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鳥瞰圖的方式觀察這處驚鴻會所,會發現並不方正,也不規矩,沒有固定形狀,隻有一個特點,就是大!


    劉飛陽剛才所在的吊腳樓位置是竹林,走過一百米之後就是鬆樹林,北國意境,再向前走或許會是榕樹參天、又或許是小橋流水,這裏的八角亭很多,所用的木材都是從山區老宅子裏拆下來的房梁木,各處雕花位置隱隱泛著幽香。


    就在他們來時路過的那個亭子裏,坐著兩個人。


    一人滿麵紅光端坐著,不沉重、不嚴肅,微笑起來也不會給人笑麵虎的模樣,隻會覺得濃濃的安全氣息撲麵而來,穿著一身很普通的運動裝,走進大學裏,或許還會有學生親切的喊一聲“老師,打半場差一個人,來不來?”


    清風吹動稍顯寬大的衣服,不至於發出獵獵響聲,悠閑自得的端著茶杯,沒有小人得誌,倒與自然融為一體。


    這人就是堅持不上市、不公開,不走資本做實體的神仙,更為確切的說是萱華園的老板,名字很有年代感,叫丁永強。


    要不是王爺這隻跳蚤興風作浪,可能除了公司購買原材料,需要在期貨市場上進行風險對衝,他不會涉及資本市場。


    坐在他旁邊的人就要苦瓜臉的的多,並不是他本身長成這樣,而是從吊腳樓內出來,急匆匆向竹林外趕,低下頭看手機信號,緊要關頭抬起頭,看到眼前的神仙之後,就變成了這樣。


    這是王爺,想要出去,沒走出去,就坐到這裏了。


    麵前的茶壺裏放著的茶葉,據說是大紅袍目樹出產,去年的茶博覽會上,僅僅二十克,就拍賣出令人咂舌的十三萬天價,王爺不是差這點小錢的人,關鍵是這東西每年就產一點,喝了就沒了。


    而他現在沒有動手的意思。


    神仙親自給他倒的茶都涼了,也沒把手伸向茶杯一下。


    “劉飛陽!”


    王爺的眼睛一直盯著竹林間的小路,當看到那家夥的身影,再也忍不住的叫出來,聲嘶力竭,沒有人能力會在一個小人物身上栽跟頭,進而演變成籌劃幾年,打了一年多的戰爭滿盤皆輸是什麽感覺。


    或許是如同北伐的諸葛。


    馬上就要完成匡扶漢室的千秋霸業,最後在一個叫馬謖的人身上栽了跟頭,導致這輩子匡扶無望,悲涼已經不足以形容,要說恨,把劉飛陽挫骨揚灰都不足以撫平。


    他說完。


    從上小學時候就知道智商比武力更重要的王爺,居然憤怒到拎起茶壺,直奔劉飛陽走過去,要打他個血流如注。


    神仙看著他的背影笑道。


    “茶葉不值錢,但這是去年的存貨,今年新茶還沒下來,弄丟了得賠,茶壺是顧景老先生的作品,稀世罕見的鬆樹葡萄十頭茶具,你要砸了,也得賠一套,去年拍賣會上八頭茶具價格是五百多,而且僅此一套…”


    王爺聽到這話猛然停住腳步,怒目圓睜的看著神仙。


    他一直認為,小肚雞腸、刻薄寡歡、為人計較才是神仙真實的一麵,像他捐款捐物都隻是為了博得滿堂彩而已。


    低沉道“我賠不起麽?”


    神仙爽朗反問道“能…盡興砸,可你真的能賠的起麽?”


    王爺身體顫動,不甘心的轉過頭惡狠狠的看了眼越走越近的劉飛陽,手攥著茶壺,恨不得要把茶壺捏碎。


    劉飛陽早就注意到王爺,沒有躲閃,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按照當下的話說,表麵穩如老狗,內心實際上慌得一逼,麵對的是翻手雲扶手雨的大鱷王爺,並且要知道整件事情他扮演的角色並不光彩。


    按照王爺的話說:我有一把槍,肯定是給金龍。


    劉飛陽沒有槍,但他用自己的身體當成了人肉炮彈,炸的王爺血肉模糊。


    在柳青青找到家門口的那天晚上,他意識到在王爺手下根本沒有反抗餘地,承認別人比自己強很難,但又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想低頭,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受委屈,那麽能擠垮王爺的人,隻有一個,神仙!


    李老爺子早就說過,神仙這段時間的日子也不好過。


    也對,要是好過早就能聽說,去哪捐款了…


    兩個“不好過”的人,有了相同的目標,那麽在哀兵必勝的基礎上,就會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劉飛陽先是要當麵與金龍磋商,身為中間人的王爺勢必會在場,隻要把這一區域的信號屏蔽,王爺即使發現,也會以為是金龍幹的好事。


    他不會問,更不會提。


    劉飛陽需要做的隻是把王爺盡可能的拖住,讓他身處無信號區域的跨度變長,這樣就給了神仙足夠時間,打主帥不在中軍帳中的賬。


    如果是白天,就清理國內市場,如果是晚上,就清理國外市場。


    開始確實遇到王爺手下專業團隊的阻力,可沒有老將,麵對敵方的猛烈衝鋒很快就自亂陣腳,沒有能拿定主意的人。


    半個小時足夠人仰馬翻、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王爺見劉飛陽已經走到身邊,身體難以自持的開始顫動,惡狠狠道“我一個手指頭就能打你十個回合,敢算計我?”


