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江戶川亂步的??前, 此刻正擺????個選項。
其一，實話實說告訴奈奈??，“你撿回來的蛋變成了一個??嬰兒飛走啦”, 然後被奈奈??認為是在騙??孩。
其二，撒謊騙奈奈??說，“你撿回來的蛋被爸爸連殼帶餡吃掉啦“，然後因為吃掉了奈奈??撿回來的蛋惹她生氣。
名偵探坐在舒適的豪華辦??椅裏, 看??抱??蛋糕從Y?開的門縫裏鑽進來，然後關上門, 咚咚咚跑進辦??區的奈奈??, 心裏無端地湧出了心虛和慌張的感覺。
繞V?辦??桌, 奈奈??跑??了亂步的身邊，舉起手裏的蛋糕遞??了他的??前：“爸爸, 蛋糕。”
強作鎮定地從奈奈??的手裏拿走了蛋糕, 亂步假裝什???沒發生一樣，把蛋糕叉咬在嘴裏, 埋頭專心致誌地拆??蛋糕包裝。
他??見身邊的奈奈??把她心愛的??板凳拖了V?來, 然後咚地踩上??板凳, 扶??辦??桌的邊沿, 站了起來，探出了她的??腦袋。
亂步緊張地拆??蛋糕, 原本隻需要??秒鍾就能拆開的包裝, 硬是被他聚精會神地拆了二十秒??沒拆開，但是奈奈??已經踩????板凳, 看??辦??桌的桌??了。
“爸爸。”奈奈??用毫無起伏的語調叫了亂步一聲。
“幹、幹嘛？”亂步磕巴了一下，手裏啪地掰開了蛋糕盒的紙扣，露出了裏頭的草莓千層蛋糕來。
奈奈??的??腦袋靠在辦??桌上, 有點呆呆地問道：“蛋蛋，哪裏去了。”
整個人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亂步的動作僵在了原處，嘴巴裏咬??的勺???掉了下來，半天才幹巴巴地回答道：“蛋、蛋……”
在“實話實說”和“騙??孩”之間徘徊了半天，他心一橫，抓起掉在桌上的勺??，用力地一戳盒??裏的蛋糕，義正詞嚴地大聲說道：“蛋蛋孵出??雞然後跑走了！”
說完這句話，他立刻埋頭開始吃蛋糕，一副生怕奈奈??繼續追問的樣??。
“……噢。”奈奈??沒什??反應地應了一聲，看起來像是信了，但又像是沒信。她慢吞吞地爬下??板凳，自己跑去接待室玩了，V?了一會兒，又從接待室跑了出來，踮起腳Y?開辦??區的側門，從門縫裏鑽了進去。
幾分鍾後，從辦??室出來的福澤諭吉牽??奈奈??Y?開了側門，大步走??了亂步的辦??桌前，身後還跟??拿??文件的國木田。
眉頭緊鎖，福澤諭吉的??色複雜，向來威嚴沉靜的語氣裏隱隱帶上了三分緊張，他對埋頭吃蛋糕的亂步問道：“亂步……你把奈奈??撿回來的蛋、連??蛋殼一起吃掉了嗎？”
江戶川亂步緩緩Y?出一個問號，吃蛋糕的動作一僵。
是誰在造謠？
噢，他想了起來，是他自己。
*****
蛋蛋被吃掉了。
蛋蛋連??蛋殼一起，被亂步吃掉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奈奈??繼【很好騙】、【不認路】、【隨時可能被開除】等諸多標簽之後，又給自己的笨蛋爸爸貼上了一個新的標簽：【亂吃東西】，同時感覺自己幼??肩頭上的負擔又重了一點點。
雖然不管是社長還是與謝野後來?說亂步沒事，但奈奈??還是有點不放心。
晚上睡覺之前，她Y?開了自己的??金庫，從兌換成整幣的一疊鈔票裏，“一二三四五”地數了十五張鈔票出來，然後塞進了自己的??書包裏。
?二天一早，七點的鬧鍾準時響起，奈奈??揉??眼睛，從被窩裏爬了出來。
洗漱完畢換好了校服，定好七點半的鬧鍾放在還在呼呼大睡的亂步腦袋邊上，奈奈??背起她的??書包，坐在玄關穿好了??皮鞋，拿??熱好的三明治和牛奶，默默地Y?開了宿舍的門，一個人出門上學去了。
她昨天就注意??了，和天|朝一??放學時間就人山人海的??學不^?一樣，日本的??學生好像大部分?是自己上下學的，要不然，家裏特別有錢的，才會讓司機開??豪車送孩????學校。
笨蛋爸爸不會認路還亂吃東西，為了防止亂步送她去上學的路上又出事，奈奈??覺得她還是先斬後奏自己出門上學比較好。
奈奈??的個頭很矮，??短腿走起路來??就慢吞吞的，這個時間點，路上去上學的學生並不??，但是奈奈??看起來隻有幼稚園的年紀，走在路上還是很顯眼，還有路邊賣菜的阿婆特意和她Y?招呼。
從宿舍??聖夜學院的路隻有十五分鍾的路程，經V?了居民區和商店，穿V?一座橫跨了鶴見川支流的??橋，路V?了????園，再順??街道走三分鍾就??了。
春日清晨的陽光正好，空氣裏還帶??些微的涼意，奈奈??像是隻??蝸牛一樣，慢慢騰騰地背????書包往前挪。
走??半路上，喝??牛奶的奈奈??突然感覺有點怪怪的。
她咬??吸管，抬起??腦袋左右看了看，街道??側是居民區，路上沒什??人，但??不算是偏僻，隻是比較安靜而已。
奈奈??停下腳步想了想，又邁開了??短腿。
咚咚咚、
她走出去好幾步。
啪嗒啪嗒啪嗒。
身後響起了奇怪的微弱聲響。
咚咚咚、
她又走出去好幾步。
啪嗒啪嗒啪嗒。
身後那個很??的聲音??跟了上來。
奈奈??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沒再??見身後的那個聲音響起，於是她抬起??腦袋，左右張望了一下，前??的路口有??個結伴上學的中學生勾肩搭背地經V?，邊上不遠處的一戶人家裏走出了拿????文包腳步匆忙的上班族，一切看起來?很正常，似乎沒什??不對勁的。
奈奈??吸??牛奶，??癱??一張??臉，背????書包轉V?了身。
身後是她來時走的路，還算寬敞的一條水泥路空空蕩蕩，路邊隔??幾米就佇立??一根高高的電線杆，水泥的電線杆大概有半個人那??粗。
奈奈??的視線落在了離她最近的那根電線杆上，她咬??吸管，咚咚咚地跑V?去，然後一伸??短手，揪住了電線杆邊露出的一角棕色的布料，然後憋??氣用力地一拉——
一隻笨蛋爸爸被她從電線杆後頭拖了出來。
緊緊抱??電線杆，亂步背對??奈奈??，想要假裝自己不存在，但是奈奈??已經開口了：
“爸爸。”
“我不是你的爸爸！你認錯人了！”
死鴨??嘴硬，頂??一頭亂翹的黑發，急匆匆出門連衣服?沒穿好的亂步拒不承認自己是誰。
畢竟被笨蛋女兒嫌棄後，還偷偷跟在她後??送她上學——這種事情怎??說?^?丟人了！
雖然名偵探確實是這??做了，但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隻要他不承認，那他作為“爸爸”的威嚴就依然屹立不倒！
奈奈??睜??黑黝黝的眼睛盯??他看了一會兒。
“……噢。”
她遲緩了應了一聲，然後轉身走了。
亂步：……？？？
“等一下！”亂步一把揪住了奈奈??的後衣領，把??蘿卜頭拎??掉了個??，讓奈奈????對??他，“爸爸送你去上學！”
被拎起來的奈奈??用一雙沒有神采的漆黑瞳孔看??亂步，她吸了一口手裏的牛奶，才幹巴巴地說道：“自己……去上學。”
“不行，爸爸送你去學校！”亂步蠻不講理……或者說是獨斷專行地隻講??他自己?認為的道理，言之鑿鑿地說道：“爸爸??時候??是爸爸的媽媽送爸爸去上學的，?以你去上學的時候、??得要有爸爸送你。”
【爸爸的媽媽。】
奈奈??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指的就是她現在的“奶奶”。爸爸??時候?是奶奶送他去上學的，?以爸爸覺得他??要送奈奈??去上學。
奈奈??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她有點懷疑奶奶送爸爸去上學其實是因為爸爸不認路，?果讓笨蛋爸爸自己去上學的話，他大概會天天遲??。
但是?果讓亂步送她去上學的話，奈奈??覺得他大概??會天天上班遲??，因此奈奈??在一番認真的思考V?後，仰起沒有表情的??臉，說道：
“……那、要狗狗。”
“……”
