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間結合到一起大致分為三種情況。


    其一是雙方愛慕,也就是所謂的因為愛情走到一起。其二是你恰好寂寞,我恰好孤單,你願意我願意,願意就可以。其三是你恰好有需要,我恰好能滿足,所有走到一起。


    簡單的說一是走心的,二是走腎的,三是走腦子的。


    相比較而言,男人和男人之間就比較單純,除掉某些不單純的關係之外,能長久維持的主要是兩個字:欣賞!


    劉飛陽欣賞陳曉峰也欣賞吳三件。


    陳曉峰亦然、吳三件亦然。


    所以在他們兩人打鬥過後,三人有足夠的理由坐下來喝一杯,遊艇上自帶的服務員已經把餐桌拿出來,上麵沒有擺著奢侈的西餐,隻是地地道道的東北菜,小雞燉蘑菇、豬頭燉粉條、一碗鹹菜,還有些配菜,好在靠海的城市,現在還沒冷到讓人無法伸出手,隻是風大了一些而已。


    劉飛陽瞟了瞟兩人,陳曉峰眉骨上有一塊淤青,哪還有省會大哥的樣子,他現在充分明白一句話,距離產生美,在不認識峰哥的時候,省會大哥的名頭壓死人,可當成為朋友,知道他也會吃喝拉撒睡,也有無法滿足身邊那女人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個平常人。


    吳三件嘴角有塊紅腫,看起來還在憤憤不平,他在別人麵前總是惜字如金,麵無表情,但在他認為是朋友的人麵前,不善於隱藏,劉飛陽還在心裏感慨,好在陳曉峰不是農村婦女,幹不出扒人衣服的事,要不然吳三件這身“祖傳”黃布衫可能不保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和峰哥的誤會已經解除,你說說你回來幹啥,我看你嘴角都覺得牙疼…”


    劉飛陽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弱弱說道。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吳三件從張寶國嘴裏得知所有事情,也分析出其中大概,要不然他絕對不會上船之後赤手空拳的奔陳曉峰走去,早就把兜裏嚐嚐備著的硫酸拿出來。


    吳三件沒搭理他,咬牙對陳曉峰道“張叔是從最開始跟我走過來的人,你動了他,必須給我個交代!”


    陳曉峰本來抬手夾在,聽到這話,頓時把筷子放下,瞪眼喊道“你他媽沒完了是麽?他差點開車給我撞死,我動他有毛病,別說是打他,我都要殺了他!”


    “你確實是要殺了他”


    吳三件毫無表情,又道“要不是最後劉飛陽開口說話,你那一刀已經奔著他脖子擦下去,他也不會再有機會跟我說這些…”


    陳曉峰煩躁的擺擺手“就打了,愛怎麽樣怎麽樣…”


    他自然不能說,我眼睛又不瞎,看到劉飛陽站起來我才做出那個動作,當然,他這麽解釋也未必有人信。


    吳三件抬起筷子,夾了一片肉,僵硬道“所以,你必須得給我個解釋!”


    “當啷…”


    陳曉峰氣的把筷子往桌上一甩,能走進他眼睛裏的人確實不多,省會那些人多數都畏懼他,能平心靜氣坐下來吃飯的,幾乎沒有,和吳三件之間沒有任何利益鏈條,這是雙方能成為“好”朋友的基礎條件,有他欣賞的性格,這是進一步發展的必要條件,在打鬥過後還能坐下來吃飯,已經把好朋友三個字定性了。


    偏偏這個好朋友,說一句話氣他一句。


    惱怒道“我今天就不應該來,就你非得打電話,一遍又一遍打電話,電話裏陳叔陳叔叫的這個親切,來吃飯,飯一口沒吃到嘴,吃了一肚子海風和一肚子氣,你們吃吧,我走了!”


    說完,擺擺手站起來就要離開。


    身旁的女人也趕緊站起來。


    “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劉飛陽眨著無辜的眼睛,又弱弱道“再說了,誰管你叫陳叔了,占我便宜…”


    吳三件又道“快艇是我搶的,你咋走?”


    安然知道他不是真的要離開,隻是要找個台階下,趕緊站起來道“峰哥,飛陽在來的路上就說要跟你好好喝兩杯,我也打算敬你酒,別走啊…”


    “這飯沒辦法吃,鬧心”陳曉峰擺擺手“弟妹,如果你要是想吃飯,就跟我一起上岸,想吃什麽哥哥肯定給你整來,就是海裏的鯊魚也給你抓一頭活的!”


    “差輩了!”


    吳三件又開口補充。


    陳曉峰頓時憤怒的轉過頭道“我跟你弟妹說話輪得到你插話?我告訴你,這是北方,是省內,我在省會說句話還是有力度的,知道麽?”


