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哥本名叫王迪,今年快五十歲,不過人長得很年輕,拋去那令人敬而遠之的一臉橫肉,說他三十幾歲,四十歲也有人信,這人當過兵後來被開除軍籍,據說是因為半夜跳牆出去喝酒喝多了,對服務員上下其手,被人告到軍隊。


    複原回來很快就成為十裏八村有名的痞子,幫人處理一些“疑難雜症”比如要賬、海域糾紛等等,如果按照經濟實力來看,他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富人,開著價值近三十萬的豐田車,名下有四家遊戲廳,最高每天能進賬五位數左右,還有一家小型ktv,裏麵玩的項目很埋汰,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當然,這些都隻是他的生活軌跡。


    在他身上發生過兩件最著名的事,第一是曾經有個外地人來遊戲廳玩,一下午時間贏了他近兩萬塊,王迪能開辦遊戲廳,不能天天賺,也得適當放利,這點錢他輸的起,最莫名其妙的是,接連兩天機器像瘋了一樣,一直出賠率大的,又賠了好幾萬,後來他找廠家人來“調板”也就是設定程序,可廠家卻說這機器前兩天被人改過…


    王迪查來查去,最終落到那個外地人身上。


    如果要是別人,可能就這麽算了,因為那人在哪都不知道,可王迪沒有,花了三個月時間,竟然還真找到,那人已經在幾百裏之外的遊戲廳裏,他帶著兩車人,夜襲幾百裏,最後成功把那人摁住,打個半死。


    最後還剁下來一隻手,不是手指,而是整隻手!


    據說那手現在在酒缸裏泡著。


    第二件事更加聳人聽聞,是幫人要賬,錢不多,隻有幾萬塊,對方是海產品加工公司的老板,他手下的人去了幾次,威逼利誘的手段都用了,可那老板死豬不怕開水燙,錢沒要出來,最後還把他手下的人給打了。


    他沒吵,也沒鬧。


    不動聲色的把那老板的妻子女兒都抓到ktv裏,愣是讓她倆把醫藥費都給賺出來,當時鬧得很大,已經打官司,但沒有有效證據證據,母女二人是王迪抓起來的,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兩件事證明,這個人可毫無規矩和道德底線,並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此時,站在遊戲廳裏的確實是他,看起來喝了七分醉,他來這裏並不是因為一塊板子被張海踢碎,這點事他還不至於放在心上。


    他手段肮髒,這些年玩的也埋汰,但他還有顆上進心,最近一點時間都在想著買一片海,也搞海鮮養殖,再成立個海產品加工廠,這樣出去說自己身份好聽,也就是變向洗白,今天剛剛和對方達成意向,很高興,所以來考察自己生意…


    光頭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帶著幾分醉意的眯眼看著滿屋顧客。


    “這把出獅子,肯定是獅子”他心情不錯的指著轉盤叫道。


    “咯吱…”


    遊戲廳房門被人拽開,走進來這人正是張海,唯唯諾諾的向迪哥靠近。


    迪哥未必是這些賭徒的焦點,但一定是工作人員的焦點,他們都站在迪哥身後,陪著笑嗬嗬的站著,看見張海進來,主動對迪哥說道“迪哥,剛才就是這小子,也算是咱們遊戲廳裏的老顧客,玩的激動,膝蓋給板子頂碎了…”


    迪哥循聲看過去,隨口玩笑道“小子勁挺大啊…”


    “嗬嗬,寸勁,寸勁!”


    張海帶著幾分忌憚的點頭附和。


    “錢拿沒拿過來?”工作人員又開口問道。


    張海聽到這話麵色一緊,看著迪哥尷尬道“是這麽回事,我爸媽以前的房子讓我賣了,就今天上午發生的,說好的晚上過去取錢,可這倆人說啥都不買了,給我的定金也想要回去,那我能幹麽,就跟他們吵兩句,這倆外地佬忒不講理,看看我臉,左邊給我一下,右邊給一下…”


    他說著,還抬手揉了揉。


    “就是沒有錢?”


    這人蹙眉反問道,他在迪哥麵前是貓咪,在外人麵前也是狠角色,本想在迪哥麵前展現下自己的工作效率,如果張海沒把錢拿回來,可就打自己臉了,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張海能活到現在,很大程度在於他這張嘴上,見周圍十幾號人都看著自己,也不覺得丟人了,能達到目的才是好的,滿嘴真誠道“迪哥,我在這裏玩了小一年,每天白天都在這裏,看見轉盤比看見我媳婦都親,誰能來砸場子,我也不能扯這事…機器碰壞了賠錢是肯定的,我有多大能力就捅多大窟窿,可現在那對小夫妻不給錢,還打人…”


    “別說沒用的,錢啥時候拿來!”