江戶川亂步覺得這個話題好像似曾相識。
他堅決地駁回了奈奈??：“不行！”
“……那自己上學。”
“??不行！”
“那要狗狗……”
一模一樣的對話來回轉了半天，最後身為“大人”的亂步強行動用了自己作為“大人”的權威，拎??奈奈??就走。
“昨天和你說V?了、狗狗不行自己走??不行！隻能爸爸送你去學校、放學了就去接你回家！”亂步不滿地大聲對奈奈??說道，看起來就像是個鬧脾氣的??孩，故意用力地踩??步??，發出沉悶的咚咚腳步聲。
奈奈??吸溜吸溜地喝??牛奶，圓圓的黝黑瞳孔盯??視野的正前方，但呆呆的目光卻又好像什???沒在看。
亂步半拎半抱地揣??她走V?了一個路口，奈奈??才像是終於反應V?來了一樣，遲鈍地開口問道：“……為什??、不行？”
亂步的腳步停了一下，突然安靜了下來，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直??奈奈??快要從他懷裏掉下去了，他才像是回V?了神一樣，下意識地想要把奈奈??往上托一托。
但是奈奈??背??的??書包實在是^?礙手了，於是亂步索性直接把奈奈??放了下來，牽??她往學校的方向走。
“不行就是不行！”
他毫不講理地說道。
奈奈??“噢”了一聲，一隻手牽??亂步，一隻手拿??牛奶，她晃了晃手裏的牛奶盒，還剩下大概一半那??多。
“爸爸，喝牛奶。”她把手裏的牛奶舉起來給亂步。
“爸爸去便利店裏買牛奶，你自己喝你自己的！”亂步氣呼呼地回答她。
“爸爸。”
“幹嘛！”
“那、你送我去學校，放學的時候，我和同學一起走，回偵探社，行不行？”長長的一個句??，奈奈??停頓了好幾次，才終於費力地說完了。
亂步語意不明地咕噥了一聲，??沒說行、??沒說不行。
他牽??奈奈??，去路邊的便利店裏買了牛奶，和奈奈??一起喝??牛奶走??了學校門口，在校門口蹲下身，悶不做聲地檢查了一遍她書包上的兒童警報器，還有製服上裝了gps的校徽，然後拿走了奈奈??喝完的牛奶盒。
看??奈奈??????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走進了學校裏，亂步才一口氣喝完了自己手裏的牛奶，然後把??個空了的牛奶盒壓扁，一起丟進了附近便利店的垃圾桶裏。
……
在江戶川亂步??的時候，他的媽媽??每天?會送他去上學的。
後來有一天，爸爸和媽媽有事，那天早上讓他自己去學校，放學了再去接他。
雖然亂步每天?是媽媽或者爸爸送他去學校，但是那條路來回走了那??多次，他??早就記住了該怎??走，那一天早上，他??順順利利地一個人??了學校裏。
但是放學的時候，他??是一個人走回家的。
爸爸和媽媽再??不會來接他了。
*******
奈奈??還是想養狗狗。
雖然說養狗狗可能會多花一些錢，還要花時間花心思去照料，但是奈奈??覺得，養一隻狗狗，還是很有必要的，最好還是導盲犬或者退休的軍犬，但是這??種狗狗好像?很貴，?以退而求其次的話，隻要是比較聰明的狗狗品種就好了。
比?說會Y?120的金毛和會報警的邊牧之類的，這樣的話，即?亂步亂吃什??東西需要搶救，狗狗還能給他做個心肺複蘇。
但是亂步不同意她養狗狗。
奈奈??又認真思考了一下，用和早上?出一轍的邏輯方式，然後再一次做出了“先斬後奏把狗狗買回去再說”的決定，為此，昨天晚上她還特意忍痛從自己的??金庫裏拿出了五張鈔票，Y?算今天找一找哪裏有寵物店可以買狗狗。
開學的?二天，課程明顯比昨天要正式了起來。
早上三節課分別是國文、算數和美術。
國文和算數?很簡單，隻是??老師講課會吃力一點。美術課老師布置的練習是畫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吃的??好、??動物??好、建築??好，什???行。
奈奈??在短暫的思考V?後，十分偷懶地拿起尺??，畫了一盒方方正正的牛奶，然後交了上去。
下課之後，後桌的三輪立刻戳了戳她的後背，興致勃勃地問道：“奈奈??奈奈??，你畫了什??？”
“早上喝的，牛奶。”奈奈??老老實實地回答她。
“牛奶啊……”三輪看??足足比她矮了一個頭的奈奈??，表現出了深切的理解，“嗯！牛奶確實很好，我媽媽說牛奶很有營養的，多喝牛奶長得高。”
【不，雖然是你想的那樣沒錯，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奈奈??在心裏想??，??癱??一張??臉，一板一眼地??問她：“你畫了什??？”
“嘿、嘿嘿嘿……”三輪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抓了抓她惹眼的藍色長發，“這、這個的話……”
奈奈????無表情地看??她，看起來十分正經嚴肅地等??她的回答。
壓低了嗓音，三輪湊??她的耳邊，??聲說道：“是【錢】啦，我畫了一萬元的大鈔！不V?我沒有仔細看見V?一萬元的鈔票，?以可能畫的有錯，希望老師不會因為這個給我扣分。”
不愧是有??藍色頭發的女人。
奈奈??肅然起敬。
^?酷了，她?想把自己的長方體牛奶拿回來重畫了，畢竟誰會不喜歡鈔票呢？
下午最後一節的活動課。
一年月組的??豆丁們大多?跑去參觀高年級的社團活動了，按照聖夜學院的課外實踐安排，從三年級開始，學生們就必須參加??社團或是其他課外實踐活動中去，而在一二年級時，學生們可以在活動課自??參觀或者是參與感興趣的社團活動。
奈奈??沒有感興趣的社團活動，或者說她對社團活動就沒有什??興趣。她趴在自己的課桌上，拿????本本默寫古詩詞，教室裏除了她，就隻有??個在教室後??空地上玩彈珠的男生，V?了沒多久，那??個??男孩??跑去外??玩了，教室裏隻剩下了奈奈??。
開學??天了，奈奈??在班上??隻和後桌的三輪說V?話，她的日語還是有點差勁，一年級的??孩??們說話又經常東一句西一句的，讓她??的很費力，?以班上的??孩大多?已經交??朋友了，奈奈??還是老是一個人坐在座位上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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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的??泉老師走進教室的時候，就又看見奈奈??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像是棵被忘在了地裏的??蘿卜，附近的其他??蘿卜?被拔走了，就剩下了她一個。
她有點擔心奈奈??，奈奈??本來就個頭矮，很容易被忽略，又不愛說話，無意之間可能就會被其他孩??排擠在外，作為一個合格的班主任，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多多關心奈奈??。
於是她走??了奈奈??的桌邊，撐??膝蓋俯下身，語氣溫柔地問道：“奈奈??，為什??不出去和大家一起玩呀？”
握??鉛筆埋頭寫字的奈奈??從她寶貴的??本本裏抬起來腦袋，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就像是人偶上鑲嵌的塑料眼珠，一點光澤?沒有，眨??不眨地看????泉老師。
“走路，很累，不想跑來跑去。”奈奈??回答她，語調平板，音節間的停頓有點生硬，帶??一點點奇怪的口音，但還是能讓人清楚地??懂她在說什??。
“是這樣啊，但是要多多鍛煉身體才會好噢。曬^?陽??能幫助奈奈??長高的。”??泉老師耐心地說??，“奈奈??在寫什??呢？可以給老師看一看嗎？”
奈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本本。
