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的人要比昨天多得多,足足坐了十幾位,多數都是陌生麵孔,如果說他們的名字,劉飛陽可能在鄰居口中聽到過,但是看本人對不上號,這裏坐的都是中水縣人,並不意味就在中水縣生活,其中最長的一位已經有十年沒回縣裏,產業都在市裏,回去也沒有必要。


    他們進來的時候路過劉飛陽會看一眼,也沒有寒暄,甚至在字裏行間懶得提及,即使進了這個門,在他們眼裏也是個不入流的小家夥,如果劉飛陽有個過硬的老子可能還會重視,孜然一身就難以感慨了。


    劉飛陽此時終於能明白張曉娥心中的憋悶,去二流高中的家庭卻硬生生被塞到貴族學校,走進去不等於融入進去,到最後發現終歸是個局外人,他們消息不鼻塞、眼耳沒失聰,卻就是懶得理會自己。


    劉飛陽也不再自討苦吃的看前方,企圖和誰眼神對視上有些交流。坐在柳青青位置的斜後方自顧自的想著自己的問題。


    他身後響起高跟鞋的“哢哢”聲,這不是柳青青的,那就是張曼的。


    這個女人的背景劉飛陽一直沒搞清楚,因為有些問題太敏感不能一蹴而就,得慢慢來,原以為著她也會把自己當成空氣,沒想到走到身邊竟然拽出一把椅子坐下,這位能把上床比作“品茶”當成科研,用科學態度對待的女人,著實有幾分與世俗格格不入,身上散發出的城市女性的知性氣息,放在村裏能讓拴在村口的驢叫喚起來。


    昨天沒仔細看也不能仔細看,現在麵對麵坐著,才發現她五官稱得上精致中的精致,皮膚細膩到猶如煮熟的雞蛋清,杏核眼、長睫毛、柳葉眉,嘴唇不是像柳青青那樣讓人死亡的深紅色,是淡淡的唇彩,很性感、很優雅。


    “聽說你昨天在盛世華庭把齊三爺嚇住了?”


    她聲音不帶有挑逗,倒有些激動的情緒在裏麵,可能女人骨子裏都有英雄情結。


    “裝的有點大了,我也害怕”劉飛陽難得的坦誠回道。


    當今社會女性的年齡已經不能從麵相上分辨,隻要保養得當也會有鶴發童顏這說,張曼看起來大約三十歲,身材也沒有走樣,比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女性要好,到了這個年紀女性朋友可能都會悲觀的說,我已經三十了,青春不在了,可在男人眼中,這個年紀無疑是最黃金的年齡,經曆人事、身上散發著成熟的誘惑,一顰一笑盡顯美感。


    “你倒是誠實,不過這件事也夠你吹一輩子,齊三爺這輩子就被兩個人嚇到過,一個是他死去的酒鬼老爹,一個是他壟斷豬肉市場的哥哥,就連滅人全家的二哥他都不怕”張曼幹練的短發在說話時會微微顫動,一縷一縷的芳香入鼻。


    劉飛陽無奈的搖搖頭,能惹事不厲害,能平的了齊三爺那才是真正的牛人,如果他願意還能捅出比這更大的簍子,隻是不能那麽幹而已。


    張曼見他不回話隻顧著搖頭,不急不惱,當初柳青青說要帶進來一個人的時候,她還冷眼過,現在看來這男孩倒有幾分骨氣,男孩,在張曼眼裏他就是個男孩。尋常人別說能嚇住齊三爺,恐怕連大氣都不敢喘。


    她認真的打量劉飛陽,幾秒鍾之後站起來,拎起整潔沒有丁點裝飾的藍色挎包道“相信已經有人安慰過你,我就不多說了,祝你好運吧!”


    “謝謝”劉飛陽輕聲道。


    相信有人安慰過放在別人身上,可能還有點價值,可劉飛陽想起自己的處境,總覺得有些嘲諷,他看著張曼走開,女人的背影未必比正麵少了誘惑,至少對於眼前的女子是,穿著衣服也難以掩飾裏麵的冰潔玉/肌,那光滑的後背相信有人願意挖下眼睛來看,每走一步屁股也跟著扭動,像她這種能不沾染半點風騷、扭到淺嚐輒止,誘惑到恰到好處,著實令人驚歎。


    “唰…”原本如蒼蠅般嗡嗡的大廳裏,頓時鴉雀無聲,齊刷刷向門口看去。


    柳青青站在盆景邊緣,冷眼掃了一圈,隨後邁步走進來,她雖說坐在最後一把椅子,但沒人敢忽略青姐的作用,邁動兩條長腿,頭一次出現了睥睨的霸氣,就連坐在最前端的馬漢看到這副樣子,也微微蹙眉,心裏有幾分七上八下。


