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如給孫泉介紹的人是一名中年人,叫張寶國,國字臉,看起來很正派,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身上有中年人的沉穩,眉宇間又不乏老狐狸的精明,南方人,據說這個人的經曆很傳奇,二十多年前還是下礦挖煤的工人,在幾次煤價大幅波動的時候,都成功扮演了煤老板的狗頭軍師,讓煤老板非但沒有損失,而且還狠狠賺了一筆。


    是金子到哪都發光,他就是在漆黑的礦井下發光發彩,後來在朋友的幫助下也弄了一個煤礦,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他真的走上這行的時候,反倒沒有當狗頭軍師時眼光獨道,賠了兩次之後,帶著僅剩的一點家底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近些年才重新走回眾人視線,據說在西山那邊煤老板圈子很活躍。


    他們見麵的地點就選在夜未央。


    天沒黑,可包廂裏沒有窗戶,隻能開著燈。


    這些年來萬事不求人的孫泉,在等待的過程中居然還有些忐忑,眼前的茶幾上放著各種酒,他卻無心飲一口,就在今天,劉飛陽帶領的那群烏合之眾,已經隱隱有像正規軍方向發展的趨勢,開始大規模吞噬海連市場,有些已經初步成效,剩下的牆頭草則越來越明顯,如果不能有效遏製公司內部的人心不穩、外部的流言蜚語,那麽市場還會進一步萎縮。


    孫泉坐立不穩的看了看陳清如,兩人中間大約有五十公分距離,心裏沒底的開口道“陳總,這個人是西山的,那邊都是煤礦,他手上也沒有煤礦,究竟是…”


    “他是幹什麽的,我也不知道,來這裏消費一段時間,每次都在幾十萬,累計消費超過兩百萬,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陳清如回答的很朦朧,對於孫泉並沒表現出刻意的熱情,實則她這輩子最見不得唯唯諾諾、表現出膽戰心驚的男人,相反,如果是一個乞丐在即將餓死的時候,能麵露希望晃晃盆,反倒是能讓她高看一眼。


    所謂男人,在任何時候都要硬…


    孫泉點點頭,心裏更沒有底氣,隻能焦急等待,他也明白,以前的自己看不上陳清如,有看不上的資本,現在已經被逼到這份上,也就隻能不得不低頭,他現在想要找的是一位有實力的投資者,單單有錢還是不夠的。


    大約過了十分鍾,房門被服務生從外麵推開。


    這位叫張寶國的人邁步走進來,他聽說陳清如要給自己介紹個朋友,心中歡喜不已,不過也了解,絕對不僅僅是朋友那麽簡單,所以保持著該有的深沉,進來一眼看到陳清如婀娜的身體上。


    對於他來說,那些剛剛走出校門的小姑娘,太清純失了風騷,風騷又太過功利,功利就顯得麵目可憎,胸大屁股圓的熟女美人見過太多,關上燈都一樣,沉澱過後發現,還是陳清如這樣有頭腦、有閱曆、長相同時不俗的女人更加有味兒…


    走上前,抬起手道“清如,你可想煞我也,來了幾次都沒捕捉到你的氣息,搞得我好絕望…”


    他總是能精明的在讓人反感與親昵間找到合適尺度。


    陳清如不差這一位財主捧場,可多一位總比少一位要好,笑著站起身,與他握了握手,在孫泉麵前不會與張寶國你來我往,開口介紹道“這位是孫總,海連全能安保的控股人…”


    孫泉早已站起來,掛著笑臉在旁邊等待,見他目光看過來,趕緊道“你好,我是孫泉,叫我孫老弟就行…”


    “張寶國!”


    對孫泉的語氣,就沒有對陳清如那麽熱情。


    “都坐吧,我這個人不喜歡繞彎子,也懶得讓你們繞來繞去不進入正題,事情很簡單,孫總的公司遇到點麻煩,需要投資,你也在我身邊提過兩次,隻身來海連找不到合適的門路,他又需求,你也有需求,所以就讓你們談談,當然,不要考慮我的因素,成與不成跟我沒半點關係…”


    陳清如率先坐下去,由於孫泉承諾百分之一的股份,她可不想因為這點錢讓張寶國多想,有錢沒朋友,得不償失。


    兩人同時點點頭,隨後坐下來。


    孫泉在陳清如麵前能表現的積極,可在張寶國麵前不能太過表現,要是低看了自己顯然不明智,剛才是客氣,涉及到正題必須保持風度。


    “張哥,既然孫總已經把話挑明,我也就簡單的說,你來,也是來海連淘金的,大環境不隻是全國知道,全世界都知道,海連的發展是必然,所以為了進一步鞏固公司在海連的龍頭地位,增強公司實力,現在需要注入資金…”


    談到正事,張寶國也變得嚴肅的多,從包裏拿出煙點燃,軟中華,他隻吸這個。


    “大約需要多少?”