【……大弦嘈嘈?急雨，??弦切切?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琵琶行）
她坦然地把自己的??本本給??泉老師看了，反正她??看不懂。事實上，??泉老師確實看不懂，因此她隻是努力維持??臉上的微笑，把奈奈??的這一頁漢字看了一遍，然後就把??本本還給了奈奈??。
“奈奈??真厲害，這????就已經認識這??多漢字了。愛學習很好，但??要平衡好鍛煉身體的時間喔。”
“嗯。”奈奈??像是個乖乖??老師話的好孩??一樣，用力點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真是個好孩??。”??泉老師摸了摸她的腦袋，“?果遇見了什??困難的話，可以和老師說，老師隨時?可以給你提供幫助的。”
奈奈??抓??她的??本本，想了想，問道：“老師。”
“怎??了？”
“哪裏能買、狗狗？”
“……狗嗎？”雖然不知道為什??奈奈??會問這個，但她還是仔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學校附近就有一家寵物店，就在校門口那家便利店往前一點的那個路口那裏。其他地方的話……商店街有好幾家寵物店呢。”
她頓了頓，問道：“奈奈??想要養狗狗嗎？”
奈奈??對她點頭。
“那要和爸爸好好商量一下，養狗狗是要付出很多努力的事情，要對帶回家的狗狗負責噢。”
??泉老師陪奈奈??說了一會兒話，快要??放學時間了，才回了教職工的辦??室。跑出去玩的??豆丁們在放學鈴Y?響時三三????地回??了教室，收拾書包準備回家，奈奈??後桌的三輪??穿??運動服回來了。
三輪好像是跑去了哪個運動社團，累的一身汗，劉海?黏在了額頭上。她飛快的收拾好了書包，和奈奈??一起朝教室外走去。
昨天的活動課被征用做了開學典禮，各個社團?隻能在放學後再集合，說新學期的安排，但是今天活動課正常進行，??了下課的時候，大部分社團?散活了，奈奈??出校門的時候，明顯感覺校內的道路比昨天要熱鬧。
她路V?昨天撿??蛋的花圃時，特意停了下來，蹲在花圃邊看了好一會兒，??沒見??新的蛋。
“這裏??有東西嗎？”三輪??蹲了下來，好奇地跟??她探頭探腦。
“蛋蛋……昨天在這裏，撿??了一個。”奈奈??慢吞吞地說道。
“學校還能撿雞蛋的嗎？！”三輪頓時??眼放光，“哪裏哪裏，就是在這個花圃裏嗎？是不是附近有養雞？”
“……不知道。”奈奈??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沒找??新的蛋，雖然很想吃，但她還是隻能背????書包爬了起來。
三輪??沒在花圃裏找??像是蛋一樣的東西，她失望地噘??嘴，背??書包跟上了奈奈??，朝校門口走去。
沒有在校門口找??亂步的身影，奈奈??想了想，覺得亂步早上應該是同意她放學自己回家的意思。
和奈奈??一起站在校門口，三輪問道：“你家住在哪邊？”
“……這邊。”奈奈??軟乎乎的手指頭指向了偵探社的方向，她比三輪矮了一個頭，站在三輪身邊，看起來就像是三輪的??妹妹。
三輪家和偵探社在同一個方向，她想要和奈奈??一起走，但是奈奈??想要先去寵物店看狗狗，於是她們倆手牽手一起拐去了另一個方向的寵物店。
這是一家不算大??不算??的寵物店，店裏收拾的很幹淨，沒有什??難聞的氣味。奈奈??和三輪一起進店裏的時候，隻有幾隻貓咪和狗狗叫了幾聲，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一個年輕的店員??姐從櫃台後頭走了出來，迎向了她們，和氣地問道：“??朋友，有什??事嗎？”
奈奈??仰????腦袋，頂??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慢慢吞吞地說道：“……我想要，買狗狗。”
“想要買什??樣的狗狗呢？”雖然奈奈??隻是個??孩??，但說不準她就是先來選狗，等父母來買的，店員??姐耐心地問她。
“聰明的，會認路的狗狗。”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可以照顧人的。”
店員??姐飛快在腦??裏總結了一下她的要求，簡而言之就是“保姆犬”的那種類型，智商高並且比較溫馴??話的犬類，最好是已經訓練好了的，體型不能^?大。
她還在思考是該給這個??女孩推薦店裏那隻三歲半的金毛還是??歲出頭的邊牧，就看見??個??女孩一起蹲在了栓在店門口的那隻四歲的薩摩耶??前。
白色的軟毛噗呼呼的，Y?理的幹淨又蓬鬆，狐狸一樣的尖耳朵和樂嗬嗬咧開的嘴巴，還有蜷曲起來的卷卷尾巴，從頭??腳看起來漂亮又親人。
——但那?是騙人的。
這隻薩摩耶累計已經咬壞了店裏三十個籠??，每天出門遛彎?撒手沒，前後累走了六個店員，還特別愛搶別的狗碗裏的狗糧吃，自己碗裏的一眼?不看，至今已經被退貨三次了——其中一次的理??是和主人搶飯吃。
??個??女孩摸摸大白狗的毛，這隻狗狗??微笑地咧??嘴，看起來十分溫順地舉起爪??放進藍色頭發的那個女孩手裏，矮矮的那個??蘿卜頭伸手去抱它，它??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這個狗狗，多??錢？”奈奈??差不多快要和她一樣高的薩摩耶，一板一眼地問店員??姐。
店員的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掙紮神色：“……隻要十萬日元。”
純種薩摩耶，品相又這??好，這個價格可以說是很便宜了。
她以為奈奈??還要回家找大人，但是奈奈??脫下她的??書包翻了翻，就從夾層裏掏出了一疊一萬日元的大鈔，然後??癱????臉數了十張出來，舉起手遞給了店員??姐。
店員??姐：“……??朋友，買狗狗這種事情還是要和家裏的大人商量一下喔。”
“是自己的錢，可以、自己買。”奈奈??努力讓自己的斷字和發音顯得正常一點。
“但是幾萬塊錢的東西，隻能大人買才行的，??朋友買的話我們是不能賣的唷。”並不想騙??孩，或者說騙了??沒用，事後家長找上門來就麻煩了，店員有禮而堅決地拒絕了奈奈??的購買請求，把奈奈??和三輪一起送出了門，告訴她們可以明天帶??家長一起來買。
但是亂步不同意她買狗狗。
站在寵物店門口，奈奈??抱??書包，有點苦惱地蹙起了??眉毛。不帶亂步來就不能買狗狗，帶了亂步來??買不??狗狗，奈奈??的養狗狗計劃剛起步就“中道崩殂”。
她剛想把手裏的錢塞回書包的夾層裏，又想起來三輪美術課的時候說她沒摸V?一萬元的大鈔，?以她抽了一張鈔票出來遞給三輪，然後把剩下的鈔票塞回了書包裏。
“給你、看。”奈奈??說道。
“誒？誒？可以給我看的嗎？我可以摸一下嗎！就一下！”還在因為奈奈??一出手就是十萬日元而神情恍惚的三輪頓時回V?了神來，秀氣的藍色眉毛激動地高高揚了起來。
??心翼翼地摸??奈奈??借給她看的一萬元大鈔，三輪稚嫩的臉龐上露出了一些豔羨的表情：“啊……要是我??能這??有錢就好了……我還是?一次摸??一萬元的鈔票呢……”
家境貧困，她的下頭還有??個年幼的弟弟，家裏的生計全靠母親辛苦工作賺取的微薄薪水。三輪隻在母親每個月發薪水回家的時候見??V?萬元的鈔票，但那??大??額的錢，母親?是慎重?收起來或是存在銀行裏，她是不會有機會碰??的。
奈奈??唔了一聲，一板一眼地糾正她：“我，很窮的，隻有一點點的錢。”
她現在攢的錢，?果亂步被開除了，隻夠她和亂步勉強活一個月而已，而且買完狗狗之後，大概就隻夠活半個月了。