    她坐到凳子上,把包往桌子上一放,沒刻意的砸下去,也不至於讓人聽不見聲。


    待包放穩之後,開口道“叫大家來的目的已經都知道,就是昨晚在盛世華庭的事,劉飛陽、古斯雨、趙如玉,他們三人惹到齊三爺,現在道上放出話來,就要他們三個的命,嚴重性我不說你們也知道”


    開場白稱不上簡潔,但絕對一針見血。


    馬漢這個白胡子老頭胡須下的嘴唇微微抽搐一下,他坐在最頂端,以往即使高啟亮在這裏,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問一嘴你有沒有想說的,今天柳青青上來直接說,話語生硬而強硬,分明就是骨子裏沒看的起他。


    “青姐,如玉是我的獨生女大家都知道,我這個當老子不能說多出色,但是現在看有人要她命,不可能坐視不理,隻要不傷害如玉,剩下的一切事情都好商量”趙維漢顧不上那些,率先開口道。


    “我家幾代單傳,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斯雨落得個殘疾,隻要能擺平,付出什麽我都願意!”古清明麵色凝重,他是這個圈子最開始加入進來的人,平時對馬漢尊重,可誰都知道,遇到事情還是青姐管用。


    “我剛才托人打聽過齊三爺的口風,態度很堅決,就是要他們三人的命,錢肯定解決不了,他也不差錢,得想想別的辦法”柳青青的口氣一直很冰冷,沒有半點感情色彩。


    “要我看他的堅決也有回旋餘地吧?三個人是一起走出來的,但真正動手的隻有一個人,他齊老三現在是麵子上掛不住,心裏未必想弄死幾個晚輩,隻要把麵子找回來,再給他一筆補償,應該沒什麽問題”沉默的馬漢終於開口,並且言語犀利,第五句才開口,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話裏話外還有一絲火氣。


    在場的無一不是人精,誰能聽不出來話外之音是什麽,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馬漢跟柳青青不對付,對她背後的“大先生”更是有些憤憤不平的味道,自從這個圈子成立以來,確實擺平了幾件棘手的問題,可本人從未露過麵,所謂神龍不見首也不見尾。


    “那你打算怎麽辦?”柳青青目光越過辦公桌,直達馬漢臉上。


    “我想怎麽辦,那不得問你柳青青怎麽辦麽”馬漢向後一靠,嘴唇穩穩閉住,一副拱完火就走,裝了逼就跑的架勢。


    坐在斜後方的劉飛陽,眼神有些麻木,一動不動,他不是傻子也能聽明白,再聯係起剛才趙維漢和古清明的話則更為顯而易見,他倆在自己麵前說把孩子關起來,就是斷了自己懷恨在心的念頭,也別找趙如玉他倆,你聯係不上。


    無論這是不是無奈的抉擇,都是殘酷的決定!


    “咳咳…”人群中傳出來一聲咳嗽聲,隨後就聽一名男子道“青姐,我說句話你別介意,你要說在盛世華庭對麵建一座規模相當的娛/樂城我同意,三百萬五百萬我都能出,但是現在問題明顯不是這樣,已經超脫生意範疇,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齊三爺現在已經瘋了,更沒有道理可講,用咱們的嘴對上他手裏的拳頭,吃虧的肯定是咱們!”


    “對,硬碰硬不行,得迂回著來!”旁邊的一人趕緊附和。


    趙維漢咬緊牙關,低著頭沒看任何人的道“我在這個圈子這幾年,跟大家也都有交集,咱們不提感情,就說生意,我房地產公司的百分之三十五股份都是大家的,創造利潤多少就不說具體數字,我老趙這些年拉下來臉說句話,求大家保我閨女一命!”


    “老趙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他閨女沒了,我兒子也得打一輩子光棍!”古清明趕緊說道。


    “嗬嗬…”張曼冷靜的一笑,但沒說話。


    話雖然沒說出來,大致的意思大家都已經清楚,大致的基調也都定下來。


    “讓大先生出麵說句話,這讓都好!”馬漢仍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他不想參與其中,希望風險轉移。


    “有點事就找他,咱們這些人坐到一起幹什麽?”柳青青也向後一靠,淩厲的眼神掃向桌子上每一個人,言語中已經有絲絲怒意。


    聽出她有火,現場突然變得寂靜起來,雅雀無聲、針落可聞。


    古清明和趙維漢對視一眼,不得不再次出頭,誰心裏都清楚柳青青是要保劉飛陽,可如果真的掐起來,難免兩敗俱傷的局麵,不符合任何人的利益,幹架不是目的,恰好背道而馳。


    趙維漢硬著頭皮異常直白的道“如玉從小沒吃過虧,我也不舍得打她,昨晚的事原本是個教訓,能讓她長點記性,可劉飛陽自作主張把事情鬧大,現在鬧到不可收拾,我們不妨想想,他齊三爺再憤怒也不至於把人打死,退一步講腿打斷了,也就是幾個月不能下地的勾當!”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不如舍一人而求全!”古清明更加直白的補充。


    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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