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進行的如火如荼,大門外也熱鬧,王琳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傳出來,已經有人跟著膽戰心驚,在他們心中,安濤再不是東西至少沒貪汙公款,王琳是見錢眼開的小人,每逢過年過節不送禮,背後就會給小鞋穿,可無論如何都沒到要整死人的地步,窗戶都被拆遷隊員給圍住,能聽見聲卻看不到裏麵正在發生什麽,最開始揣測王琳是不是跟人行不苟之事的玩笑話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色之情。


    放在十幾年後會發想一個很奇怪現象,趴在路上身著破破爛爛、蒙頭垢麵手裏拿著飯碗的乞丐,在下班之後會開上寶馬離開。


    之所以造成如此現象的最根本原因,是人骨子裏都同情弱者,這是人性,亙古至今從未改變,漸漸地人群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聲音此起彼伏,不過他們還是沒敢進去,一方麵是沒人敢帶頭,不團結。另一方麵是,畏懼站在院裏的一群社會流氓,如果惹火上身得不償失。


    這些拆遷隊員們回過頭看向大門外,覺得情況有些微妙,人越聚越多,已經密密麻麻隻能看見人腦袋,馬路堵得水泄不通,大門再寬奈何視野有限製,他們粗略估算應該不下一百號人。


    對於縣城來說拆遷是萌芽階段,一切都在探索之中,隻能遵循大城市的做法,按照他們的套路往下推進,好好談對這些刁民沒用,隻能耍一些手段,這些天以來,往窗戶上破雞血,往門上潑大糞,在就買一麻袋野雞脖蛇扔到院子裏,手段層出不窮,可這一些列都建立在月黑風高的基礎之上,光天化日之下鬧出這麽大動靜,還是頭一次。


    社會流氓也是人,看見門外的群眾,心裏也有幾分擔心,如果鬧起來後果不堪設想,同時也想不通,平時告訴他們注意方式方法的領導,居然能動這麽火氣,有些莫名其妙。


    而房間裏。


    趙誌高已經停手,累的氣喘籲籲,他腳下躺著安濤,臉上除了那兩個嘴巴有些紅腫和血跡之外,並沒有其他外傷,不過肚子裏已經翻江倒海,被打倒痙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進氣少出氣多,沒有生命危險,隻是非常痛苦。


    “濤啊,濤,你說句話啊,你別嚇唬我啊”王琳已經魔怔,蓬頭散發和她嘴裏在酒吧搖晃腦袋的下等娘們沒什麽區別。


    “你他媽簽不簽!”


    邱天成渾身開始哆嗦,是氣的,越是聽到劉飛陽勸說,王琳否決的越發堅定,在他眼裏如中了邪一般,他開始懷疑這犢子是不是會什麽魔法,想法確實荒誕,可沒有其他解釋。


    劉飛陽說了一句:嬸子啊,你咋這麽強啊,隨後就沒在言語過,此時看著他倆也沒半點同情。


    貪圖小利可以理解,想當初賣玉米的時候,為了多賣一分錢,劉飛陽也笑臉相迎。唯利是圖也可以理解,人的追求不一樣,劉飛陽為了活著而來到縣裏,王琳為了錢勾心鬥角無可厚非。


    然而,理解歸理解,這犢子斷然算不上宰相肚裏能撐船,王琳不招惹自己也就算了,還沒達到睚眥必報的地步,可她萬萬不該來酒吧找劉飛陽,既然是送上門的肉,不吃掉浪費就可惜了。


    他冷冷的看著,不說話。


    “我不知道我簽不簽啊!”


    王琳崩潰之後心如灰死,她知道外麵一定有人圍觀,這個娘們處處都透露著小心思,希望用驚天動地的叫聲把人都引過來,解救自己與水深火熱之中,奈何平日裏為人不和善,關鍵時候也沒人出頭。


    很悲哀的想,如果這是老錢,一定會有人衝進來了吧?


    “手長在你手上,你跟我說不知道?用不用我給你手剁了?”


    二孩瞪著眼,聲音嘹亮喊道。眼裏滿是紅血絲,他之所以離開劉飛陽,就是因為受夠了陽哥身上的光環,在酒吧裏,別人談起他會說這是劉經理的弟弟,在張曉娥麵前,她會把他當成孩子說一句:說不定以後你會叫我嫂子,就連田淑芬得知自己有危險,第一反應也是跪在劉飛陽麵前,求他想辦法。


    他要證明自己強,比劉飛陽強。


    但是現在,自己使盡渾身解數,仍舊無法抗衡陽哥,準確的說,現在想聽到什麽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隻能機械的咆哮。


    “不能剁手啊,千萬不能剁手啊”王琳像個孩子似的咧著嘴求饒,眼睛不經意間看到劉飛陽的眼神,都會像觸電一般趕緊躲開,一旦自己把父親用冰塊震住的事漏出來,別說這個房子會不會被拆,就連現在住的也會被人踏平,趴到地上哭喊“我到底簽不簽啊…”


    “你簽不簽,自己心裏沒點逼數麽?”


