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人並不著急,而是在把握時間,這種事與做飯一樣,需要掌握火候,早了晚了都不行,大約過一個小時,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第二道亮光,兩人又等了十幾分鍾,這才邁步走下高腳凳,此時酒吧裏已經人滿為患,沒有張曉娥暖場,直接進行高潮環節,身著暴露,身材妖嬈的當家領舞女郎已經在台上熱舞,台下的牲口們也跟著左右搖擺。


    這兩人穿過人群,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像是剛進入酒吧,目標很明確,就是向二孩靠近。


    二孩正端著托盤給客人送酒,氣氛上來他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雖說來了有幾天,但是對台上那幾位露胳膊露大腿的女郎還是百看不厭,尤其是她們撅著屁股甩頭發的樣子,覺得特狂野,總想衝上去對著屁股給一腳。


    “湊,我就說剛才在飯店那個是張曉娥,還他媽不信,沒來吧,這個騷娘們陪著大款吃飯去了”


    二孩正盯著台上看,後背突然傳來喊聲,聽到張曉娥的名字觸電般轉過頭,見兩個眼圈喝到有血絲的大漢正在談論,想了想站著沒動。


    “哎…能是麽?”另一人看上去有些不信,抻脖子往舞台旁邊看了看,以往張曉娥休息的位置並沒看見人影,隨後詫異道“好像還真是啊,不過酒吧的人一般都會被保護,她怎麽還能被強行拽進包廂呢?”


    “保護個屁,這年頭有錢就是爺,她都跟人出去吃飯了,是咋回事還不明白麽?再說了就行強行給她灌醉了,扔酒店又能怎麽滴?完事之後她不能報警吧?我估計過後也是用錢解決,有委屈也得咽到肚子裏”旁邊這人一副什麽都明白的樣子。


    “也對,這年頭啊,用錢買性,好逼都讓狗草了,不願意也沒招!”另一人搖搖頭,聽起來還有些感慨“誰讓咱們沒錢呢,還是看看得了,說不定啊,不情願也是裝出來,骨子裏就帶一股騷/勁”


    二孩一直沒動,聽見兩人對話眉頭頓時皺起來,心裏陡然生出一股火氣,在台下意淫張曉娥的漢子絕對不在少數,但如此肮髒粗鄙的還是第一次聽到,可聽他們話中娥姐好像是被人控製住,隻能壓著這股火氣,開口笑道“老板,您剛才說的張曉娥被人拽進包廂了是麽?”


    其中一人瞥了他一眼,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語氣“多稀奇個事”


    “她不是情願的,是被人硬生生拖進去的對麽?”二孩在強調這句話,心中隱隱有些著急,他不希望娥姐受到任何傷害,她是天使在台上,自己是個路人在台下,能遠遠的觀望著挺好,可有人要強行碰她,就是對張曉娥的汙蔑。


    “對對對,說不定拽進包廂就讓人給摁住了,小崽子,你還有想法啊?”另一人帶有幾分鄙夷的笑意,身子還跟著音樂搖擺。


    這種搖擺以及挑釁的語氣,不知不覺中讓二孩變得極其煩躁,一想到張曉娥的樣子,更是宛如刀割,拳頭不禁攥緊,咬牙道“在哪?”


    “在哪你能咋地,酒吧裏的漢子一半是喜歡張曉娥的,你問問看,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帶走,有幾個敢吱聲的?小崽子,作為過來人告訴你一句,有些人咱們看看就好,別動真格的,容易受傷”


    “我問你在哪?”


    那人越是這樣說,越是激起二孩的逆反心理,瞪眼問道。


    “呦嗬,在酒樓,你去吧”漢子輕飄飄的回道。


    二孩聽見位置,二話不說穿過人群往出走,走到門口,順著馬路開始狂奔起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越來越慌,像是自己心愛的東西即將被人搶走,身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昏黃的路燈下,他的身影快速穿行,直奔飯店跑去。


    飯店的包廂裏,吳中已經酒足飯飽,正靠在椅子上,察覺到兜裏的手機一陣震動,嘴角向上勾勒出一抹弧度,僅僅讓張曉娥陪趙維漢,這太小兒科,也隻能是把關係拉進一步,實際意義不大,他要做的是以所有人為棋子,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達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二孩,僅僅是開始而已。


    眯眼看著趙維漢旁邊的張曉娥,這妮子已經有幾分醉態,七八分醉,還沒到不省人事。


    事實上,張曉娥知道自己腦袋已經變的沉重,總想低頭,不過意識還算清醒,從進入飯店開始,直到此時此刻,她內心都處於天人交戰的狀態,一方麵是枯燥的現實,另一方麵剛剛有些苗頭的本心。


    她心裏一遍遍問自己,這麽做是為了什麽?難道就為了那一遝不算很厚的鈔票?還是自己的虛榮?