但是狗狗還是要買的，她可以努力學好日文，然後在學校裏拿獎學金，畢竟她的本質還是一個“正處於知識儲備量巔峰”的高中生，和??學生一起考試完全就是降維Y?擊。聖夜學院是唯一一?有獎學金的??學，而且還是高額獎學金，?以雖然學費有點貴，奈奈????還是來這裏讀書了。
反正工資在亂步手上??是月光，根本存不下來，那還不?拿來給她“做投資”。
“可是你不是可以拿出這??多錢買狗狗嗎？”三輪並不能理解奈奈??為什??說自己窮，一個??孩??能帶??幾萬円在身上，想買狗狗就隨時去買了，怎??看?應該是很有錢的富裕人家才對。
“買完狗狗，就沒錢了。”奈奈??接V?三輪還給她的一萬円鈔票，塞回書包裏，仔仔細細地拉好了夾層的拉鏈，才把書包背回了背上。
三輪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那為什??還要買狗狗呢？”
“要給爸爸，爸爸要有狗狗，認路。”
奈奈??回答她，邁????短腿往台階下走，“狗狗幫爸爸。”
要有狗狗幫爸爸。
【……啊。】
三輪感覺自己好像理解了奈奈??的意思。
【好可憐，奈奈??的爸爸原來是盲人的嗎。】
她頓時丟掉了對奈奈??的“富婆濾鏡”，感覺奈奈??和自己一樣，是個努力為家裏減輕負擔的??孩??，於是她更積極地給奈奈??“出謀劃策”。
“那要不要買導盲犬？我在電視上看見V?，導盲犬?很聰明的！”
“‘盲導犬’……是什??？”又是奈奈??沒學V?的詞語，??起來好像是一種狗狗。
“就是經V?訓練的、很厲害的狗狗，可以給看不見的人帶路、還能幫上很多忙的一種狗狗。”
【噢……就是導盲犬。】
奈奈??默默地把這個詞記下了。
然後對??三輪點了點頭。
【啊，奈奈??的爸爸果然是盲人嗎。】
作為一個善良的好孩??，三輪十分同情奈奈??，覺得奈奈??比自己困難多了，至??她的媽媽和弟弟們身體?很健康，而且她??可以做些送牛奶之類的事情給家裏幫忙，但是奈奈??看起來這??瘦??，就像是棵??豆芽菜，一定是要很努力才能攢??這??多錢的吧？
三輪決定以後在籃球隊的時候，一定要更加努力地訓練，這樣才不會辜負推薦她入學的教練先生和辛苦工作的媽媽。她家裏那??窮，是多虧了好心的籃球隊教練推薦，她才能免學費入學的，而且隻要等??三年級，她就能參加比賽，拿??很多獎金了！
奈奈???這??努力，她一定要更加勤奮才行！
【……唔。】
【怎??才能攢??更多的零花錢呢……】
努力的奈奈??站在她的身邊，認真地思考??這個重要的問題。
******
奈奈??和三輪在一個隻字路口道別了，一個向左朝居民區走去，一個向右朝港口附近的臨海步道走去。
奈奈??背??她的??書包，慢吞吞地順??平坦的步道往前走，長長的步道靠??港口的大海，舉目就可以望見港口的跨海大橋，潮濕的海風帶??大海的鹹腥氣息，春日和煦的陽光落在寬廣的海??上，泛起波光粼粼，不時能??見海鷗的叫聲，還有灰白的影??飛V?海??。
偵探社的紅磚大樓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之中，但是背??書包慢吞吞往前挪的奈奈??卻突然停了下來，像是隻停在葉??中央的??蝸牛一樣，一動不動了。
她看見前??的步道上，有一團白色的東西。
奈奈??站在原地，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沒有神采的黑眼睛盯??那團東西看了一會兒，發現【它】好像死了一樣，一點動靜?沒有。於是奈奈????心地慢慢蹭了V?去，在那團白色的東西邊上站住了。
【……白色的。】
奈奈??盯??這團東西白色的毛。
在午後明亮陽光的照耀下，銀白色的毛發看起來蓬鬆又柔順，海風吹V?的時候，像是海浪一樣層層翻湧起來，讓奈奈??想起了剛剛在寵物店看見的那隻薩摩耶。
【……唔。】
【好像差不多。】
奈奈??認真地比較了一下地上的這團東西和寵物店裏的薩摩耶，不管是顏色和手感還有大??，好像?沒什??區別。
智商的話，大概這團東西應該會更高一點。
而且這個好像不用錢。
經V?了一番嚴謹的對比分析，奈奈??毅然決然地伸出了自己的??短手。
******
江戶川亂步蹲在偵探社的門內，等??自己的笨蛋女兒奈奈????家。
現在離奈奈??放學的時間已經V?去了一個??時，從奈奈??的學校??偵探社，再怎??慢，四十分鍾??該足夠，但是奈奈??足足九十分鍾了，還沒Y?開偵探社的大門，從門縫裏探進她的??腦袋。
要不是因為gps定位上，那個代表奈奈??的??紅點確實是在以烏龜一樣的速度，磨磨蹭蹭地順??回偵探社的路前進，亂步早就要跑出去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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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手機屏幕上的那個??紅點終於抵達了偵探社，亂步又蹲??等了五分鍾，才終於等??偵探社大門的門把，哢噠一聲，被人從外??轉動Y?開的動靜。
奈奈??的??腦袋沒有從門縫裏探進來，木門晃晃悠悠地敞開了。
亂步終於看見了站在偵探社門口、花費了足足七十三分鍾才回??偵探社的奈奈??。
奈奈??背??她的??書包，手裏還拖??一大團白色的什??東西，看見蹲在偵探社裏的亂步，她的表情毫無波動地把手裏的東西往亂步??前拖了拖，給亂步看：
“爸爸，狗狗。”
她說完，停頓了一下，大概是覺得自己這??說不^?準確，又語調呆板地改口道：
“……爸爸，汪醬。”
亂步：……
他就知道不應該同意奈奈??自己一個人走回家！！！
接送！明天他一定要親自接送奈奈??上下學！才一天她就能撿個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回來，?二天她豈不是要撿個新的爸爸回來了！
一把將奈奈??拎進了門，不管那團掉在門口的東西，亂步嘭的一聲關上了偵探社的大門：
“奈奈??！不準在路邊撿亂七八糟的東西回家！”
******
臨海步道。
陽光灑落，路邊的花草生機盎然，幾隻白色的蝴蝶在花叢間蹁躚飛舞。忽然，一簇花叢的草葉晃了晃，在一瞬的沉寂後，撲通一聲，冒出了一隻頂??爆炸頭的“??奶牛”，驚飛了附近的蝴蝶。
“唔……？”??奶牛困惑地咬??自己的手指頭，不知道為什??和自己一起來日本的??年不見了，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在短暫的迷茫後，他很快就把自己新收的“白毛??弟”和剛??港口時遭??的黑衣人襲擊丟??了腦後，想起了自己此行來日本的真正目標。
“嘛~！不管了！”他拍拍屁股爬起來，甩了甩自己的??牛尾巴，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在不遠處的花叢裏找??了一個火|箭筒。
這可是他最重要的東西，是絕對不能弄丟的。
??奶牛舉起火|箭筒，晃了晃，??見火|箭筒的裏頭好像出現了奇怪的聲音，大概是什??零件壞掉了，他不以為意地把火|箭筒塞進了自己花椰菜一樣膨脹的爆炸頭裏，大叫??隨便朝一個方向跑走了。
“reborn——！！藍波大人從意大利來找你玩了！！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江戶川亂步的??前, 此刻正擺????個選項。
其一，實話實說告訴奈奈??，“你撿回來的蛋變成了一個??嬰兒飛走啦”, 然後被奈奈??認為是在騙??孩。
其二，撒謊騙奈奈??說，“你撿回來的蛋被爸爸連殼帶餡吃掉啦“，然後因為吃掉了奈奈??撿回來的蛋惹她生氣。
名偵探坐在舒適的豪華辦??椅裏, 看??抱??蛋糕從Y?開的門縫裏鑽進來，然後關上門, 咚咚咚跑進辦??區的奈奈??, 心裏無端地湧出了心虛和慌張的感覺。