    聽他的嚎叫,邱天成心裏防線也有些崩潰,咬牙切齒的補充道“你應該簽!”


    “我應該簽麽?”王琳沒抬頭,呆呆的反問。


    “簽!”趙誌高一錘定音的喊道。


    “可我不能簽”王琳無助的喊。


    “我/操你姥姥”趙誌高徹底瘋狂起來,沒管王琳是不是女人,抬起腳對著她後背上踹過去,異常用力,提到王琳的肥肉上能看到全身都跟著顫抖,他沒感覺自己是踹王琳,而是在踹陽哥,一下比一下恨。


    “別打了,別打了,我簽…不簽啊”王琳扔進不敢吐口。


    神仙說:在瞎子的世界,獨眼龍就是國王。


    這句話再次得到印證,三個傻子,心思不斷徘徊在劉飛陽說話的真假中,搖擺不定,劉飛陽說讓簽,他們以為這是反話,反倒是說不讓簽才是真理。偏偏他們認為的假話,又沒有辦法反擊。


    劉飛陽看著他們滑稽的演出,不禁再次笑起來,如果,神仙在這個地方,他會怎麽處理?到目前為止那個不算偉岸的背影,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如果有一天,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究竟該如何回想?


    大門外。


    “呼啦啦…”人群中分開一條縫隙,老錢有些滄桑的身影出現,他是在礦上聽到這件事,並且聽到人越聚越多,趕緊跑過來。


    “錢礦長,這幫王八羔子打人,你聽聽聲,都快給打死了”“對,他們一點好事不幹,昨天我上廁所,往坑裏扔麻雷子”


    “還有我閨女昨天回來,被他們給堵住,非得要處對象”


    一時之間群情激奮,吵得老錢耳邊嗡嗡作響,說的是什麽,根本聽不進去,他抬手往下壓了壓,看向院裏,深吸一口氣走進去,目前礦上對他出任下一屆礦長的呼聲越來越強烈,威望很高,自然不能在這時候退縮。


    裏麵的拆遷隊員,見到老錢進來,他們認識,卻也不得不阻攔,一群人趕緊走上前堵住去路。


    “錢礦,裏麵有些私人事情需要處理,現在不方便讓你進去”


    “不方便你大爺,你們說,是不是在打人?”群眾的情緒越來越激烈,一群羊如果想有戰鬥力,隻需要配備一個狼首領,哪怕這匹狼不說話,也是象征。


    “你嘴幹淨點!”隊員皺眉道。


    “不幹淨能怎麽地,連我一起打啊,你來,你動我一下試試!”剛才說話那人,情緒越來越激動,上前一大步,一副等著挨揍的架勢。


    隊員還真不敢亂動,剛才就知道外麵人多,此時湧進來才看到,應該得有幾倍之多,這些人每人一口唾沫都夠他們遊一會兒,動起手來怕是會被踩死。


    都蹙著眉不敢說話。


    房間內聽到外麵喊聲,再加上擋在窗前的隊員都離開,外麵的情況一覽無餘,處於巨大憤怒的邱天成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已經犯了眾怒,眼睛眯起來幾分,仍舊想不通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劉飛陽到底是讓不讓簽?


    王琳的哭泣戛然而止,聽到外麵嘈雜,知道救援來了,忍住劇痛,瞬間高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嘭”


    趙誌高下意識對著王琳頭上一腳,踢得王琳翻了個身,處於半昏迷狀態。


    “讓開!”


    老錢聽到呼救聲,麵色鐵青,聲音低沉,幾十年的威嚴都集中在這幾個字裏,聽得拆遷隊員一陣心驚。


    讓,還是不讓?


    一瞬間,這些隊員額頭上的汗水嗖嗖往下流,王琳和安濤的慘樣他們是知道的,一旦被這些人看到,矛盾很可能再拉升一個檔次,後果越發難以預料。


    “刷”


    老錢等不及的抬手推開隊員,大跨步的越過去,氣勢十足的走進房子,後麵群眾密集跟著走過去,站在內屋門口的兩名漢子見狀,神色緊張,下意識的想要後退。


    老錢仍舊一副鐵麵,走進裏麵看到王琳和安濤,神色更帶幾分威嚴,冰冷的掃向邱天成,後者還不至於傻到這時候還扳著一副臉,緩緩低下頭,看向趙誌高,後者已經懵了,本能的覺得情況不妙。


    又看向劉飛陽,後者仍舊穩如泰山。


    外麵窗戶已經被他們占領,看到兩人慘狀頓時激動起來,也不知道哪個挨天殺的喊道“早就說了,他們肯定是一夥的,要不然家裏牆能輕易被推掉?你看他坐姿就知道,他是老大,今天這事他帶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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