    又在問自己,像同齡人一樣談一場純潔的戀愛不好麽?哪怕不算轟轟烈烈,也給自己留下個回憶不好麽?


    想來想去,她突然又想到了那個犢子的身影,她自己都覺得這是非常可笑的事情,又把這歸咎於酒精作用,讓自己變得更灑脫一點,可越是怪罪在酒精頭上,就越是忍不住往深了想,她機械的喝酒,忍不住開始回憶自己和劉飛陽之間的點點滴滴,坐到他腿上的時候,他好像也起反應了?掐自己屁股的時候,那壞笑的表情真想給他個大嘴巴!在包廂裏的時候,如果自己真的轉身把門給關上了該多好啊,又或者前幾天自己能衝過去幫他抗兩下。


    最後她發現一個可笑的問題,在這兩個月的夢幻生活中,自己好像喜歡上那個犢子,以前可能是圖他什麽,錢或者上升空間?而現在,他即使身無分文,隻要那個叫安然的女孩沒有陪著他,自己也能去醫院任勞任怨的照顧。


    人在最低穀或者麵臨重大抉擇時候,想到的人,是最純粹的。


    張曉娥自然也不例外。


    她端起酒杯,已經不用誰灌,自己主動喝了一杯,她隱隱有種想哭的衝動,為什麽和有些人就是差一步,最後落得個有緣無分的命運,原本以為就是最純粹的互補關係,猛然回首才發現自己深陷其中?


    為什麽愛的太早,發現的太晚?


    “小娥啊,有點醉了,不要在喝了”吳中抬手往下壓了壓,見趙維漢也不怎麽動筷,又道“趙總,要不然咱們今天就到這,以後有時間在聚”


    “也好!”趙維漢深沉的點點頭,他早就想離開,奈何不能表現的猴急,他發現身邊的女孩,喝上酒臉色就會變得緋紅,像一朵嬌滴滴的鮮花,等待他采摘,看得他意亂情迷。


    “小娥啊,扶一扶趙總”吳中站起來意味深長的說道。


    趙維漢聽見隻是嗬嗬一笑,並不表態。


    張曉娥機械的站起來,伸手挽住趙維漢胳膊,與其說他扶趙維漢,還不如說是借力站穩自己,她再次看一眼身旁的男人。


    人生如逆旅,有選擇十字路口不多,而她挽上的這一刻,就已經證明了做出選擇,心裏安慰自己,就這樣吧,劉飛陽身邊已經有安然,自己終歸是匆匆過客,況且為了愛情也不是我張曉娥,他大腹便便又如何?他姿態醜陋又如何?


    自己要的是更美好的明天,付出了就付出了,至少有回報,留著那點東西不早晚都是讓個王八羔子給捅破麽?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下的樓,走到門口時夜風吹過才讓她緩過神來,茫然的看著街道,左右隻有路燈,在遠處好像還有個人影,又不禁想,如果那人是劉飛陽該多好?自己會立刻放棄趙維漢跟他離開,又知道那人不可能是,因為他在市裏住院,隻能苦笑。


    走下台階,險些摔倒,隱約中好像被人扶穩,仰脖看著天空,市裏在下雨這裏卻是繁星漫天,她又變成傻嘿嘿的笑,自己也不知在笑什麽。


    “趙總,那我和天成就先行告辭,不打擾你了”吳中伸出手與他握了握。


    “好,合作大致是這樣,剩下問題以後再談”趙維漢與他握完手,轉身把車門打開,給張曉娥扔到後座,看這妮子躺在後座上軟軟一灘,神經又清明些許,隻想快速到酒店把她解決掉。


    張曉娥雖說是癱在後座,卻並沒閉上眼睛,她仍舊透過車窗看著窗外繁星,眼睛不知不覺中布上一層霧水,她已經徹底接受現實,以前總是憧憬著這天到來,現在卻即將發生,她仍舊無法釋懷為什麽所謂的愛上一個人,總是這麽晚才發現。


    那個犢子發現自己跟了別人,心裏會痛麽?


    縱使心裏有千萬種不甘,最後都化為無奈,她緩緩的閉上眼睛,兩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心裏默念著“再見了,飛陽,再見了,我的少女時代…”


    車緩緩啟動,開走。


    兩行眼淚,弄花了她精心妝容。


    一個剛剛熱起來的心,又如灰死。


    遠處,那道身影還在狂奔,他眼睜睜的看著張曉娥被人扶出來,又被人扔到車上,最後車開走,慌了,徹底慌了。


    原本就喜歡哭的二孩,再次泣不成聲,眼淚都滴到身體後方,等他跑到飯店門口的時候,隻能看見趙維漢的車尾燈,此時已經不是張曉娥被人偷走,而是他害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說不上這是什麽感覺。


    站在飯店門口的燈光下,無助的哭泣著,像個淚人。


    突然,往旁邊一看,路邊恰好停著剛剛興起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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