繞V?辦??桌, 奈奈??跑??了亂步的身邊，舉起手裏的蛋糕遞??了他的??前：“爸爸, 蛋糕。”
強作鎮定地從奈奈??的手裏拿走了蛋糕, 亂步假裝什???沒發生一樣，把蛋糕叉咬在嘴裏, 埋頭專心致誌地拆??蛋糕包裝。
他??見身邊的奈奈??把她心愛的??板凳拖了V?來, 然後咚地踩上??板凳, 扶??辦??桌的邊沿, 站了起來，探出了她的??腦袋。
亂步緊張地拆??蛋糕, 原本隻需要??秒鍾就能拆開的包裝, 硬是被他聚精會神地拆了二十秒??沒拆開，但是奈奈??已經踩????板凳, 看??辦??桌的桌??了。
“爸爸。”奈奈??用毫無起伏的語調叫了亂步一聲。
“幹、幹嘛？”亂步磕巴了一下，手裏啪地掰開了蛋糕盒的紙扣，露出了裏頭的草莓千層蛋糕來。
奈奈??的??腦袋靠在辦??桌上, 有點呆呆地問道：“蛋蛋，哪裏去了。”
整個人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亂步的動作僵在了原處，嘴巴裏咬??的勺???掉了下來，半天才幹巴巴地回答道：“蛋、蛋……”
在“實話實說”和“騙??孩”之間徘徊了半天，他心一橫，抓起掉在桌上的勺??，用力地一戳盒??裏的蛋糕，義正詞嚴地大聲說道：“蛋蛋孵出??雞然後跑走了！”
說完這句話，他立刻埋頭開始吃蛋糕，一副生怕奈奈??繼續追問的樣??。
“……噢。”奈奈??沒什??反應地應了一聲，看起來像是信了，但又像是沒信。她慢吞吞地爬下??板凳，自己跑去接待室玩了，V?了一會兒，又從接待室跑了出來，踮起腳Y?開辦??區的側門，從門縫裏鑽了進去。
幾分鍾後，從辦??室出來的福澤諭吉牽??奈奈??Y?開了側門，大步走??了亂步的辦??桌前，身後還跟??拿??文件的國木田。
眉頭緊鎖，福澤諭吉的??色複雜，向來威嚴沉靜的語氣裏隱隱帶上了三分緊張，他對埋頭吃蛋糕的亂步問道：“亂步……你把奈奈??撿回來的蛋、連??蛋殼一起吃掉了嗎？”
江戶川亂步緩緩Y?出一個問號，吃蛋糕的動作一僵。
是誰在造謠？
噢，他想了起來，是他自己。
*****
蛋蛋被吃掉了。
蛋蛋連??蛋殼一起，被亂步吃掉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奈奈??繼【很好騙】、【不認路】、【隨時可能被開除】等諸多標簽之後，又給自己的笨蛋爸爸貼上了一個新的標簽：【亂吃東西】，同時感覺自己幼??肩頭上的負擔又重了一點點。
雖然不管是社長還是與謝野後來?說亂步沒事，但奈奈??還是有點不放心。
晚上睡覺之前，她Y?開了自己的??金庫，從兌換成整幣的一疊鈔票裏，“一二三四五”地數了十五張鈔票出來，然後塞進了自己的??書包裏。
?二天一早，七點的鬧鍾準時響起，奈奈??揉??眼睛，從被窩裏爬了出來。
洗漱完畢換好了校服，定好七點半的鬧鍾放在還在呼呼大睡的亂步腦袋邊上，奈奈??背起她的??書包，坐在玄關穿好了??皮鞋，拿??熱好的三明治和牛奶，默默地Y?開了宿舍的門，一個人出門上學去了。
她昨天就注意??了，和天|朝一??放學時間就人山人海的??學不^?一樣，日本的??學生好像大部分?是自己上下學的，要不然，家裏特別有錢的，才會讓司機開??豪車送孩????學校。
笨蛋爸爸不會認路還亂吃東西，為了防止亂步送她去上學的路上又出事，奈奈??覺得她還是先斬後奏自己出門上學比較好。
奈奈??的個頭很矮，??短腿走起路來??就慢吞吞的，這個時間點，路上去上學的學生並不??，但是奈奈??看起來隻有幼稚園的年紀，走在路上還是很顯眼，還有路邊賣菜的阿婆特意和她Y?招呼。
從宿舍??聖夜學院的路隻有十五分鍾的路程，經V?了居民區和商店，穿V?一座橫跨了鶴見川支流的??橋，路V?了????園，再順??街道走三分鍾就??了。
春日清晨的陽光正好，空氣裏還帶??些微的涼意，奈奈??像是隻??蝸牛一樣，慢慢騰騰地背????書包往前挪。
走??半路上，喝??牛奶的奈奈??突然感覺有點怪怪的。
她咬??吸管，抬起??腦袋左右看了看，街道??側是居民區，路上沒什??人，但??不算是偏僻，隻是比較安靜而已。
奈奈??停下腳步想了想，又邁開了??短腿。
咚咚咚、
她走出去好幾步。
啪嗒啪嗒啪嗒。
身後響起了奇怪的微弱聲響。
咚咚咚、
她又走出去好幾步。
啪嗒啪嗒啪嗒。
身後那個很??的聲音??跟了上來。
奈奈??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沒再??見身後的那個聲音響起，於是她抬起??腦袋，左右張望了一下，前??的路口有??個結伴上學的中學生勾肩搭背地經V?，邊上不遠處的一戶人家裏走出了拿????文包腳步匆忙的上班族，一切看起來?很正常，似乎沒什??不對勁的。
奈奈??吸??牛奶，??癱??一張??臉，背????書包轉V?了身。
身後是她來時走的路，還算寬敞的一條水泥路空空蕩蕩，路邊隔??幾米就佇立??一根高高的電線杆，水泥的電線杆大概有半個人那??粗。
奈奈??的視線落在了離她最近的那根電線杆上，她咬??吸管，咚咚咚地跑V?去，然後一伸??短手，揪住了電線杆邊露出的一角棕色的布料，然後憋??氣用力地一拉——
一隻笨蛋爸爸被她從電線杆後頭拖了出來。
緊緊抱??電線杆，亂步背對??奈奈??，想要假裝自己不存在，但是奈奈??已經開口了：
“爸爸。”
“我不是你的爸爸！你認錯人了！”
死鴨??嘴硬，頂??一頭亂翹的黑發，急匆匆出門連衣服?沒穿好的亂步拒不承認自己是誰。
畢竟被笨蛋女兒嫌棄後，還偷偷跟在她後??送她上學——這種事情怎??說?^?丟人了！
雖然名偵探確實是這??做了，但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隻要他不承認，那他作為“爸爸”的威嚴就依然屹立不倒！
奈奈??睜??黑黝黝的眼睛盯??他看了一會兒。
“……噢。”
她遲緩了應了一聲，然後轉身走了。
亂步：……？？？
“等一下！”亂步一把揪住了奈奈??的後衣領，把??蘿卜頭拎??掉了個??，讓奈奈????對??他，“爸爸送你去上學！”
被拎起來的奈奈??用一雙沒有神采的漆黑瞳孔看??亂步，她吸了一口手裏的牛奶，才幹巴巴地說道：“自己……去上學。”
“不行，爸爸送你去學校！”亂步蠻不講理……或者說是獨斷專行地隻講??他自己?認為的道理，言之鑿鑿地說道：“爸爸??時候??是爸爸的媽媽送爸爸去上學的，?以你去上學的時候、??得要有爸爸送你。”
【爸爸的媽媽。】
奈奈??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指的就是她現在的“奶奶”。爸爸??時候?是奶奶送他去上學的，?以爸爸覺得他??要送奈奈??去上學。
奈奈??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她有點懷疑奶奶送爸爸去上學其實是因為爸爸不認路，?果讓笨蛋爸爸自己去上學的話，他大概會天天遲??。
但是?果讓亂步送她去上學的話，奈奈??覺得他大概??會天天上班遲??，因此奈奈??在一番認真的思考V?後，仰起沒有表情的??臉，說道：
“……那、要狗狗。”
“……”
江戶川亂步覺得這個話題好像似曾相識。
他堅決地駁回了奈奈??：“不行！”
“……那自己上學。”
“??不行！”
“那要狗狗……”
一模一樣的對話來回轉了半天，最後身為“大人”的亂步強行動用了自己作為“大人”的權威，拎??奈奈??就走。
“昨天和你說V?了、狗狗不行自己走??不行！隻能爸爸送你去學校、放學了就去接你回家！”亂步不滿地大聲對奈奈??說道，看起來就像是個鬧脾氣的??孩，故意用力地踩??步??，發出沉悶的咚咚腳步聲。
奈奈??吸溜吸溜地喝??牛奶，圓圓的黝黑瞳孔盯??視野的正前方，但呆呆的目光卻又好像什???沒在看。
