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雖離開,餘音繞梁。


    劉飛陽望著桌子上那張黑色卡片,與當初柳青青給他的名片何其相似?這是不是命運給他選擇的十字路口他不知道,但他非常確定,海連的耿爺生於上個世紀,他出生的時候還是封建王朝,他的一生經曆過太多太多的事情,包括今天出現在課本近現代史上的故事,他一定跨過山河大海,走過人生山海!


    這樣的人口中說出:歲月不饒人五個字,是何其悲哀?


    自古以來戰爭從無絕對的贏家,無論是軍隊戰爭還是經濟戰爭,都伴隨著流血和死傷,以耿爺現在的狀態,他可能也感覺到活不了多少年,要在臨死前把這輩子最大的遺憾給清理掉也無可厚非。


    他拚到傾家蕩產就是傻?


    實則不然。


    上世紀世界上最大的兩個國家,那是何其理智的存在,最後也拚到一個聯盟解體,人都是從獸演化過來的,所以骨子裏無法逃脫獸性,惹急了沒有人能是理智,小人物之間的大打出手,大人物之間的你死我活,國家之間還有戰爭。


    歸根結底就是六個字:忍不了、不忍了!


    辦公室裏很靜,靜的嚇人,好似耿爺的離開把這裏所有的空氣都給抽走,讓這裏變成真空狀態,洪燦輝站在原地盯著卡片,劉飛陽坐在辦公椅上也盯著卡片,雙手沒有言語交流,也沒有眼神交錯。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


    “嘭…”


    劉飛陽一手摁在卡片上,發出巨大聲響,沉悶的聲響在房間內遊蕩,把剛才陷入停滯狀態的一切都激活,他的雙眼也變得炯炯有神,盯著洪燦輝開口道“你猜這張卡裏有多少錢?”


    “不少於八位數”


    洪燦輝也緩過神,盯著卡邊凝重道,看陽哥的狀態,貌似已經明白他接下來即將要做什麽。


    “不對,你再猜,說具體數字!”


    劉飛陽竟然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起來有些詭異。


    洪燦輝想了想,耿爺那麽大的家業,與孔瑞拚到現在,價格戰、關係戰、資本市場,樣樣都是燒錢的事,請陽哥出手應該不能吝嗇,可也不能太誇張,隻不過是弄死個人而已,完全可能接受這筆錢,找兩個亡命徒抓孔瑞。


    試探問道“兩千?”


    劉飛陽搖搖頭,表示不對。


    “兩千五?”


    “也不對!”劉飛陽開口道“你可以往多了猜…”


    “三千五!”


    這個數字已經不小了,陽哥在惠北圈子籌措資金,也不過是這個數字的兩倍多一點,時間越長,就知道錢難賺屎難吃,要是幾千萬這麽容易得到,相信會有很多人能不惜走上斷頭台拚一次。


    “五千萬!”


    劉飛陽重重的說出來,顯得尤為自信,把手掌鬆開,卡片上麵的九星鑽石標誌異常引人注目,多少人為了這個舍生忘死。


    “五千萬?”


    即使是洪燦輝聽到這個數字也難免大吃一驚,激動到眼睛變得越來越大,這些錢應該能稱得上天文數字了吧?有了這些年足夠正常人幾輩子吃穿不愁了吧?可他想不通,為什麽耿爺如此舍得下血本,這可不是五千塊,哪怕是在與孔瑞的戰爭中,五千萬的資金也能撬動一定杠杆,這得恨到什麽程度?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做鬼也不放過你吧…


    “耿爺不愧是耿爺,出手真狠,一伸手就給出讓人不忍心拒絕的數字…”


    洪燦輝像是在感慨,也像是在給劉飛陽找台階下,心中已經計劃讓誰去,做生意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接觸,類似殺死於天那兩位亡命徒的人,也認識,但這樣能不能保證萬無一失?這麽想著,他有些激動,還有些擔憂。


    “不忍心拒絕?”


    劉飛陽向後一靠,表情變得有幾分漠然,手中擺弄著卡片繼續道“這個糟老頭子到現在還跟我玩套路,五千萬多麽?很多,可又相當於一分沒花…如果不出意外,這裏一定是五千萬,並且是當初別人打到他賬戶的!”


    “唰…”


    聽劉飛陽這麽說,洪燦輝好像也緩過神,隨後道“你是說,這筆錢是當初呂青被逼跳樓時,別人打到他賬戶裏的那筆錢?”


