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在這裏?純粹是隨心而為。


    為什麽會來了這裏?可以說成是有目的。


    劉飛陽看到秦芳的臉色泛紅,不知不覺中有些觸動,她很美,或許在褪去明星光環之後,姿色會掉兩分,但身上猶如高山流水般悠揚氣質也能讓大多數男人心甘情願拜到在其石榴裙下,她喜歡純色,比如今天的一身衣服,但從不會因為作秀而選擇廉價產品,別人眼中的奢侈,在她口中被說成正常生活水平。


    秦芳身上有一絲文藝女青年的氣質,但不過分矯揉造作,也不矯情,隻有在特定的時間能窺覷端倪,也對,把演員這種職業當成生活樂趣享受,骨子裏沒有三分文藝也幹不出來。


    劉飛陽終於收回目光,不知是為了緩解尷尬,還是別有企圖道“冷嗎?”


    秦芳早早的看向前方,哪怕從這裏隻能看到漆黑一片,觀景平台邊緣有一圈刷著綠色油漆一米多高的護欄,她雙手抓在護欄上,迎著夜風道“不冷…”


    其實還是有點涼的,直到大腿中間的短裙都已經被吹得貼到腿上,唯一勉強說的過去的就是材質很好,不至於被掀起來。


    她很享受,久違的享受。


    雖說生活上沒有壓力,先天的條件真真做到了四個字“肆意妄為”那位最疼愛他的爺爺曾經告訴她:隻要不反動,你在這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上橫著走,我就看看誰敢動我孫女!


    但她總覺得自己活的太過縹緲,對,就是太飄渺,被正在奮鬥中的人們聽見能讓唾沫星子從嘴裏噴出來的富貴,從上小學開始,她說想當小隊長,爺爺的警衛員隻去了學校一趟,就變成了兩道杠的中隊長,考大學時也隨心所欲的去了表演院校,拍戲隻挑自己滿意的戲,至於所謂的物質生活,根本不用考慮。


    要不是女兒身,和從小受到的教育熏陶,秦芳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了。


    “你還是有點冷的,不過既然已經到這裏,怎麽也得看看風景再走,要不然白白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就呆幾分鍾,然後上車開空調”


    劉飛陽沒再轉頭看秦芳,隻顧倚在護欄上,微微彎曲著身體。


    他再不濟也不是登徒浪子,不會剛剛見麵就對秦芳咄咄逼人,當然,這一切都自信眼神還是有點殺傷力的。


    秦芳聽他毫不憐香惜玉的話有些愕然,見他有抬手拿煙的動作,最後又放回去,哭笑不得道“吸吧,我爺爺是老煙槍,常年煙不離手,在我麵前做到半個小時抽一支已經是極限,我爸爸、家裏的兄弟也都是煙民,按照爺爺的話說:是老秦家的種吸煙喝酒是應該的,男人必須會,女人不支持不反對…”


    “老爺那一輩人很有特色”


    劉飛陽終於把煙點上,原本站在左邊、上風向位置,點上之後站到右邊。


    “確實,瞪起眼睛來家裏沒人不怕他,就連我大伯都成了溫順的貓咪,平時笑起來又像個孩子,贏朋友一盤象棋能坐下來自己喝一杯,偶爾坐在搖椅上發呆,能做一下午,直到天黑什麽都看不見才緩過神…”


    談起爺爺,是秦芳最為驕傲的,身上沒有富家公主病,卻把榮譽感完全繼承下來,她每次不開心的時候就看看看爺爺掛滿製服的徽章,覺得心裏特舒坦。


    劉飛陽顯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欲望,也是他刻意不繼續這個話題,多說無益,點到即止。


    重重的吸了口煙,側過身,坦率道“其實我在來得時候很想跟你談談天、說說地、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要講講風花雪月,之所以開了一個小時,是在想怎麽編出一個能讓你欣賞讓我陶醉的故事,可這麽長時間過去,發現我肚子裏隻有半吊子墨水,外國人的名字除了保爾柯察金之外,其他的都說不完整,也就放棄了,沒有酒,壯不了我這個慫人膽,那就抽根煙壯壯膽…”


    “你別嫌我說話囉嗦,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麽,總而言之就一句話,在你來之前靜姨已經把話跟我說明白,後來你倆的對話也都聽在耳朵裏,趁著現在沒人,也不能被外人聽到,問問你,到底怎麽想的?”


    這一番話著實把劉飛陽累的不輕。


    秦芳也被雷的不輕,這麽多年來追求者不少,上門提親、把長輩拉倒自己家裏胡攪蠻纏的說要娶自己的人也不少,但還是頭一次有人當著自己的麵說出這種話。


    我是怎麽想的?


    想你個大頭鬼!


    能披上你的衣服已經是破天荒頭一次,半夜出來,到這荒郊野嶺受冷風吹更是盤古開天辟地頭一遭。


    當然,這些話不能說出來,隻是在心中逗留了一下,她都在想自己怎麽了。


    劉飛陽見她充滿疑問的眼睛,又重重的吸了口煙,繼續道“我就是問問,你也別多想,其實放在別人身上我還是挺有紳士風度,海連有一幫老家夥專門說過:這小子有城府,但你跟別人不一樣,把你這樣的女人帶回我長大的村裏,他們都得說祖墳上冒青煙,漂亮是漂亮,主要還是氣質驚為天人,要在說出你爺爺是誰,村裏的老人都得跪下磕頭,不是看官多大,而是都生活在萬惡的舊社會,對老一輩人有骨子裏的敬仰,哪怕咱們離開村子,村裏人上山放羊采蘑菇,路過我父母的墳頭都得說一聲:你倆生孩子時看時辰了吧?”


