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寧濤就到了林雨鳴他們住的酒店,陪著他們一起吃早餐,吃飯的時候,徐通誌一直都是哭喪著臉不太說話。


    “小徐,你情緒不對啊,昨晚上那麽晚才回來,應該是春風得意,美人相伴,可這表情看著不像啊!”


    “哎呀林總啊,你可不知道,昨晚上我被宰了,那個臭丫頭,硬是花掉了我五千多,我最大的收獲就是摸了摸她的手!”


    這個結果林雨鳴也是可以預見的,隻是他很奇怪:“她是怎麽宰你的!”


    “我們玩著,玩著,她好幾個姐妹都來了,又是點酒,又是拿煙,你說我咋辦,女人麵前我隻能撐著。”


    “那不錯啊,陪你的美女很多嗎!”林雨鳴幸災樂禍的笑了。


    “美女是不錯,可一個都不能動啊!憋死我了!”


    林雨鳴和寧濤都‘哈哈’的大笑起來,看來那個女秘書也不是第一次宰人了。


    吃過飯,寧濤一個當地的懂古玩的朋友也來了,大家介紹一下,這人被稱之為勝哥,說著一口蓉城的方言,言辭粗獷,很有點江湖人的味道。


    寧濤今天有一個招標會,先走了,這個勝哥便帶著林雨鳴和徐通誌到蓉城二環路口的送仙橋,這裏整個一條街都是經營古玩生意的,據勝哥介紹,這是蓉城最大,也算最正規的一個古玩市場,種類繁多,但贗品不少,要擦亮眼睛,才不會上當受騙。


    送仙橋是指錦江南河橋,據說啊,在唐朝有一年的元宵節,在青羊宮舉辦盛大燈會,十分熱鬧,其中一天的清晨,有位秀才漫步在錦江南河橋時,奇怪地看到兩個人在橋墩石上一上一下地睡覺,上麵那個人的口水正好流到下麵那個人的嘴裏,不禁脫口說出:“此為‘呂’字也”。


    旁邊遊人仔細一瞧:“嘿,這不是八洞金仙呂洞賓嗎?他也來觀燈賞花不成?”。


    眾遊人爭相觀看,睡覺人在晨陽輕霧之中漸漸地飄渺起來,隨即便無影無終了。


    這成為蓉城的一段佳話,並廣為流傳,至使送仙橋及橋名保留到現在,一千多年過去了,如今民間還流傳著元宵節前後到送仙橋一帶可以見到八仙的傳說。


    後來這裏慢慢的就形成了一個古玩市場,至於多少年的曆史,誰也說不清了。


    林雨鳴和勝哥等人走進了送仙橋的古玩市場,裏麵已經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所有的古玩店鋪門口,或者兩邊,都擺滿了古玩攤位,各類林雨鳴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寶物玲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有玉石、瓷器、金屬製品、書畫、茶壺、花瓶、徽章、古家具、舊書等等,林雨鳴還看到了一道乾隆的聖旨,也看不出是真是假。


    徐通誌看上了一個銅煙杆,正要詢問,被林雨鳴一把拽住了。


    “小徐,不要亂問。”


    “為啥!”


    那個勝哥笑一笑對徐通誌說:“兄弟,在我們古玩界有自己一套大家都要遵守的行規,就算是我們圈內人逛地攤也是要守規矩的,那就是不要隨便問價?”


    “啊,不能問價?”


    “是啊,買古玩不是買白菜,假如對方開價不離譜,你就必須還個價,不還價就走是很不規矩的,所以最好是確定想買再問價,你要明白,這古玩行業的水也是很深,你想不上當,必須懂得古玩行話,什麽包漿、皮殼、開門和賊光等,好讓賣家覺得自己是懂行的,不好糊弄。你亂問一氣,一看就不懂,不宰你宰誰?”


    林雨鳴也微微點頭說:“勝哥講的很對,一個人對古玩是否真懂,有的時候啊,你還沒說話,僅僅是伸手一拿東西,對方老板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行家,這裝是裝不出來的,不懂還裝,反倒容易被狠宰一刀,就像是吃我們安西的羊肉泡,單單一個掰饃,就能看出你是不是本地人一樣,所以古玩市場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許正是如此,前來淘寶的人才更有樂趣,要都是真貨,哪有什麽意思,就成了比錢多的收購市場,而不需要比眼力了,這反而失去了它休閑遊逛的意義。”


    勝哥不由的對林雨鳴伸了伸大拇指:“林兄弟說的極是,在古玩市場啊,打眼的人永遠比撿漏兒的人多。”


    三個人邊看邊聊,硬是逛了一個上午。


    回來的時候,徐通誌懷裏抱著一個青花瓷,這可是清朝的瓷器,他們花費了三萬多買到手,瓷瓶青幽翠藍、明快亮麗,上麵的畫麵氣勢粗獷,胎致密細白,呈糯米糕狀,他們是從一個急著出手的老頭手上買來,雖然算不得撿了大漏,但真要進了拍賣行,這瓷瓶價格至少能翻一兩個跟頭。


    林雨鳴他們買的這個瓶子是鹹豐年間的一件青花瓷瓶子,雖然和現在的年代不算太遠,但鹹豐年間朝廷內憂外患加劇,戰火彌漫整個景德鎮,官窯毀壞殆盡,所以那時候的瓷器精品很少,極為罕見,因為少,所以反而變得精貴了.


