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錢找來的人身份被捅破,站在大廳內的所有人一愣,劉飛陽倒沒有多鄙夷,但也清楚上麵部門有幾大清水衙門,這個檔案絕對是清水中的清水,與做夜場八竿子打不到的關係。


    老錢麵色也是黑白相間,他本以為身份朦朧,能震住場麵,畢竟所處的階級不同,但沒想到,被突然殺出來的趙維漢打亂所有計劃。


    這個姓林的見有人認出自己,並且看清是趙維漢,仍舊沒有半點尷尬,挺直胸膛,清了清嗓子道“是小趙啊,你怎麽有時間來這裏了?我正在處理一些問題,如果你要有事,先站在一邊等等…”


    劉飛陽還沒收回心思,行不通誰給他的勇氣來這裏給老錢撐腰,但礙於身份,也不能出言諷刺。


    他顧慮這些,趙維漢不會顧慮,聽說劉飛陽回來第一時間趕來,進門才聽說發生了事情,張曉娥對錢家父子可能不了解,他非常清楚,當然,對眼前這人更了解,意味深長的道“飛陽啊,你可能不清楚,林副局也是咱們中水縣人,以前在辦公室工作,後來因為工作出色被調到檔案,幹了十年又走到領導崗位,據說過完年就要退了…”


    成績出色被調到管理檔案。


    怎麽聽都有濃濃的諷刺意味。


    剛才林局還能耀武揚威,聽出趙維漢的深意,臉色變得更沉,隻要經曆過退休的人都能清楚,在即將走下工作崗位時會變得患得患失,女人有更年期,男人退休也是更年期,喜怒無常。


    微微發怒道“小趙,我不清楚你說話是什麽意思,但我告訴你,隻要我還在領導崗位上一天,就是父母官!”


    “那對,你一定是父母官,就是不知道,你現在給誰做主?”


    趙維漢寸步不讓,臉上的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說起來他們在多少年前還有些過節,隻是誰也不招惹誰,相安無事,剛才看到他在這,心中了然。


    “你…”


    他被氣得抬起手指向趙維漢,可看後者不會退讓的樣子,氣鼓鼓的把手放下,轉頭看向劉飛陽,厲聲道“人,我必須要帶走,如果你要認為自己有實力,就把我也攔下來,我倒要看看這惠北,還有沒有王法!”


    他也不自取其辱,直接把最嚴重的話說出來,說完,邁步向前離開。


    老錢和錢亮尷尬歸尷尬,但他們心中仍然相信劉飛陽不敢輕舉妄動,無論如何來人都是領導,要是真動手了,那才叫沒有王法,跟在後麵要一起離開,隻要走出維多利亞就算勝利。


    “嘩啦啦…”


    他們剛走出兩步,就看從人群中又擠出來一個人,也是劉飛陽的老朋友,古清明!


    “呦…這麽熱鬧?”


    他是趙維漢打的電話,本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前一段時間劉飛陽失蹤,陽然安保要申請破產,他有一些怨言,可趙維漢解釋說,劉飛陽對朋友不會記仇,況且在海連有關係,以後做事更方便,他也就過來了。


    緊接著又誇張道“呦,這不是林副局嘛,也來這裏消費?不像是幹部的作風哦…國家三令五申的強調要潔身自好,你來這裏傳出去影響太不好了…”


    中水縣的老人,都認識他。


    看到古清明也過來,錢亮父子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他們來都是幫著劉飛陽,這與預想的有很大出入,蹙起眉,想著接下來該怎麽應對。


    他厲聲道“姓古的,你把嘴放幹淨點,我還在崗位上…”


    古清明因為對劉飛陽有愧,說話口氣更為放肆,嗬嗬的笑了兩聲“你放心,我嘴再不幹淨也比你幹淨,至少我沒在辦公室舔過女同事大腿,對了,我還想問問啥味兒的,有鹹淡沒?”


    “你,你…我!”


    他被氣的臉色通紅,頭發都快豎起來,抬起手看樣子要扇嘴巴。


    可古清明向後退一步,警告道“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報警進醫院,咱們就看明天能不能傳出去你在維多利亞打人的新聞!”


    “呼呼…”


    他被氣的直大喘氣。


    劉飛陽大跌眼鏡,在他印象中,趙維漢為人比較隨和,古清明比較古板,平時不苟言笑,卻沒想到他氣人,比趙維漢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好好,你們既然敢公然羞辱幹部,你們等著,等著!”


    他說完,憤怒的從古清明身旁擠過去。


    錢家父子見狀,心裏暗道一聲不妙,要快步跟在身後。


    “把他們攔住!”


    劉飛陽聲音陡然冷下來。


    “唰…”


    堵在走廊的內保頓時在前麵又站成一排。


    老錢見狀,頓時瞪起眼睛,咬牙道“趙維漢、古清明,念在大家都是中水人的情分上,今天我不跟你們一般見識,趕緊把路讓開!”


