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林市的天空上,那炫麗的夕陽已經收起了它最後的微笑,暮靄輕輕地飄落下來,夜色濃黑地翅膀,溫順地籠罩著大地,一切都靜靜的,這偏僻的街道上,隻有兩個人落寞的腳步聲慢慢的傳來。


    走在前麵的是年近五十的蕭老大,他很悠閑的漫步在街頭,他儒雅而淡然,一身唐裝在微風中抖動著,這樣的情況對他來說本已少見,一個在柳林市叫的上名號的大哥,他本來就沒有權利來享受這樣的自由和愜意,他的身邊在平時總是有很多人跟隨,而今天他的身邊隻有孫亞俊一個人跟隨,本來還有全叔和鬼手陪伴的,但剛剛來了一個電話,說西晉門的ktv有人來挑場子,還鬧得挺凶,蕭老大就讓全叔帶鬼手過去了。


    不過今天蕭老大一點都不用擔心,因為現在不一樣了,自己很快就要退隱江湖了,那幾十年的打打殺殺也將隨著自己的退隱,漸漸的成為一種記憶,這或者就是一個江湖中人最大的解脫。


    他走的很慢,不急,今天本來也沒有什麽事情,而身後的孫亞俊也早就習慣了蕭老大的步伐,他也會每一步踩上蕭老大的步點,分毫不差,所以這寂寞長街上的腳步聲與其說是兩人的,還不如說是一個人的。


    蕭老大想再好好的來看一看自己叱吒縱橫了多年的這個城市,而就是這一看,卻斷送了他多年的小心和警覺,當他低下頭來的時候,一個蹲在街道角落裏的乞丐就站起來,伸出了那看似肮髒的右手,向他乞討了。


    蕭老大沒有仔細的分辨對方眼睛中閃過的那一抹冷冽,當他剛剛把手放進了兜裏,準備給這個人一點點的恩惠的那一刹那,他才看到了一種本來不該在一個乞丐眼中應有的冷酷眼神。


    更為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這乞丐手中似乎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把很鋒利的刀。


    蕭老大本能的後退一步,並想轉身離開,但匆忙中他就感到腳下不穩,好在本來在他身後的孫亞俊及時的上前一步,用右手堅定的挽住了蕭老大的手臂,穩住了他有點傾斜的身形。


    蕭老大看到了孫亞俊臉上的剛毅很沉穩,他感到輕鬆了一點,他相信孫亞俊是完全可以為自己對付那個想要行刺的乞丐,這樣的事情自己和孫亞俊已經遇到過多次,但每次孫亞俊總是不負所望的抵擋住了對手的任何攻擊。


    相信今天也會一樣,蕭老大沒有了緊張,他站的更穩了,他用信任的眼光看了一眼孫亞俊,就準備和他錯身而過,把身後的乞丐交給他去對付。


    然而,孫亞俊本來隱縮在衣擺下的左手卻快如閃電的動了一下,一道亮光在他的左手中流動著,閃爍著,這亮光沒有一點聲響,沒有一點阻礙的就消失在了蕭老大的身體中。


    蕭老大難以置信的看著孫亞俊,在這一刻他已經知道自己大意了,他本來沒有想到一個人的左手也會如此的敏捷,特別是用慣了右手的孫亞俊,這或者也是他放鬆警惕的一個小小的原因,但不管什麽原因,他都知道自己已經躲不過去了。


    並不是所有的黑道大哥們都可以上陣廝殺,力敵眾人的,倘如在30年前,20年前,或許他是可以躲過這雷霆一擊,但現在他躲不過去了,因為這些年的養尊處優已經讓他失去了很多拚狠鬥勇的意誌和機會,他已經隻能算是一個徒有名氣,沒有殺力的弱者了。


    他看著孫亞俊手中的軍刺從他胸前慢慢的抽出,血並沒有噴發出來,他也隻是感覺到胸口有些涼意罷了。


    他的意識在模糊,可是當他倒地又看到那天上的繁星時,他就稍微的清醒了一點,他甚至還想到了一句詩: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他在最後這彌留之際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那個身在海外的蕭博翰,這臭小子現在幹什麽呢?一定是一手拿著一本詩書,一手端著一杯紅酒,正在那搖頭晃腦的給同學們顯擺自己文學修養的深厚,是的,他應該就是這個吊樣,賣弄風雅,裝腔作勢。


    想到自己這個寶貝兒子,蕭老大就笑了起來,唇角在勾起那笑意的同時,還流淌出一縷血痕,血在一點點,一滴滴的滑向了地麵,他一點都沒覺得,在他整個的腦海中,唯有兒子蕭博翰的頭像在不斷的重疊,不斷的變換,有他笑的樣子,有他哭的樣子,還有他裝模作樣,似懂非懂的樣子。


    但這一些幻覺總歸還是都煙消雲散了,柳林市夜的美,夜的色,夜的幽,夜的甜.讓這暮色像一張黑色的大網,悄悄地撒落下來,籠罩了整個大地,也籠罩住了蕭老大冰涼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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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老大在臨死的時候想的一點都不錯,他那個寶貝兒子蕭博翰確實是在端著一杯紅酒,不過他的另一隻手上卻並沒有拿著什麽唐詩,宋詞,但那隻手一點都沒有閑著,因為那隻手正摟著一個美女