亂步半拎半抱地揣??她走V?了一個路口，奈奈??才像是終於反應V?來了一樣，遲鈍地開口問道：“……為什??、不行？”
亂步的腳步停了一下，突然安靜了下來，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直??奈奈??快要從他懷裏掉下去了，他才像是回V?了神一樣，下意識地想要把奈奈??往上托一托。
但是奈奈??背??的??書包實在是^?礙手了，於是亂步索性直接把奈奈??放了下來，牽??她往學校的方向走。
“不行就是不行！”
他毫不講理地說道。
奈奈??“噢”了一聲，一隻手牽??亂步，一隻手拿??牛奶，她晃了晃手裏的牛奶盒，還剩下大概一半那??多。
“爸爸，喝牛奶。”她把手裏的牛奶舉起來給亂步。
“爸爸去便利店裏買牛奶，你自己喝你自己的！”亂步氣呼呼地回答她。
“爸爸。”
“幹嘛！”
“那、你送我去學校，放學的時候，我和同學一起走，回偵探社，行不行？”長長的一個句??，奈奈??停頓了好幾次，才終於費力地說完了。
亂步語意不明地咕噥了一聲，??沒說行、??沒說不行。
他牽??奈奈??，去路邊的便利店裏買了牛奶，和奈奈??一起喝??牛奶走??了學校門口，在校門口蹲下身，悶不做聲地檢查了一遍她書包上的兒童警報器，還有製服上裝了gps的校徽，然後拿走了奈奈??喝完的牛奶盒。
看??奈奈??????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走進了學校裏，亂步才一口氣喝完了自己手裏的牛奶，然後把??個空了的牛奶盒壓扁，一起丟進了附近便利店的垃圾桶裏。
……
在江戶川亂步??的時候，他的媽媽??每天?會送他去上學的。
後來有一天，爸爸和媽媽有事，那天早上讓他自己去學校，放學了再去接他。
雖然亂步每天?是媽媽或者爸爸送他去學校，但是那條路來回走了那??多次，他??早就記住了該怎??走，那一天早上，他??順順利利地一個人??了學校裏。
但是放學的時候，他??是一個人走回家的。
爸爸和媽媽再??不會來接他了。
*******
奈奈??還是想養狗狗。
雖然說養狗狗可能會多花一些錢，還要花時間花心思去照料，但是奈奈??覺得，養一隻狗狗，還是很有必要的，最好還是導盲犬或者退休的軍犬，但是這??種狗狗好像?很貴，?以退而求其次的話，隻要是比較聰明的狗狗品種就好了。
比?說會Y?120的金毛和會報警的邊牧之類的，這樣的話，即?亂步亂吃什??東西需要搶救，狗狗還能給他做個心肺複蘇。
但是亂步不同意她養狗狗。
奈奈??又認真思考了一下，用和早上?出一轍的邏輯方式，然後再一次做出了“先斬後奏把狗狗買回去再說”的決定，為此，昨天晚上她還特意忍痛從自己的??金庫裏拿出了五張鈔票，Y?算今天找一找哪裏有寵物店可以買狗狗。
開學的?二天，課程明顯比昨天要正式了起來。
早上三節課分別是國文、算數和美術。
國文和算數?很簡單，隻是??老師講課會吃力一點。美術課老師布置的練習是畫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吃的??好、??動物??好、建築??好，什???行。
奈奈??在短暫的思考V?後，十分偷懶地拿起尺??，畫了一盒方方正正的牛奶，然後交了上去。
下課之後，後桌的三輪立刻戳了戳她的後背，興致勃勃地問道：“奈奈??奈奈??，你畫了什??？”
“早上喝的，牛奶。”奈奈??老老實實地回答她。
“牛奶啊……”三輪看??足足比她矮了一個頭的奈奈??，表現出了深切的理解，“嗯！牛奶確實很好，我媽媽說牛奶很有營養的，多喝牛奶長得高。”
【不，雖然是你想的那樣沒錯，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奈奈??在心裏想??，??癱??一張??臉，一板一眼地??問她：“你畫了什??？”
“嘿、嘿嘿嘿……”三輪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抓了抓她惹眼的藍色長發，“這、這個的話……”
奈奈????無表情地看??她，看起來十分正經嚴肅地等??她的回答。
壓低了嗓音，三輪湊??她的耳邊，??聲說道：“是【錢】啦，我畫了一萬元的大鈔！不V?我沒有仔細看見V?一萬元的鈔票，?以可能畫的有錯，希望老師不會因為這個給我扣分。”
不愧是有??藍色頭發的女人。
奈奈??肅然起敬。
^?酷了，她?想把自己的長方體牛奶拿回來重畫了，畢竟誰會不喜歡鈔票呢？
下午最後一節的活動課。
一年月組的??豆丁們大多?跑去參觀高年級的社團活動了，按照聖夜學院的課外實踐安排，從三年級開始，學生們就必須參加??社團或是其他課外實踐活動中去，而在一二年級時，學生們可以在活動課自??參觀或者是參與感興趣的社團活動。
奈奈??沒有感興趣的社團活動，或者說她對社團活動就沒有什??興趣。她趴在自己的課桌上，拿????本本默寫古詩詞，教室裏除了她，就隻有??個在教室後??空地上玩彈珠的男生，V?了沒多久，那??個??男孩??跑去外??玩了，教室裏隻剩下了奈奈??。
開學??天了，奈奈??在班上??隻和後桌的三輪說V?話，她的日語還是有點差勁，一年級的??孩??們說話又經常東一句西一句的，讓她??的很費力，?以班上的??孩大多?已經交??朋友了，奈奈??還是老是一個人坐在座位上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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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的??泉老師走進教室的時候，就又看見奈奈??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像是棵被忘在了地裏的??蘿卜，附近的其他??蘿卜?被拔走了，就剩下了她一個。
她有點擔心奈奈??，奈奈??本來就個頭矮，很容易被忽略，又不愛說話，無意之間可能就會被其他孩??排擠在外，作為一個合格的班主任，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多多關心奈奈??。
於是她走??了奈奈??的桌邊，撐??膝蓋俯下身，語氣溫柔地問道：“奈奈??，為什??不出去和大家一起玩呀？”
握??鉛筆埋頭寫字的奈奈??從她寶貴的??本本裏抬起來腦袋，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就像是人偶上鑲嵌的塑料眼珠，一點光澤?沒有，眨??不眨地看????泉老師。
“走路，很累，不想跑來跑去。”奈奈??回答她，語調平板，音節間的停頓有點生硬，帶??一點點奇怪的口音，但還是能讓人清楚地??懂她在說什??。
“是這樣啊，但是要多多鍛煉身體才會好噢。曬^?陽??能幫助奈奈??長高的。”??泉老師耐心地說??，“奈奈??在寫什??呢？可以給老師看一看嗎？”
奈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本本。
【……大弦嘈嘈?急雨，??弦切切?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琵琶行）
她坦然地把自己的??本本給??泉老師看了，反正她??看不懂。事實上，??泉老師確實看不懂，因此她隻是努力維持??臉上的微笑，把奈奈??的這一頁漢字看了一遍，然後就把??本本還給了奈奈??。
“奈奈??真厲害，這????就已經認識這??多漢字了。愛學習很好，但??要平衡好鍛煉身體的時間喔。”