    能撞上這樣一個真品,林雨鳴心裏很是感激,中午的時候在酒店好好的宴請了一下這個勝哥,臨走的時候還給勝哥了三千元的感謝費,這勝哥客氣一番,最後還是笑納了。


    吃過了午飯,稍微在酒店休息一下,林雨鳴拿起了電話,他要給秦曼雲老公的那個副市長朋友聯係一下。


    電話直接打到了對方的手機上,那麵好一會才接通電話。


    一個年輕男人毫無情緒的聲音傳了過來:“哪位!”


    “你好,我找一下向市長!我是安西市杜主任介紹來的!”這個向市長叫向榮,是一個副市長,據說剛剛進了市常委,可是,林雨鳴聽對方的聲音卻很年輕,他立即明白,這可能是向副市長的生活秘書。


    “嗯,你稍等!”


    電話那頭沒有了一點聲音,大概是被捂住了,林雨鳴足足等了一兩分鍾,那個年輕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好,你好,你姓林吧!”


    “對,對,我叫林雨鳴!”


    “向市長這會還忙著,他知道你要到蓉城,請你兩點鍾到他辦公室來相談。”


    林雨鳴一麵伸腕看了看時間,一麵客氣的說:“好的,好的,我兩點準時過去!”


    這會已經一點鍾了,林雨鳴忙打起精神,重新在皮箱了找出了一件筆挺的藏青色西服,換上了一條黑色的領帶,又到衛生間洗一把臉,刮幹淨了微微露出一點的胡茬,照一照鏡子,裏麵是一張透著棱角分明的,落寞的臉,細長而蘊藏著冷利的黑眸閃動著陰鬱的光,削薄輕抿的唇,顯得有些疏離,正像是一支靜立在山崖上的鷹,冷傲,孤清卻又深不可測。


    林雨鳴並不太喜歡自己的這張臉,他覺得缺少了陽光燦爛,缺少了春天的溫暖,可是沒有辦法,這個長相和性別,是他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努力的對著鏡子笑一笑,他覺得笑得很假。


    這一趟見向副市長,林雨鳴不準備帶上徐通誌,他去幫不上忙,假如單獨和向副市長在一起,有的話可能還更好說點。


    他吩咐徐通誌,兵分兩路,自己去市政府,徐通誌先到紅光電器廠去探個情況,摸摸他們的動向.


    安排妥當,為了預防堵車,林雨鳴提前的四十分鍾出門。


    實際上蓉城堵車比不上安西,所以林雨鳴還早到了十多分鍾,他沒有貿然的進市政府,先在外麵抽了一支煙,在剩下隻有五分鍾的時候,他走進了市政府,蓉城的市政府大院的大門是用花崗岩砌成,展出了一種樸素堅硬和質感的大氣。


    林雨鳴踏進市政府,便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震撼,那是對權力,對威嚴的畏懼,大院裏一溜翠柏,傲然挺立,俯視著所有它腳下的行人,在長長的通道後,是一座線條生硬,雄渾,厚重的大樓身影。


    林雨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這院子裏這股子難以名狀的安靜,森嚴。


    在後麵的那幢大樓的門口,林雨鳴被擋住了,在登記過後,其中一個保安拿起電話,給向副市長的秘書聯係之後,才客氣的說:“張秘書請你上三樓!”


    “謝謝!”


    林雨鳴想,那個張秘書大概就是剛才和自己通電話的人吧!


    林雨鳴剛走上三樓的樓梯口,就見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子,一身灰色的西服,戴一副眼鏡,正看著自己,年輕人看上去沉穩,有禮,隻是林雨鳴感覺,他缺少了一份活躍和熱情,更多的老成持重,難以琢磨,無法看清。


    年輕人笑笑,客氣的說:“林雨鳴吧,你好,向副市長正在辦公室等你。”


    “好的,謝謝!”


    年輕人並沒有移動,又客氣的說:“不過,我稍微提醒一下你,向副市長在十五分鍾之後還要參加一個會議!”


    林雨鳴一愣,難道自己從安西市千裏迢迢的趕過來,隻給自己十五分鍾時間?這也太短了吧?


    當然,林雨鳴是不會讓這個疑問掛在臉上的,他笑笑:“嗯,好的,我會掌握好時間!”


    “請跟我來!”張秘書對他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轉身在前麵走著,他的腳步很輕,像是幽靈般的滑行,讓林雨鳴的腳步顯得沉重了許多,林雨鳴想,這得練習多長時間才能做到這一步啊,難,真難!


    張秘書到了頂端的一個實木門口,站住,張秘書沒有敲門,輕輕一推,那厚重的實木門就打開了。


    這是一個大開間的會客廳,足足有五十多平米,會客廳的裏麵還有一道門,這會門開著,站在會客廳裏,林雨鳴可以看到了裏麵的沙發,地毯,還有幾個深色厚重的書櫃。


    “林先生,請!”


    林雨鳴點點頭,踏進了裏麵那個辦公室的時候,這時候,他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後麵看著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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