    洪燦輝越說眼睛越大,因為當初查銀行賬戶的事,就是他親自辦的,呂青跳樓之後,孔瑞和耿爺的賬戶都多出一筆巨款,如果不出意外,也是事件參與者打過來的。


    劉飛陽悠悠道“如果咱們沒反應過來,這確實是一筆咱們無法拒絕的數字,如果反應過來,就代表著他還錢,同時還提醒咱們,孔瑞那邊也快過不下去了,他想我能在老程家的婚禮上帶走呂婷婷,那麽一定會幫呂婷婷報仇,告訴我如果要報仇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還告訴咱們他快不行了,事出緊急,所以現在弄孔瑞是最好的時機…”


    “這個老狐狸,我就說他不能這麽好心!”


    洪燦輝頓時蹙起眉,攥起拳頭。


    “不過他有兩句話是真心的,其一,就是歲月不饒人,其二,就是他真想拉著孔瑞一起死,雖說孔瑞奪走了他一半的生意,但他要奪走孔瑞一半的生命…”


    劉飛陽越說臉上的表情越柔和,這是把所有事情都舒展開的表現。


    “那咱們怎麽辦?”


    洪燦輝想了想開口道,他現在隻需要陽哥提供個思路,就能繼續走下去。


    劉飛陽又低下頭,擺弄著這張卡片,他現在終於看明白一個道理:錢不是好道來的,自然不會好道離開,耿爺收的這筆錢還沒等用,就不得不拿出來…同時他也感覺到這社會太過直白,如果他還是之前的劉飛陽,哪怕有安保公司,耿爺可能也不會想到讓自己出手,或許他真的會找一個殺手,又或者用這筆錢繼續與孔瑞拚…


    究其原因,劉飛陽盛開了,蝴蝶自然來了…


    就像某人的午餐能拍賣出幾百萬美元一樣。


    就聽他緩緩開口道“機會都已經送到嘴邊了,再不咬上一口,還真不是我劉飛陽的性格,既然要咬,那咱們就咬的徹底一點…燦輝,幫我約陳清如,就說我今晚約她吃飯,燭光晚餐…”


    “好嘞…”


    洪燦輝一笑,隨後扭頭出去。


    ……


    黑寡婦陳清如,在海連市也算得上是傳奇人物,年紀輕輕就因為懷孕被流氓保養,在流氓慘死後她又因為流產致使終身不能生育,最後奮起薄發終於做成了海連的夜未央娛樂帝國,有人說,海連天黑以後是她說了算。


    但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女人在耿爺麵前隻是晚輩,在孔瑞麵前也隻能俯首稱臣,她很厲害,也隻是在這兩人之下厲害…


    她剛剛掛斷洪燦輝打過來的電話。


    原本今晚已經有約,可接到這個電話之後還是應承下來。


    劉飛陽和陳曉峰的手段,耿爺能看到,這個女人無法看透,她一直認為劉飛陽口中的領導是李老爺子之類,所以一直保持這警惕態度,不能惹劉飛陽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成為原則,可經過這個事件之後,在原則後麵又加上一個重點號!


    這位海連市夜場女皇很妖嬈,妖嬈到隻需要一個媚眼,就能讓青蔥小夥拋棄身旁不離不棄的女友,她的美很多人領略過,隻是在領略過後再也無法睜眼欣賞。


    而此時,她正坐在家裏沙發上,翹起她那令人癡迷的腿,愁眉不展。


    劉飛陽約自己吃飯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要報仇?


    報當初自己險些給他拖到床上的仇?


    想到這點,陳清如還有些緊張,東北有句俗話: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劉飛陽顯然就是不要命的存在,沒有必要招惹他,非常沒必要。


    還要找自己吃燭光晚餐!


    這點更讓陳清如琢磨不透,一時之間她渾身瘙癢難耐,很煩躁,隱約間又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她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劉飛陽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任由自己宰割的小男人,如果他不是純粹的報仇,而是要對自己做些什麽,又該怎麽辦?


    以前的陳清如都處於主導地位,現在突然間處於被動,她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噠啦啦”的聲音響起。


    是鬧鍾,到了要赴宴的時候。


    她看了眼鬧鍾,深吸一口氣,嘴裏嘀咕一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然後走進衣帽間,她喜歡黑色,咄咄逼人的黑色、黑寡婦的黑色,在她衣帽間裏放眼望去,絕大多數都是黑色衣服,然而她並沒在這片區域停留太久。


    因為她不想把今晚的燭光晚餐氣氛搞得太壓抑,或者說是刻意把氣氛變得溫和一些,防止那犢子突然發難。


    走到另一邊,打開從來都是緊閉的櫃子。


    大約五分鍾,淺醬色的緊身毛衫、淺灰色的闊腿褲,一件深綠色的呢子大衣、一雙長款皮靴,特意拿上紅色包的她,站在鏡子麵前又整理下妝容,覺得發型很優雅,紅唇很親和,這才開門離去…


    今夜的陳清如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不咄咄逼人、不妖嬈魅惑、也不高冷無情,在她的刻意之下,要給劉飛陽帶來的第一印象是。


    我是孩他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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