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博翰眼睛就眯了起來,這方法太強勢的,不是說不能用,但帶來的後果隻怕很嚴重,它和簡單的逃脫不同,會不會刺激警方的憤怒呢。


    但如果真如鬼手說的,蒙鈴沒有機會出來,錯過了這次,恐怕後麵就沒時間了,一旦蒙鈴被判,轉到了正式的監獄,再想讓她出來,恐怕就不是小打小鬧能完成的了。


    蕭博翰開始矛盾起來,他既怕錯過了這次機會,有不希望太過激怒警方,他站起來在辦公室走動 一會,廚房也把鬼手的飯菜送了過來,蕭博翰示意鬼手不要客氣,自己吃,一麵繼續的思考著。


    等鬼手三刨兩咽的吃完了飯,蕭博翰才鄭重其事的說:“淩晨5點要是還沒有蒙鈴的信號,就按你說的辦,但最好不要去控製警察,能不和她接觸最好。”


    鬼手也就是等著蕭博翰的這句話,見蕭博翰說完,鬼手就站了起來,說:“我記住了,現在我要回去立即著手安排這一套方案。”


    蕭博翰頷首一下,目送著鬼手離開了辦公室。


    最後的這段時間對蕭博翰就是一種耐力的考驗,他心中焦急,但人卻一直顯得很安靜,一個人也不開燈,枯坐在辦公室裏,看著窗外的路燈像得到了號令,紛紛亮起,像電影中緩緩綻放的花朵一樣,由黯淡倏忽轉成明亮。


    馬路上的喧鬧聲並沒有因為夜晚的來臨而消逝,反而在漸濃的夜色裏更加清晰起來。一輛輛的汽車倏忽而至,又倏忽駛過。車燈的光芒與路燈的光芒互相重疊而又分離,道路便顯得忽明忽暗,與遠遠近近的汽車引擎聲交相呼應。


    遠遠望去,在夜色和路燈構成的巨大背景下,大小車輛匯聚成兩條湍流不息的璀璨車河,忽而迅疾忽而舒緩地各自向前流動著,兩股逆向而行的車流拖出五彩光影,在每個轉彎處都劃出漂亮的弧線,像在夜色中的美麗彩虹。


    這繁華的夜色遠不是蕭博翰記憶中美麗的夜晚,記憶中的夜晚是靜謐的,心情是快樂的,不像眼前的夜晚那麽擁擠繁華,讓人不免心浮氣躁。


    蕭博翰回想起童年的夜晚,單單夜空就是那麽美,熱鬧而不喧鬧。沒有月亮的晚上,星星一顆挨著一顆,明亮而又碩大,閃呀閃得像在和人們打招呼;有月亮的晚上,感覺那時的月光也比現在的明亮,清澈如水,茫茫的曠野因為星月的光輝而顯得格外幽靜。


    恍惚間,短促的汽車喇叭聲和沙沙的車輪聲響將記憶從童年拉回。


    蕭博翰看看表,已經是12點了,那麽留給蒙鈴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不知道她在那麵怎麽樣,她是不是也一樣的看著這璀璨的夜色呢?


    蒙鈴沒有看夜色,她一直在看著旁邊床上斜靠著的那個女看守,這是一個20多歲的黃毛丫頭,從她的長相和氣質來看,應該是個城市時髦,新潮的女孩,但她為什麽要來找這份工作,恐怕連她自己都會厭倦這份工作的,但很多時候,一個人的人生軌跡並不由她自己來設定,想當演員的人,可能最後成了賣電影票的,想做領導的人,後來隻怕反而成了階下囚。


    而自己在童年最大的理想是做一個教師,那樣可以讓自己很幸福,那是久存於心的高尚的快樂,自己要做一個幸福的教師,在心的領域有一種高尚的品味。


    自己可以和自己的學生們度過了一個快樂、充實的生活,當自己站在講台上,看著一張張可愛又渴求知識的臉,自己一定會為自己的職業感到自豪,為自己的學生感到驕傲。


    每當課間時候,自己和同學們在一起,探討問題,包括人生、理想,當然也包括她們的一些困惑和煩惱,自己會鼓勵她們相信自己,做自己的最好就是成功。自己也會賞識他們的每一個優點和進步,教導他們怎麽做人,怎麽做一個好人。


    然而現在呢,自己卻不得不以一個黑道中人的形象出現了,自己還是一個囚徒,一個將要越獄逃跑的囚徒,這對自己過去的理想是一個多大的諷刺啊。


    而對麵床上那個女警也應該一樣有她的煩惱吧,看著她厭倦的目光,看著她不耐煩的解開嚴嚴實實的衣扣,可想而知,她或者並不屬於這樣單調和寂寞的生活,她應該站在舞台上,應該坐在咖啡廳,而不是麵對一個危險的囚犯,默默無言,相互沉默。


    她靠在那裏,可能是怕床鋪不幹淨,所以連腿都沒有放在床上,無聊中她站了起來,對蒙鈴說:“我到護士辦公室去找份報子,你老老實實呆著,不要給我添麻煩。”


    蒙鈴點下頭說:“報告管教,我一定老老實實。”


    那獄警就“切”了一聲說:“跟真的一樣。”說完,就走過來,把腰間的一副手銬取出來,看了一眼蒙鈴,說:“左手放床頭。”


    蒙鈴知道是要拷自己了,她就抬起了左臂,讓自己的左手貼近了床頭床架上的鐵欄杆,這女看守一抖手銬,“哢”的一聲,就把蒙鈴的左手和床架拷在了一起,然後調整了一下鬆緊度,說:“你睡覺吧。”


    蒙鈴看看她說:“我一會方便怎麽辦?”