“嗯。”奈奈??像是個乖乖??老師話的好孩??一樣，用力點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真是個好孩??。”??泉老師摸了摸她的腦袋，“?果遇見了什??困難的話，可以和老師說，老師隨時?可以給你提供幫助的。”
奈奈??抓??她的??本本，想了想，問道：“老師。”
“怎??了？”
“哪裏能買、狗狗？”
“……狗嗎？”雖然不知道為什??奈奈??會問這個，但她還是仔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學校附近就有一家寵物店，就在校門口那家便利店往前一點的那個路口那裏。其他地方的話……商店街有好幾家寵物店呢。”
她頓了頓，問道：“奈奈??想要養狗狗嗎？”
奈奈??對她點頭。
“那要和爸爸好好商量一下，養狗狗是要付出很多努力的事情，要對帶回家的狗狗負責噢。”
??泉老師陪奈奈??說了一會兒話，快要??放學時間了，才回了教職工的辦??室。跑出去玩的??豆丁們在放學鈴Y?響時三三????地回??了教室，收拾書包準備回家，奈奈??後桌的三輪??穿??運動服回來了。
三輪好像是跑去了哪個運動社團，累的一身汗，劉海?黏在了額頭上。她飛快的收拾好了書包，和奈奈??一起朝教室外走去。
昨天的活動課被征用做了開學典禮，各個社團?隻能在放學後再集合，說新學期的安排，但是今天活動課正常進行，??了下課的時候，大部分社團?散活了，奈奈??出校門的時候，明顯感覺校內的道路比昨天要熱鬧。
她路V?昨天撿??蛋的花圃時，特意停了下來，蹲在花圃邊看了好一會兒，??沒見??新的蛋。
“這裏??有東西嗎？”三輪??蹲了下來，好奇地跟??她探頭探腦。
“蛋蛋……昨天在這裏，撿??了一個。”奈奈??慢吞吞地說道。
“學校還能撿雞蛋的嗎？！”三輪頓時??眼放光，“哪裏哪裏，就是在這個花圃裏嗎？是不是附近有養雞？”
“……不知道。”奈奈??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沒找??新的蛋，雖然很想吃，但她還是隻能背????書包爬了起來。
三輪??沒在花圃裏找??像是蛋一樣的東西，她失望地噘??嘴，背??書包跟上了奈奈??，朝校門口走去。
沒有在校門口找??亂步的身影，奈奈??想了想，覺得亂步早上應該是同意她放學自己回家的意思。
和奈奈??一起站在校門口，三輪問道：“你家住在哪邊？”
“……這邊。”奈奈??軟乎乎的手指頭指向了偵探社的方向，她比三輪矮了一個頭，站在三輪身邊，看起來就像是三輪的??妹妹。
三輪家和偵探社在同一個方向，她想要和奈奈??一起走，但是奈奈??想要先去寵物店看狗狗，於是她們倆手牽手一起拐去了另一個方向的寵物店。
這是一家不算大??不算??的寵物店，店裏收拾的很幹淨，沒有什??難聞的氣味。奈奈??和三輪一起進店裏的時候，隻有幾隻貓咪和狗狗叫了幾聲，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一個年輕的店員??姐從櫃台後頭走了出來，迎向了她們，和氣地問道：“??朋友，有什??事嗎？”
奈奈??仰????腦袋，頂??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慢慢吞吞地說道：“……我想要，買狗狗。”
“想要買什??樣的狗狗呢？”雖然奈奈??隻是個??孩??，但說不準她就是先來選狗，等父母來買的，店員??姐耐心地問她。
“聰明的，會認路的狗狗。”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可以照顧人的。”
店員??姐飛快在腦??裏總結了一下她的要求，簡而言之就是“保姆犬”的那種類型，智商高並且比較溫馴??話的犬類，最好是已經訓練好了的，體型不能^?大。
她還在思考是該給這個??女孩推薦店裏那隻三歲半的金毛還是??歲出頭的邊牧，就看見??個??女孩一起蹲在了栓在店門口的那隻四歲的薩摩耶??前。
白色的軟毛噗呼呼的，Y?理的幹淨又蓬鬆，狐狸一樣的尖耳朵和樂嗬嗬咧開的嘴巴，還有蜷曲起來的卷卷尾巴，從頭??腳看起來漂亮又親人。
——但那?是騙人的。
這隻薩摩耶累計已經咬壞了店裏三十個籠??，每天出門遛彎?撒手沒，前後累走了六個店員，還特別愛搶別的狗碗裏的狗糧吃，自己碗裏的一眼?不看，至今已經被退貨三次了——其中一次的理??是和主人搶飯吃。
??個??女孩摸摸大白狗的毛，這隻狗狗??微笑地咧??嘴，看起來十分溫順地舉起爪??放進藍色頭發的那個女孩手裏，矮矮的那個??蘿卜頭伸手去抱它，它??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這個狗狗，多??錢？”奈奈??差不多快要和她一樣高的薩摩耶，一板一眼地問店員??姐。
店員的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掙紮神色：“……隻要十萬日元。”
純種薩摩耶，品相又這??好，這個價格可以說是很便宜了。
她以為奈奈??還要回家找大人，但是奈奈??脫下她的??書包翻了翻，就從夾層裏掏出了一疊一萬日元的大鈔，然後??癱????臉數了十張出來，舉起手遞給了店員??姐。
店員??姐：“……??朋友，買狗狗這種事情還是要和家裏的大人商量一下喔。”
“是自己的錢，可以、自己買。”奈奈??努力讓自己的斷字和發音顯得正常一點。
“但是幾萬塊錢的東西，隻能大人買才行的，??朋友買的話我們是不能賣的唷。”並不想騙??孩，或者說騙了??沒用，事後家長找上門來就麻煩了，店員有禮而堅決地拒絕了奈奈??的購買請求，把奈奈??和三輪一起送出了門，告訴她們可以明天帶??家長一起來買。
但是亂步不同意她買狗狗。
站在寵物店門口，奈奈??抱??書包，有點苦惱地蹙起了??眉毛。不帶亂步來就不能買狗狗，帶了亂步來??買不??狗狗，奈奈??的養狗狗計劃剛起步就“中道崩殂”。
她剛想把手裏的錢塞回書包的夾層裏，又想起來三輪美術課的時候說她沒摸V?一萬元的大鈔，?以她抽了一張鈔票出來遞給三輪，然後把剩下的鈔票塞回了書包裏。
“給你、看。”奈奈??說道。
“誒？誒？可以給我看的嗎？我可以摸一下嗎！就一下！”還在因為奈奈??一出手就是十萬日元而神情恍惚的三輪頓時回V?了神來，秀氣的藍色眉毛激動地高高揚了起來。
??心翼翼地摸??奈奈??借給她看的一萬元大鈔，三輪稚嫩的臉龐上露出了一些豔羨的表情：“啊……要是我??能這??有錢就好了……我還是?一次摸??一萬元的鈔票呢……”
家境貧困，她的下頭還有??個年幼的弟弟，家裏的生計全靠母親辛苦工作賺取的微薄薪水。三輪隻在母親每個月發薪水回家的時候見??V?萬元的鈔票，但那??大??額的錢，母親?是慎重?收起來或是存在銀行裏，她是不會有機會碰??的。
奈奈??唔了一聲，一板一眼地糾正她：“我，很窮的，隻有一點點的錢。”
她現在攢的錢，?果亂步被開除了，隻夠她和亂步勉強活一個月而已，而且買完狗狗之後，大概就隻夠活半個月了。
但是狗狗還是要買的，她可以努力學好日文，然後在學校裏拿獎學金，畢竟她的本質還是一個“正處於知識儲備量巔峰”的高中生，和??學生一起考試完全就是降維Y?擊。聖夜學院是唯一一?有獎學金的??學，而且還是高額獎學金，?以雖然學費有點貴，奈奈????還是來這裏讀書了。
反正工資在亂步手上??是月光，根本存不下來，那還不?拿來給她“做投資”。
“可是你不是可以拿出這??多錢買狗狗嗎？”三輪並不能理解奈奈??為什??說自己窮，一個??孩??能帶??幾萬円在身上，想買狗狗就隨時去買了，怎??看?應該是很有錢的富裕人家才對。
“買完狗狗，就沒錢了。”奈奈??接V?三輪還給她的一萬円鈔票，塞回書包裏，仔仔細細地拉好了夾層的拉鏈，才把書包背回了背上。