    劉飛陽一臉無奈,看著他手裏的茶壺,突然擠出一抹笑臉,彎下腰一手抓住王爺手腕,另一隻手搶過茶壺,動作親昵,嘴中還不忘笑道“王爺,正因為是這樣,我才要自保…”


    他像是資深小姐,而王爺就像是經驗豐富的客人。


    原本雙方約定好價格要進行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緊要關頭客人家裏出了急事,提上褲子走人,沒成想還沒等出門,這個小姐從床上站起來,脫下褲子拿出了他最想拿出的東西,反過來給他一下。


    疼,不是一般的疼。


    疼過之後竟然還說:我不想挨幹…那就先幹你!


    “小友…”


    神仙也站起來,在齊青鋼把電話拿過來,說是劉飛陽電話的時候,他並沒在意,可當劉飛陽把計劃說完,覺得可行,之前他也不是沒想過,隻是這一切根本無法達成,首先王爺不可能與不熟悉的人一起出去,給他屏蔽信號的機會。


    其次是,哪怕屏蔽了信號,王爺也會察覺出問題所在。


    隻有讓他以為屏蔽信號對自己無害,還樂意於屏蔽才能不引起警覺,有動手機會。


    結果確實是這樣,他發現信號屏蔽,還提高了與劉飛陽談判的價碼…


    神仙不僅僅站起來,更從涼亭裏走出來迎接,這是對急先鋒的獎勵。


    劉飛陽受寵若驚。


    金龍晴天霹靂!


    他之前隻在海港的拍賣會上見過神仙一次,沒說過話,那次慈善為主題的拍賣會沒有人大放異彩,都中規中矩,可他一直想結交這位內地的陸地神仙,苦於沒有機會,海港人不喜歡王爺這類的投機者,因為深受其害,但對做實業的神仙推崇備至,畢竟海港那幾位在國際上都享有盛名的富豪,是做實業起家。


    他萬萬沒想到劉飛陽是身後站的是這個人,而且看起來對劉飛陽很看重。


    突然覺得麵前一座大山在奔跑,壓的他喘不過氣。


    劉飛陽伸出手,握了握,能有今天,除了柳青青的幫扶、安然能給他不用分心的家庭、身邊有一群不用懷疑有外心的兄弟外,每次在關鍵轉折點,都會有神仙身影。


    機遇,往往是比努力更重要的。


    “您還親自過來了…”


    “很久沒來這裏,享受陽光…”


    神仙笑著把手鬆開,眼睛不經意間看向額頭上已經掛滿汗珠,比剛才劉飛陽還要小心翼翼的金龍,主動開道“你就是金龍吧,我知道你,這麽多年的影視行業,你做了突出貢獻…”


    “丁總您好…”


    金龍規規矩矩的抬起手。


    “先坐吧,你們的矛盾我聽說了…”


    神仙視而不見的轉過頭。


    弄的金龍臉上滾燙滾燙,尷尬的把手放下。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其他路可言,不給神仙麵子的事情他更不敢坐做,最能後背冰涼的向八角亭內走去。


    王爺要不是為了在看劉飛陽一眼出出氣,他早就走掉,與這輩子最大的敵人坐在一起喝茶,他捫心自問裝不出神仙那副嘴臉,沒跟著進去。


    正在這時,就看遠處快速跑過來一人,穿著是工作人員製服。


    跑到這裏,掛著程序化的笑容問道“請問,您是王爺?”


    早已被氣的七竅生煙的王爺怒道“我是皇帝!”


    “厄…”


    工作人員大為尷尬,常年在這裏工作,對大人物有了解,神仙經常上報至,金龍經常在雜誌,那兩名年輕人不符合年齡特征。


    王爺見他模樣,又怒道“說…”


    工作人員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這裏不斷有電話打進來,要找您,還說讓您把電話開機,有重要的事情…”


    再有信號之後,王爺電話就沒停過,可以稱為電話轟炸,已經知道結果大致如何,他就把電話給關掉了。


    聽到這些人竟然神通廣大的把電話能打到這裏,肺都要氣炸,異常粗鄙的罵道“開…開…開他麻辣隔壁哦!”


    罵完,回頭看了眼坐在最中央的神仙。


    看了眼坐在左邊的劉飛陽。


    還有剛才的盟友,正坐在右邊的金龍。


    “帶路!”


    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不在這裏停留。


    王爺麵對的是所有男人都麵對的,憤怒也得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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