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交鋒還在繼續。


    而樓下已經人滿為患,大堂經理是在夜未央做了十年的老資格經理,但是他看見眼前的一幕也變的目瞪口呆,這種情況他沒見過,以前買見過,想著以後也不會在見到,他的身前站著十幾位臨時喊過來的保安,可都戰戰兢兢,手裏拿著橡膠棍不敢言語。


    就看門外,金碧輝煌的夜未央門前,挺著幾輛麵包車、二手捷達車、農用三輪車、摩托…各種車輛混在一塊,停的雜亂無章。


    大廳裏,密密麻麻全是人,有老人、小孩、婦女、男人,幾乎是所有性別年齡段的人全都囊括。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年近八十的老太太,頭發花白、身子佝僂,手裏拿著拐杖,走起路來雙腿哆哆嗦嗦,即使這樣,還在一步步向前,他身旁,一直用“村裏唯一的生意人”自詡的盧大爺扶著。


    最前麵一排近二十人,年紀通通在六十五歲以上。


    夜未央裏的保安,根本下不去手!


    原本滯留在大廳裏的顧客、迎賓、服務員,全都被堵在樓梯上。


    盧大爺一手扶著老太太,昂起頭,老當益壯的喊道“前天半夜飛陽就給我打過電話,說這事是衝他來的,應該是在外麵得罪人了,但得罪的是誰他不知道,他說這些事沒辦法跟你們解釋,隻能跟我訴訴苦,我做了半輩子的生意,知道做生意的難處,更知道帶領別人做生意的難處,我老盧和和氣氣做人半輩子,今天必須說句公道話,飛陽做人沒毛病,不光是自己賺錢,也想著帶大家賺錢,如果沒有他,現在都在家裏蹲著貓冬…”


    “對!”


    追尾時一頭捅到後玻璃裏的老六也跳出來,衝著上麵水晶吊燈舉起拳頭,瞪眼喊道“追尾時大家就都知道有貓膩,可被張海那個小人給忽悠了,現在大家想想,飛陽都已經把訂單給出來還能幹那事?就是有人看不慣他,想背地裏整他,說白了,就是看不慣咱們農民賺錢,不想讓咱們賺,你們說,我們能看著飛陽自己扛雷麽?”


    “不能…”


    “不能…”


    男女老少幾乎一瞬間喊出來,個個怒目圓睜,盯著擋住樓梯的經理。


    經理頭上的汗水嗖嗖向下掉,大廳已經被堵死,門口還站著很多人沒進來,這些人打不得、罵不得,萬一前麵的老太太躺倒這裏,再或者中間那十幾個小孩坐在這裏哭,將會是非常尷尬的局麵。


    他抬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身上已經濕透。


    “我老盧,代表著全村今天到場的一百八十五名村民,力挺劉飛陽,不管他得罪的是誰,能帶領我們賺錢就是好人,其他的我不管,就是他殺人了,我們也願意替他償命!”老盧越說越嚴重,重新找回唯一生意人的優越感。


    “以前那麽想他,是我們狹隘了,現在我們看清楚,如果今天他不是出門,可能他都讓人捅死在家裏,這份氣我們不能忍著,飛陽的為人,我們認同…”


    “認同…”


    “認同…”


    全村的人又開始喊,義憤填膺,震的水晶吊燈直晃。


    聲音透過大門,在廣場上都能聽見聲音,漸漸吸引了遊人的目光,廣場上已經有人發現這邊有事情發生,開始緩緩聚攏過來。


    夜未央門口,又為了一圈人,看裏麵到底在幹什麽。


    劉飛陽當初把訂單給他們的時候,確實沒多想,非要揪出一點點因素的話,也是為了有個好人緣,更多的是,他的誌向不在賣盒飯,也不可能一直賣盒飯,還不如讓村裏人都跟著一起賺錢。


    所謂日行一善,現在已經顯現出效果。


    ……


    樓上,包廂。


    陳清如在接到匯報的時候,就已經把電話撥通,要第一手資料,她本以為是進來幾百個流氓要把自己的店給推了,千算萬算沒想到是如此奇葩的隊伍,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劉飛陽的這個隊伍,讓她猝不及防。


    轉過頭看著他,任憑眼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繼續蔓延,她突然想起來,那晚安然那個小妮子跟她說的一句話:為什麽趙九秋現在還認劉飛陽,那是他做事讓人信服…你看著吧,我男人注定是幹大事的人!


    以前她不信,現在有點懷疑了。


    程成臉色已經鐵青,剛才電話裏的內容是在放擴音,他聽得一清二楚,雙手緊緊的攥著拳頭,不知應該說什麽。


    劉飛陽已經換了一個姑娘,雖說沒有沒羞沒臊的亂摸,可曖昧的眼神已經讓姑娘身上發燙,盯著姑娘的臉蛋,緩緩道“大家都知道的一句話,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黑石村不大,一共不到三百人,去掉在外打工上班的,村裏總共二百三十多人,這其中有一百四十人指著盒飯賺錢,你兒子讓人製造車禍、你通過關係把訂單收回去,那就是與他們為敵,你不怕他們跟你玩命,那就繼續嘍…”


    “確實,這酒很烈…”


    黑寡婦端著酒杯,神神叨叨的說道,如果是正常生意人,事情鬧到這樣,一定會與劉飛陽急,但這個性格怪異的娘們沒有,他們倆打擂台,自己除了看客的身份外,提供場地也不是不行,鬧就鬧吧,明天的夜未央不也照常升起?