    事實上,他們倆對老錢早有耳聞,甚至有一段時間還要接納他為中水圈子的會員,但這老家夥一副暴發戶的心態,說話噎人,做事又帶著一股濃濃的鄉土氣息,最重要的是,總以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讓人們所不齒。


    “不讓你走的是我,你跟他們說不著…”


    劉飛陽慢步走過來,臉色仍舊不好看。


    老錢並沒搭理劉飛陽,而是繼續道“你們要知道,現在還惠北的是我,不是他,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說不上誰有用到誰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一年多,就是過年回來串親戚,你們確定要幫著他?”


    “唰…”


    他話音剛落,劉飛陽抬手搭在錢亮脖子上,狠狠摟住,隨後輕聲質問道“來,你跟我說說,我離開一年,是你飄了,還是認為我拎不動刀了?”


    “你鬆開我,你鬆開我!”


    錢亮開始劇烈掙紮,酒精麻痹作用越來越小,曾經對劉飛陽的懼怕也浮上心頭。


    “劉飛陽!”


    老錢見他敢如此對自己兒子,突然爆喝一聲,聲音洪亮,隨後胡子被氣的直顫道“原本我想看在以前都認識的份上,給你點麵子,既然你一再咄咄逼人,就不要怪我不客氣,跟我鬥,你真不知道我老錢什麽性格!”


    他喊完,再次拿起電話。


    正在這時,沉默已久的趙維漢突然開口“你可拉倒吧,拿個電話嚇唬誰?知道你底細的誰不清楚你認識那三瓜兩棗?等會再找個走路直顫悠的老頭進來給你撐腰,要不然就是再找個爹爹不疼舅舅不愛的衙門副職領導,你以為你整天跟這些人坐在一起就步入惠北上流社會了?知道背後都怎麽叫你麽?”


    老錢確實停住手中動作,憤怒的看著。


    “老幹部活動中心!惠北退休這些領導,但凡坐不住的,你都去陪人家喝酒下棋聊天,嗬嗬,我也真服你”


    趙維漢一邊說著,一邊搖頭。


    張曉娥聽得目瞪口呆,他隻是聽錢亮經常說老錢,今天在這家裏吃飯,明天跟誰在哪個飯店喝酒,卻沒想到實際情況是這樣。


    老錢聽到他把底細說出來,心有不服,這一年以來他已經熟悉了、自己精心編製的上流社會生活,容不得別人侮辱。


    僵硬問道“那又怎麽樣?”


    “賠錢!”


    劉飛陽立即說出兩個字。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老錢已經把手機放下,既然說不過他們,自己找的人還不好使,也就什麽都不做了,倒要看看劉飛陽敢怎麽對自己。


    見到他樣子,趙維漢和古清明同時表現出憤怒,沒還見過活了這麽大年紀不明事理的,尤其可惡。


    如果是別人,可能還真沒辦法,要是跟劉飛陽玩耍橫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要絕情,抬手對幾名內保吩咐道“你們過來,把他手摁住!”


    話音落下,過來幾人,抓著錢亮往茶幾推,錢亮掙紮著,可麵對幾名壯漢他的動作根本無濟於事,眨眼間,被摁到茶幾上,手也被死死摁住。


    “你們看什麽呢,給我幹他們,救我,救我!”


    錢亮麵目猙獰的對走廊裏喊道。


    他帶來的那些人全都在走廊裏,聽見錢亮殺豬般的慘叫,麵麵相覷的把頭低下,要是讓他們對付些老百姓還行,錢亮都鬧成如此狼狽模樣,再去衝鋒陷陣,還真沒有這個膽量。


    “拿把刀!”


    劉飛陽走到茶幾正對麵,麵無表情。


    一旁的張曉娥眉頭緊皺,但不敢摻和。


    趙維漢和古清明也隻能裝成避而不聞。


    禿子非但敢看,還主動從兜裏把自己的匕首拿出來遞過去。


    錢亮見劉飛陽已經動刀,徹底慌了,使出吃奶的勁向後掙紮,可仍舊無濟於事,滿頭大汗,仿佛又想到當初被蛤蟆用槍頂在腦門上的一刻,絕望的叫道“爸,爸,你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給錢,給錢…”


    他迸發出的聲音聽的人毛骨悚然,走廊裏的人看不見,但是能聽見,有些人的臉色已經大變,都屏住呼吸。


    “拿不拿錢?”


    劉飛陽一腳踩在茶幾上,一手舉起刀,扭過頭略顯病態的對老錢問道。


    老錢心裏也慌,但麵色還能佯裝鎮定,看著劉飛陽的樣子。


    “拿錢啊,你還想啥呢!趕緊拿錢…”


    錢亮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浸透。


    老錢又看看錢亮的樣子,心裏仍舊不服,他一直認為自己走進“上流社會”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咬牙道“給!”


    他說完,從包裏掏出來一張卡,扔到沙發上,隨後滿身怒火的轉身就走。


    “嘭…”


    劉飛陽手中的匕首快速下落,穩穩插在距離錢亮手腕僅有幾公分的茶幾上。


    “厄…”


    錢亮眼睛一番,當場嚇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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