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濤和王琳,這二人算得上劉飛陽進城以來認識的第一批人,從利用安然母親住醫院要給安然借款開始,後來又把父親的用冰塊給冰住,可以說一點人事不幹,典型的唯利是圖小人嘴臉。


    自從銀礦區拆遷以來,兩人也算是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後來用冰塊鎮住老礦長的事還是被抖出來,兩人被礦上工人堵在家裏差點被打死,俗話說禍害遺千年,他倆修養了一個月之後又生龍活虎的重新複出,雖說工作沒了,可拆遷給的補償款還在兜裏放著,再加上王琳這些年沒少占小便宜,兜裏腰包還算鼓著。


    兩人在市裏買了個樓,安濤還好點,能出去打打工,幫家裏補充些,王琳是土生土長的大小姐,之前的事並沒給多少教訓,仍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又過了兩個月家裏的存款所剩無幾,王琳竟然跟人跑了…


    不過看她現在這樣,也沒鬧到好下場。


    她身上的衣服是買的,特意裝成窮酸樣,臉上的紅血色就是曬出來和凍出來的。


    服務生聽他倆這麽說,不敢再轟出去,這裏的人對老板的故事都知道一點,是農村出來的,有個原配夫人好像確實姓安,據說貌似天仙誰也沒見過。


    “內個…你們真是老板的親戚?”服務生問一句。


    “那還有假?本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王琳,不信你去縣裏打聽打聽,誰不知道劉飛陽的規規矩矩的管我叫聲嬸子?想當初他窮的叮當響還是我給他錢活過來的,還有他丈母娘住院,也是我出的錢…”


    王琳直到現在也沒多大覺悟,她生在高幹家庭,時刻告誡自己,階級立場不能與這些給人打工賺錢的為伍,即使窮,也得有骨氣。


    安濤抬手拽了拽王琳衣袖,示意他小點聲,還有些不好意思,自從在銀礦去被劉飛陽設計之後,他下了很大決心要和這娘們兒離婚,可王琳又把她父親拿出來說事,直接他鼻子說沒有我爹不可能有你的今天,你就是白眼狼。


    安濤心一軟,隻能破罐子破摔對付過。


    後來王琳跟人跑了,他生活算是平穩兩個月,直到某一天門被人敲響,穿的破破爛爛的王琳站在門口,哭爹喊娘的叫著,他堅硬起來的心再次融化,到現在這幾個月時間,好日子沒過多少,倒是把劉飛陽褪下去的軍大衣給穿上。


    服務生聽她破馬張飛的大喊大叫,不禁有些唏噓,老板看起來不像讀書人,說話卻是和聲和氣,從來沒聽他喊過,怎麽有這樣的親戚,真是一種米養百種人。


    “你別拽我,這是啥丟人的事啊?他當初受咱們恩惠還少麽,現在發達了就要忘記窮親戚啊?”


    王琳把安濤的手甩開,看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頤指氣使,她就是想把影響放大,把劉飛陽擺到台麵上,讓所有人都看著,以至於他不好意思拒絕自己請求。


    他又道“按理說快過年,都是晚輩給長輩送禮,我倆大老遠來的,還給他那一麻袋東西,現在要避而不見啊?”


    “你小點聲…”安濤被人臉看的通紅,總感覺他們看自己的目光像是看猴似的。


    “不小聲…”王琳瞪他一眼,抬手指向服務生“你…去給你們老板叫出來,就說他叔叔和嬸子活不下去了,投靠他來了,能不能給口飯吃!”


    “哎哎…你先這邊坐”


    服務生汗顏,實在想不通,他指了指旁邊的真皮沙發,隨後轉過身,他的級別聯係不上老板,隻能往上匯報,走回去走到前台,讓她們給經理打電話。


    短粗胖的身材配上個花棉襖,還有幾分喜慶,如果不是那張讓人作嘔的嘴臉,或許能當個吉祥物看,她走到沙發上坐下去,拍了拍沙發表麵,更加印證劉飛陽現在活得很好。


    事實上,從在縣裏出來以後與縣裏人就沒有聯係,她擔心讓人找到現在的住址,再來人把家砸了,直到前兩天遇到個中水縣下麵村子的人,才聽說原來安濤出去跟人下棋時聽到的劉飛陽,就是自己認識的劉飛陽。


    夫妻倆已經商量一個星期,主要是安濤不好意思。


    可王琳非得拉著他來,還故意裝慘的買了點土特產,他也想著能不能重新找回當年在礦上的威風,就來試試。


    前台的電話直接打到經理辦公室。


    劉飛陽不經常來,洪燦輝保持一周來三四次的頻率,畢竟地產那邊也得盯著,磚廠也得考慮過完年開始囤磚,外部條件不允許,就得創造條件,一旦開春各個工地開工,用磚量一定是大規模的。


    二孩把孩子扔給張曉娥,這妮子全身心頭撲在上麵,更沒事時間過來。


    青姐倒是經常來,她總是在二樓要個包廂,拿支高腳杯再拿支紅酒,不與任何人交流的看著樓下群魔亂舞,好像很沉醉在這種環境中,有人說,好像看見過她眼圈紅過,都是謠傳並沒證實…


    但她今天也沒過來。


    這裏最大的頭頭就是經理,他知道劉飛陽跟著考察團去海連,什麽時候回來也不確定,也不敢輕易打電話,隻好自己下來,走到樓梯,看到沙發上坐著兩人的造型,也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年頭居然還有這幅打扮。


    “你好,你好…請問你們就是劉總的叔叔和嬸嬸?”