    孫泉一愣,如此直白的磋商他還沒經曆過,中間貌似都省去了討價還價環節。


    盯著他,緩緩道“至少在四千萬以上!”


    聽到這個數字,張寶國手上一抖,看了看孫泉,隨後又不可思議的看了看陳清如。


    隻見陳清如靠在沙發上,抱著肩膀,除了臉上有高深莫測的笑容之外,就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


    孫泉不懂他在看什麽,被他搞得有點懵。


    張寶國重新收回目光,吸了口煙道“少了點!”


    他的意思是投資太少,意義不大。


    孫泉的胸口像是被重拳襲擊,早就聽過西山那邊的煤老板花錢如流水,平時打麻將都用麻袋裝錢玩,但是沒想到出手能如此闊綽,越發覺得這個人靠譜。


    想了想問道“我聽清如說你現在沒有礦了,請問你現在…”


    都能聽出來,對陳清如的稱呼已經變了,由陳總改為清如,能進一步拉近關係。


    “擔心資金來源不正當?這個你放心,如果你在西山有門路可以打聽到,過了省會往北走,十家礦有六家用我的設備,每天租金不多,十幾萬,至於其他的收入,如果有可能,咱們以後在談…”


    張寶國聲音冷淡的多,看起來對這件事興趣已經越來越小。


    孫泉哪能聽不出來,突然意識到自己繼續端著,這件事可能會暫告一段落,因為人家根本不差自己這點投資,相反,他越有實力對自己越有利,主動站起來,拿起酒瓶往酒杯裏倒酒,放到二人麵前。


    放到陳清如眼前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眼,示意她幫自己說兩句話。


    有微不足道利益牽扯其中的黑寡婦,懶得再趟渾水,繼續保持姿態。


    “張哥,咱先喝一口…”孫泉端起酒杯。


    張寶國沒有拒絕。


    放下酒杯道“孫老弟,恕我直言,做安保的利潤不大,靠人數才能賺取利潤的企業也走不長,製造業我不想碰,不知你在地產方麵有沒有門路,如果有,咱倆能合作抱成一團…”


    聽他轉移話題,孫泉突然間有點慌。


    錯過了他,不知再找到人得猴年馬月,而劉飛陽已經不會再給自己時間了。


    “幹一行愛一行,在這行裏做了幾十年,有感情了,嗬嗬…”孫泉在心中組織措辭,沉吟片刻又開口道“不知張哥有沒有注意過安保行業的發展前景?”


    張寶國微微一笑。


    “今天來的比較匆忙,數據文件都沒帶,想著大家愉悅的談投資的事,既然說到這,我就進一步說些,水泥廠,曾經海連市的龍頭企業,到現在也是支柱產業,就在前一段時間變成私有製,控股為私人控股,所以在海連蓬勃發展的情況下,體製改革是必然的,目前海連的安保份額…未來市場規模…”


    孫泉滔滔不絕的開始闡述。


    成功的人未必都是一樣,但有兩點是完全相同的:在不熟知的情況下,用“嘴”找到機會,在熟知之後,用“手”穩固機會。


    劉飛陽的嘴,孫泉也有,隻是這麽多年很少使用。


    原本張寶國沒多大興趣,被他說的天花亂墜之後,重新燃起了思考,考慮到未來市場、又考慮到龍頭企業的定價權,投入不大,未來的發展前景未必小。


    凝重問道“如果我要入股,能站多少股份?”


    孫泉現在有兩個顧慮,其一:在與雅麗離婚之後的財產分割,自己所持有的公司股份,能達到絕對控股,其二,如何能讓雅麗分的最少的財產。


    正色道“百分之三十!”


    把自己的股份賣一部分,讓他用資金入股稀釋一部分,雖說暫時還起不到讓雅麗少分的效果,但至少給張寶國這些,不會影響自己的絕對權威。


    就看張寶國緩緩搖頭,若有所思。


    孫泉眼巴巴的瞪著。


    幾秒之後,就聽他正色道“孫總,你應該知道我是幹什麽的,煤炭,被人稱為黑金,你提及到的劉飛陽是過江猛蟲,但我不是,如果我要做企業,就不允許有一隻跳蚤在旁邊蹦躂,所以,我如果想做,除了能投入資金之外,還能把他解決掉,讓公司平穩發展…”


    礦洞下究竟隱藏著什麽?


    孫泉不知道,但他知道裏麵一定是黑色的。


    想到張寶國能供應機器,他手上一定要比嘴上厲害。


    能趁機解決掉劉飛陽,何樂而不為?


    試探問道“要不然,咱們換個地方再談?”


    陳清如目視前方,半睜著眼睛,眼神中有些迷離,她拿起酒杯,品了一口孫泉給她倒的酒,好像…有點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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