    從得知這輩子無法生育之後,陳清如找優秀基因的潛台詞就是,給自己找點樂子。


    程成的嘴角狠狠抽搐兩下,怒火中燒,咬牙道“你以為弄來這些蝦兵蟹將就能讓我屈服,你告訴我,他們能威脅的了我什麽?他們又能影響的了我什麽?訂單就是沒了,你又能怎麽樣!”


    “那明天就去政府投訴嘍,一個人不重視,兩個人不重視,我劉飛陽別的沒有,就是有群眾基礎,老祖宗多少年前就說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還就不信,沒有一個為農民說理的地方,憑什麽我們好好賺點錢,就得這麽多磨難”


    劉飛陽不急不躁、不陰不陽的語氣確實很讓人憤怒。


    可讓陳清如端著酒杯笑出來,又道“酒不錯…”


    “你他媽的!”程成氣的罵娘,鼻翼直顫,心中快速權衡著該如何解決,可這些無知的農民,好像不能聽任何人說理。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未必永遠都對,但在某些特定時刻一定有道理,我賣盒飯沒賺多少錢,幾十萬肯定是有了,如果市裏不說理,直接去京城,火車票算一百塊一張,我帶著一百人去信訪部告你,對我來說,最多就是幾十萬散盡而已,曾經幾個億我都扔了,還差這點小錢?”


    “你威…”


    “別說我威脅你”劉飛陽沒等他說出來,緊接著說道“我要是沒有這點魄力,也不能還在這裏坐著,就一句話,不給個說法,你非但走不出去,明天我就帶著人去市裏告你,人證物證我都能找到,你信麽?說難聽點,我最多扔個幾十萬,換個地方繼續重新開始,你要是打點,得多少錢?借機查你一下,又得多少錢…”


    陳成聽到這話身上氣的直哆嗦。


    群眾,最渺小又最不能忽視的群體。


    正在這時,就聽走廊裏有人喊“飛陽,你盧大爺來了…”


    “咯吱…”


    門又被撞開,大堂經理走進來,硬著頭皮道“陳總,帶頭衝鋒的是八十歲的老太太,我們實在沒法攔,吹陣風,她可能都會倒…”


    “殺人,這些村民未必敢,但是惹急了,一人吐口唾沫可能把人淹死…”


    劉飛陽看著姑娘笑道,給這姑娘笑的,臉都快滴出血來。


    “確實,這些人團結起來,是能打下國家的…”陳清如又接話道。


    程成恨不得現在弄死劉飛陽,五馬分屍都不足為過,猛然轉過頭,眼睛快要瞪出來似的盯著,他心裏清楚,這些村民被劉飛陽勾的火已經起來,等會進來,一旦把矛頭指向自己,萬一出現極端情況,這種情況就是不可控製的。


    他們不是社會流氓,警察來了隻能驅趕,過幾天賺不到錢還是得罵自己,劉飛陽還有辦法把他們火勾起來。


    深吸一口氣,心不甘情不願的豎起大拇指,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你狠!”


    “服了?”


    劉飛陽終於放開姑娘,迎上程成仿佛要吃人的目光。


    程成沒搭理他,無比憋屈的當機立斷道“牧野,道歉!”


    “啊?”


    程牧野也已經失魂落魄,不知應該幹什麽。


    “道歉!”


    程成怒吼出來。


    “啊…哦哦”程牧野這才呆萌的點點頭,隨後看向劉飛陽道“之前…”


    “不必了”劉飛陽瞬間抬手,緩緩站起來“我要的不是那幾個字,就是個態度,有這個態度就好,我不訛人,各種損失費你們得賠,還有訂單嘛,你得給我要回來,要不回來補償也行,要不然他們火消不了,消不了就得問我,我嘴再不嚴就可能說出來,前天的中央新聞看過沒,要積極鼓勵農民開展副業,轉變思路,他們要是一起鬧起來,你這是跟中央唱反調啊…”


    “你麻辣隔壁!”


    程成肺部已經快憋炸,這話他就是在心裏說說,不能說出來,死死的盯著,沒有回應。


    什麽叫要個態度?你他媽知道我讓兒子道歉,下了多大決心?


    “鞋有些人穿沒用,但是你不穿鞋,是真嚇人…”


    陳清如似笑非笑在旁邊評價。


    “我說的記住沒?”


    劉飛陽又問道。


    “你以後,千萬別犯在我手裏!”


    程成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今天確實落得下風。


    “湊,做個俗人,貪財好色,一身正氣,我劉飛陽怕過誰?”


    他說完,也不等程成回應,邁步出去,萬一老盧真衝進來帶頭衝鋒,可就不好了。


    “嘩啦啦…”


    在劉飛陽關門的一瞬間,程成站起來,把滿茶幾的酒瓶全都推下去,氣的喘著粗氣。


    隻不過,沒人看他,隻是獨自表演。


    所有的姑娘都看向門口消失的那個俗人。


    “這酒,真烈…”


    ps:這張是為拉登傻狗盟主加更,謝謝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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