    吳三件沒有繼續搭理他,而是抬起酒杯,對劉飛陽比劃一下,隨後把杯中酒喝下去一口。


    劉飛陽端著酒杯沒立即喝,站起來抓住他胳膊,把他拉回凳子上,寬慰道“峰哥,三件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大家別鬧得麵紅耳赤,再說了,你眉骨傷的傷還沒好,你倆在打起來犯不上,他出門就去深上老林,沒人能看到,你還得在省會拋頭露麵不是?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他這番話說的很有技術含量,時刻提醒陳曉峰,你臉上被吳三件打出了傷,甚至沒辦法見人…你還得坐下來好好說話。


    安然看出劉飛陽的意圖,抿嘴一笑,很難得見到自己的男人有如此心情,大有從中使壞,再看一番好戲的樣子,她簡單想了想,總結出能坐在海麵上吃飯,把關係推進一步的原由。


    首先三人地位相當,省會的巨擘要大於劉飛陽,但劉飛陽真敢跟他玩命,吳三件是閑雲野鶴,但在某一行業裏名聲很大。其次是,臭味相投秉性相近,最後一點原因是:都是純爺們...


    重新坐回椅子上的陳曉峰,眼睛轉了轉,最後就看臉上的憤怒突然消散,重新拿起一雙筷子,加了口菜道“說實話,我已經活了半輩子,能坐在一起吃飯的人還真不多,還和你們兩個小年輕坐在一起吃飯,嗬嗬,按理說咱們之間應該有代溝,你倆年紀差不多,之間應該有很多共同語言…”


    吳三件抬頭瞥了眼,沒說話。


    “都什麽年代了,沒什麽代溝”劉飛陽隨口道“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可事實上根本不存在,這世界上不有一種關係嘛,叫忘年交,要我說未必把對方打到鼻青臉腫才是忘年交,能坐下來一起吃飯也是…”


    他說完,坐在旁邊的安然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看來他是挑逗兩人之心不死。


    不知陳曉峰聽沒聽出來,又是抬手,感慨道“你不懂我的意思,我是說,我活了半輩子,還沒遇到過一個兄弟,能聽到我有難,二話不說從幾千裏之外趕回來,得把感情處的多深?”


    他說完,抬手自己喝了一口,看起來還很煩悶。


    這在這時,沉默已久的吳三件,也不與陳曉峰針鋒相對,看了眼劉飛陽,簡潔道“不一樣…”


    他看劉飛陽的眼神,讓那女人一愣,好似突然之間發現了某種不為人知的故事,又轉頭看向安然,詢問的表情難以言表。


    陳曉峰點點頭“確實不一樣,世間少有了,三件,要不然咱們商量商量,等下次我有難,你也千裏走單騎回來一次?”


    吳三件聞言猶豫了半晌,又看了看劉飛陽,沒說話,低頭夾菜。


    “幹你大爺的,你看我幹啥啊?”


    劉飛陽頓時罵出來,他被吳三件眼神看的心裏直發慌,那從墓地裏練就出的眼神,就好像始終能從後麵盯著別人。


    如果隻是他還好,就連安然都轉過頭不知所以的看著。


    “你也別看我!”


    劉飛陽有點急。


    就聽陳曉峰又勸道“三件,我聽說你到現在還沒成家吧,也沒孩子,是時候找個女人留個後了…”


    吳三件突然做出極為苦澀的笑容,傷感道“幹我這行的,哪有女人能看上我,再說了,我這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也不忍心看著女人跟我擔心,一個人過挺好…”


    他頓了下,隨後道“哪哪都挺好,就是有時缺點心裏安慰,不過偶爾打個電話就行!”


    安然越聽他說話越覺得不對,再仔細一想,劉飛陽與他的通話經常是半夜,轉過頭,用極為複雜的眼神看著,隱隱還有些怒其不爭的味道。


    陳曉峰見狀,高深莫測的補充道“也對,我在遇到事的時候,就願意跟朋友喝喝酒,女人根本理解不上去,隻有男人能理解男人…”


    “哎…別提了,也難!”


    吳三件主動端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


    “我擦!你倆在神神叨叨的,我跳下去了!”


    劉飛陽嗖的一下站起來,不站起來不行,因為安然的手已經爬到他大腿上。


    “哎…啥也別說了,喝吧!”


    吳三件歎了口氣道。


    “別人不理解,我理解!”


    陳曉峰一副知音的樣子。


    “這飯沒發吃了…”


    劉飛陽徹底無奈。


    一個小時後,飯局散。


    吳三件騎著快艇率先離去,一邊向岸邊走,嘴裏一邊輕輕嘀咕道:第一次見麵你就搞我,我是個記仇的人…


    陳曉峰找到安然,語重心長的說:弟妹啊,你得小心了…


    安然又找到劉飛陽,帶著哭腔道:我能接受你偷摸給我找個妹妹,但絕對不能是兄弟!


    劉飛陽崩潰道:隻有我相信我自己是清白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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