,這個華子建自己對付起來相當吃力了,過去自己剝奪了他的那很多權利,現在必須一一的給他奉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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