三輪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那為什??還要買狗狗呢？”
“要給爸爸，爸爸要有狗狗，認路。”
奈奈??回答她，邁????短腿往台階下走，“狗狗幫爸爸。”
要有狗狗幫爸爸。
【……啊。】
三輪感覺自己好像理解了奈奈??的意思。
【好可憐，奈奈??的爸爸原來是盲人的嗎。】
她頓時丟掉了對奈奈??的“富婆濾鏡”，感覺奈奈??和自己一樣，是個努力為家裏減輕負擔的??孩??，於是她更積極地給奈奈??“出謀劃策”。
“那要不要買導盲犬？我在電視上看見V?，導盲犬?很聰明的！”
“‘盲導犬’……是什??？”又是奈奈??沒學V?的詞語，??起來好像是一種狗狗。
“就是經V?訓練的、很厲害的狗狗，可以給看不見的人帶路、還能幫上很多忙的一種狗狗。”
【噢……就是導盲犬。】
奈奈??默默地把這個詞記下了。
然後對??三輪點了點頭。
【啊，奈奈??的爸爸果然是盲人嗎。】
作為一個善良的好孩??，三輪十分同情奈奈??，覺得奈奈??比自己困難多了，至??她的媽媽和弟弟們身體?很健康，而且她??可以做些送牛奶之類的事情給家裏幫忙，但是奈奈??看起來這??瘦??，就像是棵??豆芽菜，一定是要很努力才能攢??這??多錢的吧？
三輪決定以後在籃球隊的時候，一定要更加努力地訓練，這樣才不會辜負推薦她入學的教練先生和辛苦工作的媽媽。她家裏那??窮，是多虧了好心的籃球隊教練推薦，她才能免學費入學的，而且隻要等??三年級，她就能參加比賽，拿??很多獎金了！
奈奈???這??努力，她一定要更加勤奮才行！
【……唔。】
【怎??才能攢??更多的零花錢呢……】
努力的奈奈??站在她的身邊，認真地思考??這個重要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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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和三輪在一個隻字路口道別了，一個向左朝居民區走去，一個向右朝港口附近的臨海步道走去。
奈奈??背??她的??書包，慢吞吞地順??平坦的步道往前走，長長的步道靠??港口的大海，舉目就可以望見港口的跨海大橋，潮濕的海風帶??大海的鹹腥氣息，春日和煦的陽光落在寬廣的海??上，泛起波光粼粼，不時能??見海鷗的叫聲，還有灰白的影??飛V?海??。
偵探社的紅磚大樓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之中，但是背??書包慢吞吞往前挪的奈奈??卻突然停了下來，像是隻停在葉??中央的??蝸牛一樣，一動不動了。
她看見前??的步道上，有一團白色的東西。
奈奈??站在原地，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沒有神采的黑眼睛盯??那團東西看了一會兒，發現【它】好像死了一樣，一點動靜?沒有。於是奈奈????心地慢慢蹭了V?去，在那團白色的東西邊上站住了。
【……白色的。】
奈奈??盯??這團東西白色的毛。
在午後明亮陽光的照耀下，銀白色的毛發看起來蓬鬆又柔順，海風吹V?的時候，像是海浪一樣層層翻湧起來，讓奈奈??想起了剛剛在寵物店看見的那隻薩摩耶。
【……唔。】
【好像差不多。】
奈奈??認真地比較了一下地上的這團東西和寵物店裏的薩摩耶，不管是顏色和手感還有大??，好像?沒什??區別。
智商的話，大概這團東西應該會更高一點。
而且這個好像不用錢。
經V?了一番嚴謹的對比分析，奈奈??毅然決然地伸出了自己的??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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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亂步蹲在偵探社的門內，等??自己的笨蛋女兒奈奈????家。
現在離奈奈??放學的時間已經V?去了一個??時，從奈奈??的學校??偵探社，再怎??慢，四十分鍾??該足夠，但是奈奈??足足九十分鍾了，還沒Y?開偵探社的大門，從門縫裏探進她的??腦袋。
要不是因為gps定位上，那個代表奈奈??的??紅點確實是在以烏龜一樣的速度，磨磨蹭蹭地順??回偵探社的路前進，亂步早就要跑出去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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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手機屏幕上的那個??紅點終於抵達了偵探社，亂步又蹲??等了五分鍾，才終於等??偵探社大門的門把，哢噠一聲，被人從外??轉動Y?開的動靜。
奈奈??的??腦袋沒有從門縫裏探進來，木門晃晃悠悠地敞開了。
亂步終於看見了站在偵探社門口、花費了足足七十三分鍾才回??偵探社的奈奈??。
奈奈??背??她的??書包，手裏還拖??一大團白色的什??東西，看見蹲在偵探社裏的亂步，她的表情毫無波動地把手裏的東西往亂步??前拖了拖，給亂步看：
“爸爸，狗狗。”
她說完，停頓了一下，大概是覺得自己這??說不^?準確，又語調呆板地改口道：
“……爸爸，汪醬。”
亂步：……
他就知道不應該同意奈奈??自己一個人走回家！！！
接送！明天他一定要親自接送奈奈??上下學！才一天她就能撿個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回來，?二天她豈不是要撿個新的爸爸回來了！
一把將奈奈??拎進了門，不管那團掉在門口的東西，亂步嘭的一聲關上了偵探社的大門：
“奈奈??！不準在路邊撿亂七八糟的東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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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海步道。
陽光灑落，路邊的花草生機盎然，幾隻白色的蝴蝶在花叢間蹁躚飛舞。忽然，一簇花叢的草葉晃了晃，在一瞬的沉寂後，撲通一聲，冒出了一隻頂??爆炸頭的“??奶牛”，驚飛了附近的蝴蝶。
“唔……？”??奶牛困惑地咬??自己的手指頭，不知道為什??和自己一起來日本的??年不見了，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在短暫的迷茫後，他很快就把自己新收的“白毛??弟”和剛??港口時遭??的黑衣人襲擊丟??了腦後，想起了自己此行來日本的真正目標。
“嘛~！不管了！”他拍拍屁股爬起來，甩了甩自己的??牛尾巴，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在不遠處的花叢裏找??了一個火|箭筒。
這可是他最重要的東西，是絕對不能弄丟的。
??奶牛舉起火|箭筒，晃了晃，??見火|箭筒的裏頭好像出現了奇怪的聲音，大概是什??零件壞掉了，他不以為意地把火|箭筒塞進了自己花椰菜一樣膨脹的爆炸頭裏，大叫??隨便朝一個方向跑走了。
“reborn——！！藍波大人從意大利來找你玩了！！去死吧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