    “呼…”


    他說完,還長出了一口氣。


    原本很滑稽的表情卻讓秦芳怎麽都笑不出來,被幹媽/逼問情急之下說出劉飛陽的名字,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但這並不代表就要嫁給這個男人,換成另一種說法就是:當關注成為習慣,最終可能會演變的結果是:太熟,下不了手。


    秦芳沒對任何人說過,但她自己心裏清楚。


    這麽多年來劉飛陽的一舉一動都在眼睛裏。


    最初是因為白夢潔有過短暫接觸,離開之後她就帶著半玩味的想法,多多關注這個“男孩”


    對,就是初次見麵敢跟自己瞪眼睛的男孩,鏗鏘有力的說自己占個理字!


    後來知道他正牌女友昏迷,開始左擁右抱,什麽少婦類型的張曼、可以單純的張曉娥、還有一位風騷起來能魅惑眾生的柳青青。


    誰都沒看她的臉色,但她自己清晰的記得,連續做了三天噩夢。


    再然後就是帶著安然離開惠北走到海連,那天的秦芳不知是怎麽了,從爺爺書架的倒數第二排摳出個小洞,把她從小就知道的爺爺私藏的小酒櫃給打開,拿出一瓶陳年燒刀子酒,喝了足足一斤,之後發生什麽她不知道,但她還記得臨喝醉之前,大吼了一聲:爽快!


    與黑寡婦陳清如發生矛盾她是後知後覺,因為當時的關注點都在別人給她拍下的,穿軍大衣蹬三輪的身影上,過後她甚至想著要不要提醒那位吃人不吐骨頭的娘們,再敢輕舉妄動就收拾你。


    最終理智戰勝了感性,她忍住了。


    所謂事情並不是這麽一帆風順,要不是為了一個男人終身不嫁的幹媽,不想讓自己步入她的後塵,可能劉飛陽的名字早就從世界裏清除了。


    這都源於劉飛陽抱著海連耿爺跳樓。


    可以說,劉飛陽是在她興趣最濃的時候給了她致命一擊。


    跳樓、死!


    秦芳這輩子都不會提及的兩個字眼,現在算起來已經快十年了,在十年前京城發生的最轟動的事情就是一位姓秦的公子跳樓身亡事件,讓人惋惜、讓人悲憤,電視媒體沒有報道,但知情人絕對不在少數。


    對於信奉多子多福的秦老爺子,兒子就有幾位,孫子輩更是近二十人。


    家族視兒子自殺為恥辱,所以這麽多年過來很少提及,每當忌日時父母都裝作忙於工作,唯有爺爺會給自己到一杯酒,然後一天不說話。


    至於叔叔伯伯家的孩子,雖然沒表現出來,但秦芳知道他們心裏想著,少了一個人分配家族資源,說不準還在竊喜。


    所以秦芳早就發過誓:王公貴族的家門堅決不進,倒不是因為所謂虛無縹緲的感情,而是看透了:侯門深似海,無情最是帝王家。


    劉飛陽的跳樓勾起了她的回憶,也讓她對這個男人死心,甚至還很憤怒的把以前收集的照片全都給燒掉。


    當然,最初的關注隻是覺得這個“男孩”與自己那位跳樓的弟弟很像,尋找一位替代品,給自己留個念想,當時她說很像的時候,今天開車的保鏢也在場,隻不過沒認出來而已。


    或許秦芳自己都沒敢認。


    因為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不再關注的男孩,已經變成了男人!


    秦芳甩甩頭,把不合時宜的懷舊全都一掃而空,或許今天能出來,也隻是為了深入了解他現在的樣子,就當從他身上看到自己弟弟一點點成熟。


    她並沒反駁,或許是不想傷了眼前這位一直以來被當成替代品的男人,很有素養的開口道“你知道咱們之間的年齡差距?不到十歲,也快了吧…不要說感情、愛情啊、不分年齡,華麗的辭藻我聽得太多,耳朵…起繭子了!”


    “嘿嘿…”


    劉飛陽憨厚的笑了笑,也爽快回道“做朋友更好,更好,因為我這一個小時沒想出能讓你心動的故事,絞盡腦汁也才想出來咱倆唯一能搭上的一點,除此之外,沒有半點合適之處…”


    秦芳好奇道“什麽點?”


    “你真想聽?”


    劉飛陽猶豫的反問。


    秦芳笑道“欲擒故縱對我不好用…小弟弟!”


    這是她以前對自己弟弟的稱呼,說出來心裏舒坦了一些。


    “好吧…”劉飛陽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咬牙道“就是在我最生龍活虎的年紀,你也恰好如狼似虎…”


    秦芳聽完,臉更紅了…剛才那聲小弟弟,好像也有了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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