    這人冷聲開口,但還算克製,如果給其他顧客造成不好的影響,那樣就不好了。


    張海繼續避重就輕,指著剛才陪他一起去的人道“不信你們問他,房子都收拾好住下來了,可就是不給錢,我這人確實挺慫,他不過他還沒有社會關係,明顯就是要霸占我房子…”


    其餘幾人不幫忙,也不能拆台,看這人目光看過來,連忙點頭“對,挺霸道的…”


    “這對夫妻年紀不大,下手是真狠…”


    迪哥眼睛一眯,還不至於看不出張海這點小把戲,隨意開口問道“嗬嗬,你到底啥意思?”


    張海聽到迪哥主動問,頓時變得笑靨如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迪哥,我要是給不上錢,你把我胳膊腿剁了都行,但剁了我之前,我得把這口氣出去,我想啊,房子霸占了不能忍,他打我更不能忍,房款得給,醫藥費更得給,你看看這樣行不,您出麵說句話,房款要回來我把板子錢給了,要出的醫藥費咱們一人一半…”


    “你會說話麽,加起來萬把塊錢,讓迪哥出麵?”


    這人又開口道。


    迪哥倒沒有他這麽激動,主要是今天心情不錯,在這張海馬屁拍的他舒服,最後一句話有失他身份,還不至於必須找補回來,挑眉道“想要我給你配兩個人啊?”


    “嘿嘿…海連市周邊誰敢不給您迪哥麵子啊,那除非是不想在海連混了…”


    “湊…”迪哥抬手一拍肚子,隨後扭過頭,豪爽道“能來遊戲廳玩的,都是給我王迪麵子,於情於理得幫著問問,小旭,你跟著過去看看,這次出任務公司不要抽成,純粹是你個人工作…”


    王迪是混混,更是社會老炮。


    從當初建立那個所謂的“幸福會”就可見一斑,這人比較有製度。


    對於他來說:要賬等工作算是任務,由他統一談這件事辦下來得多少錢,下麵的小弟根據任務嚴重程度抽取提成,這次不要抽成,錢多少不說,是意外之財。


    站在王迪身後一名瘦弱青年聞言頓時把頭抬起來,他就是小旭,看起來跟病秧子沒什麽兩樣,腋下夾個黑色皮包,包的厚度快有他身體厚度,但沒人敢小瞧他,長年跟在王迪屁股後麵,也是威震一方的人物。


    他先是對迪哥點點頭,狹長的眼睛黑眼圈很重,還梳著中分發型,沒有迪哥看起來那麽嚇人,但眼中不時閃過一抹陰翳。


    看著張海道“打算要多少錢?”


    “房款還差七千,至於醫藥費多少你說的算,一半歸迪哥,另一半歸迪哥遊戲廳…”張海諂媚回道。


    這個馬屁讓社會大哥王迪更加舒服,抬手扒拉下張海腦袋“你小子啊,具體的你們談吧,我走了,歌廳裏還有一場酒局…”


    他說完,相當有範帶著剩下的兩名小弟離開,黑色皮夾克閃光程度不遜色於光頭。


    “咱們也走吧,你在跟我說說具體情況…”小旭也邁步向門外走去。


    “旭哥,情況是這樣…”


    張海卑躬屈膝的解釋,非常委婉的把剛才的話重新解釋一遍,說出了百分之七十真相,好在小旭也不在乎這個,他看重的是這個活能給他帶來多少收益,至於講不講理,欺不欺負人,這個全然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


    更何況,他就是指著這個生活的。


    張海開車,小旭坐在副駕駛,行走在近午夜十一點的馬路上。


    遊戲廳開在叫“黑礁鎮”的地方,與黑石鎮隻差一個字,但規模大了很多,稱得上常規城鎮規模,之所以能發展起來,主要歸功於這裏都是平地,不像黑石鎮,居住都在半山坡上,實質才是村落規模。


    兩鎮距離很近,不足三公裏。


    張海開車用了不到五分鍾,已經從馬路往山上拐,正式進入村裏,家家戶戶都已經熄了燈,本是很祥和的畫麵,就這兩道車燈,顯得格外突兀。


    張海踩著油門,心裏險些笑開了花,自己沒能力跟劉飛陽閑扯,現在就找人跟他們比劃比劃,如果他敢碰小旭一下,不用迪哥發火,小旭能用人把村子給填滿。


    “咯吱…”他一腳刹車把車停到門口。


    望著黑兮兮的院子裏道“旭哥,這就是我家,那對小夫妻就在裏麵!”


    小旭扭頭看了眼院子,嘴裏輕鬆道“走,下車…”


    說完,推開車門。


    張海走到大門前,見門已經鎖上,並沒敲,而是抬起一腳踹在鐵門上。


    “咣當…”


    鐵門在黑夜中泛起刺耳聲響,驚起了村裏的沉睡黃狗。


    一時之間,黑夜不再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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