    經理走過去,抬手笑道。


    安濤看見來人西裝革履,不由要站起來握手。


    “對,我們就是!”王琳伸手拽了下安濤,把他拽回沙發,自己也沒站起來,瞥了眼經理,上下打量,給經理看的有點懵。


    她鼻孔出氣的又道“我侄女婿為什麽沒下來?是你下來的?看不起我們窮親戚唄?”


    經理略顯尷尬,他下麵人不多,服務生加保安妥妥過一百號人了,上個星期,自己上補習班的兒子被幾個小混混堵住,他一氣之下去了二十多保安…


    就在這種環境,難免有些匪氣。


    可麵對的是劉飛陽的親戚,他不好太強硬,隻能解釋道“劉總沒在這,前幾天隨著考察團去海連考察,具體哪天回來我也不好詢問!”


    “你有他電話沒,給他打電話,就說我來了…”王琳又道。


    經理站在他麵前,心裏有些不平衡,劉總與自己說話都是很和氣,你一個親戚居然如此趾高氣昂,不過他也沒必要得罪,職業素養很好的又解釋道“劉總跟在領導身邊,什麽時候方便,什麽時候不方便,我沒辦法判斷,所以…”


    “嗬嗬…”王琳冷笑而生,瞄著經理道“劉飛陽準備好的說辭吧,故意躲著我?”


    “這個真沒有,去濱海考察都已經上報紙,上麵有劉總的名字,如果你看你幾天前的報紙就能看到!”


    王琳眼睛一轉,估摸著這應該是真的。


    話鋒一轉問道“你們這裏現在誰是老大?”


    “我就是!”經理被她語氣問的有些反感。


    王琳撇撇嘴,又搖搖頭“別看你年紀挺大,但管理經驗真不行,我都在這坐多長時間了,連口水都沒人送,我家安濤,想當初在銀礦當礦長的時候,手下也有幾百號人,誰不服服帖帖的,這種漏洞是工作疏忽,放在以前得點名批評…”


    要不是劉總家親戚,旁邊的保安早已拎著橡膠棒衝上來。


    “趕緊,倒杯水…”經理異常無奈的吩咐道。


    “不用了!”王琳板著臉抬手,扭頭推下了安濤“咱們跟飛陽是自家人,他不在咱們得替他把把關,你看看那迎賓站沒站樣,有些工作你得說!”


    安濤沒想到話題能轉移到自己身上,被她推得一愣,隨後看到她一個勁的眨眼,硬著頭皮站起來“還可以,就是有點小瑕疵…”


    迎賓穿著紅色旗袍,本是很漂亮的姑娘,聽他們說自己,頓時臉色一紅,把胸挺起來一點。


    經理站在旁邊更加尷尬,他知道的內幕要比普通服務生多,劉總那個姓安的對象可不僅僅是原配那麽簡單,那是糟糠之妻,對她的寵愛任何人都趕不上,這倆人是安然的親戚,隻能小心翼翼對待。


    “這樣吧,咱倆轉一圈,先檢查檢查…”


    王琳也站起來,搭住安濤胳膊,居高臨下的態勢又問一句“我們逛逛自己的產業,沒什麽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經理已經擠不出來笑,回頭掃了一圈,指了名服務生“你過來帶二位樓上樓下轉轉…我樓上還有點工作需要處理,這樣,你們逛著,有問題叫我!”


    他說完,也不等二人回話,趕緊轉過頭上樓。


    王琳看了看他背影,扯著嗓子喊道“好好工作啊,別弄出漏洞!”


    “你小點聲不行麽,這又是鬧哪出啊!”安濤已經被看的無地自容。


    “你懂個屁!”王琳又罵一句“安然一直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劉飛陽肯定覺得心裏虧欠她,咱們過來一定不能是以前那種態度,本想著他要是生意不大,就找個閑職工作,對付點錢花,可幹的這麽大,咱們得想想以後啊,你當過礦長有經驗,以前礦上幾百人你都能管過來,管這裏不綽綽有餘麽?”


    “你啥意思?”安濤被她說的有點懵。


    “榆木腦袋,咱們隻要來這裏就成功了,自己家人,你要往上爬還不快?等個一年半載的,你肯定得跟那個老家夥爭權,咱先壓著他,等咱們進來也不敢欺負咱,最後給他擠出去,這裏咱們做主!”


    “你…想的太遠了!”安濤一陣無語。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兩人交談聲不大,卻把前麵帶路的服務生聽到順拐,莫名的感到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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