    看守瞪了她一眼說:“我一會就回來了,幾分鍾你都憋不住啊。”


    蒙鈴說:“不是啊,我怕你耽誤的時間長。”


    女看守嘲弄的說:“你以為我去逛商場?”


    “不是。”


    “那不就得了,老實呆住,想上廁所等我回來在說。”


    說完這女看守就轉身離開了蒙鈴,到了斜對麵的護士值班室,不過她沒有走進去,人站在外麵,對幾個護士說:“小妹妹,你們誰有雜誌什麽的,借我看會。”


    護士見過她,這裏麵穿警服的人沒幾個,所以這看守就顯得很紮眼,一個護士小妹妹就說:“你不休息啊,這麽晚了。”


    女看守就說:“哪能睡覺啊,不是還有個犯人要看嗎,我倒想睡覺。”


    一個護士就搖著頭說:“那人犯的是什麽,看著漂漂亮亮的一個女孩,也犯法啊。”


    女看守“嘿”了一聲說:“這犯法和長相每一點關係的,我們那裏還有很多犯人是帥哥呢,要不改天給你們幾個介紹一下。”


    那幾個小護士都嘻嘻的笑了,指著一個護士說:“她最喜歡帥哥了,下次就給她介紹一個,最好是那種變態的。”


    一下子,護士房裏就熱鬧起來了,你說我,我說你的鬧了一會。


    一個護士就拿出了一本雜誌,遞給了這個當班的女看守。


    幾個人有說了幾句話,看守就回到了病房,一看,耶,這蒙鈴已經睡著了。


    不是剛才她還說方便的事情嗎,現在倒好,睡了,哎,自己真是連一個犯人都不如,你看看人家睡的多香,自己還要熬更守夜的看護她,這工作真不是人幹的,改天一定要叫老爹找找關係,調個工作。


    蒙鈴其實根本沒有睡著,她一直關注著這個女警,但為了放鬆一下她的警惕,所以自己就裝著睡著了,自己不和她說話,她一個人傻傻的一會抱準就會發困的,不過蒙鈴也有個擔心在,她怕萬一自己裝睡,裝裝的真的睡著了,眼睛一睜,到了天亮,那才叫悲劇。


    你不要說,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這三個月來蒙鈴天天在水泥地下打的地鋪睡,那滋味多難受,晚上是蚊蟲叮咬,虱子亂串,一不小心那虱子都能爬到臉上來,你想下,那能睡的舒服啊,現在睡在這幹燥,彈性十足的床上,不瞌睡是假的。


    她就不斷的提醒自己,有時候用腳指頭上的指甲,使勁的劃拉另一隻腳,讓自己疼起來,抗拒著困乏。


    偶爾的蒙鈴用眼中虛光瞅一下對麵床上,乖乖,這女孩真的敬業,雜誌都看完了,還是不睡覺,兩隻眼睛滴溜溜的轉,一會看看天花板,一會看看窗戶外麵,不時的還站起來走幾步,就是一點瞌睡都沒有,把個蒙鈴急的啊,估摸著已經淩晨2點了。


    不要說蒙鈴急,外麵的人更是一個比一個急,蕭博翰也離開了恒道辦公室,他還是忍不住要出來,本來計劃的是他在恒道坐鎮指揮的,現在蕭博翰忍不住還是到了醫院工地牆外的對麵街頭,坐在車裏等著,兩支眼睛鼓起來,一直看著遠處的住院部窗戶,大概的位置蕭博翰已經聽到鬼手匯報了,但到底是那個窗戶,蕭博翰還不能確定,反正應該就是亮著燈的那四,五個窗戶了,蕭博翰估計蒙鈴的病房肯定不關燈。


    鬼手也急啊,他已經站在了住院部的樓頂,這個六層的樓頂上有一個一米的護牆,牆外還有一個不到50公分的排水溝,鬼手就坐在那個排水溝裏,他已經坐了很長時間,也不能抽煙,牆裏麵樓頂上還有兩個弟兄,一個早就把一條麻繩綁在頂樓的一個透氣孔上,繩子的中部就在另一個彎管純鋼透氣管上繞了一圈,為的是一會向下放蒙鈴的時候增加摩擦力,不至於上麵拉不住,把蒙鈴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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