    蕭博翰的手細膩修長,但這個歐洲妹妹卻過於的壯碩了一些,以至於蕭博翰不能把它抱的很實在。


    那個歐洲女子身著一襲純白色的露肩長裙,美麗的鎖骨若隱若現,裙子的衣料白得仿佛透明,微微反光,就象天使的翅膀,卻一點也不暴露。裙子的下擺是由低到高的弧線,優雅的微蓬起來,露出少女那雙如玉般潔白修長的美腿,裙角最慢星星點點的鑽石,恍如無數美麗的晨露。


    蕭博翰來到英國已經三年了,這期間除了放假過春節,蕭博翰一直都在倫敦的倫敦大學學院學習,蕭博翰在這裏如魚得水,他有著亞洲男子少有的俊美和偉岸,隻是俊美中多了幾分女性的妖嬈,偉岸中多了幾分男人的霸氣,略長的黑發隻一眼就讓人產生了黑玉的錯覺,淩亂紛飛的絲發,透著張揚與乖戾,這一刻,看到他的每一個人都會很快的想到四個字來形容他:紈絝子弟。


    “圈著我的脖子。”他誘惑地低語,讓這喘息著的美女將手臂繞住他的頸項..........。


    電話!一個跨洋而來的電話驚擾了這對鴛鴦,蕭博瀚騰出手來,接通了電話。


    一霎拉,蕭博翰的時間凝固,心也似乎停止了跳動,再後來他的心被撕成了碎片,周圍的一切在蕭博翰眼裏都那麽的荒唐、生澀、灰暗和淒涼,他所用的思想,情感和知覺都慢慢的支離破碎,他心髒被積壓的快要休克了,生命在唉聲歎氣,身體給魔鬼控製,他想哭,他甚至於想死——這世界已經在沉淪,一切的一切對蕭博翰來說都沒有了意義,他感覺生不如死,他的靈魂一點一滴的消亡,微縮,崎嶇。


    他終於把頭藏進肘彎裏,小聲地哭起來,他明白了,自己永永遠遠再也見不到那個疼愛自己,關懷自己,庇護自己的父親了。


    在大痛大悲之後,蕭博翰還是堅強了起來,他決定離開倫敦,放棄將要獲得的學位,回到自己的故鄉柳林市去,其實回去以後已經見不著父親了,但他還是要回去,靠近那個地方,他才能更好的緬懷父親的一切。


    當他踏上飛往北江省城的航班時,很快地就發現到整個飛機上全是金發碧眼的歐洲人,除了她以外。還不錯,登機以後她竟然正好坐在蕭博翰的旁邊,飛機上僅有的兩個東方人,而他們的座位竟然連在一起。這多少對蕭博翰也是一種安慰,蕭博翰禮貌地對她點了一下下頭,算是招呼一下,他還不能準確的確定她的國籍。


    誰知蕭博翰的招呼她卻不理不睬的,蕭博翰自討沒趣地淡然一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這個女孩叫蘇曼倩,的確是亞洲人,她最討厭和陌生人的搭訕了,就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個大帥哥,不過長得帥又如何?追她的男人哪一個不是英俊瀟灑、相貌堂堂的,可是任他們使盡渾身解數,大獻殷勤,她仍是高傲地不屑一顧,對他們相應不理。


    當飛機緩緩滑人航道,準備起飛時,在漆黑的窗戶上,映出了蕭博翰澈英俊挺拔的麵貌,蘇曼倩心中暗想,這男人看來十分溫文儒雅,有一股高貴的氣質,可是當他不笑時,卻又顯得冷酷,讓人猜不透。他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他是中國人嗎?


    飛機攀升中,她有點不舒服了,眉頭略微的皺著,一隻手下意識的捂著自己的胸口。


    蕭博翰扭頭看看,他想,她要麽是胃疼,要麽是暈機。


    蕭博翰的眼神中就有了一點關注,他用很流利的英語說:“需要幫你要杯水嗎?”


    這女子瞥了蕭博翰一眼也用很純正的英語說:“謝謝,不用。”但她的語氣有點冰冷。


    蕭博翰見她說話了,也就微笑著說:“嗯,沒事就好。”


    這一次他無意間說出了中文。


    蕭博翰就看到這女子眼中閃過了一些燦爛的微笑了,她很快的同樣用中文說:“我也是中國人,你應該也是吧。”


    蕭博翰說:“是的,我是北江人,準備回柳林市。”


    這女子就一下詫異的睜大了那美麗的眼睛,足足的看了蕭博翰好幾秒鍾才說:“天啊,我也是北江柳林市的。”


    這一下就該蕭博翰詫異了,他們兩人呆呆的注視了好一會,才一起笑了起來,但女子的笑聲明顯有點太大了,她趕忙捂住自己的嘴,但笑意已經在她渾身上下展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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