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不是”這個問題,全中水縣可能隻有邱天成自己在意,畢竟他曾經是敢對柳青青動手的狠人,如果非得考究是或者不是,把全縣的漢子順著主幹道拉成一排,問一萬人,最多有一個人回答可能是,並且這人還是劉飛陽,因為他從未聽柳青青提及過和任何男人的故事,唯獨有個蛤蟆,還沒進展到實質地步。


    “你沒碰過她你不知道,我敢斷定,她跟爺們滾過床單”


    邱天成痛心疾首的又補充道,在他將近三十年的生命中,隻出現這一位能讓他沉迷的女人,又愛又恨,夢想著有朝一日能狠狠的把她壓在身下,報當初的一箭之仇,可少了些東西,動力來的就沒以前那麽足。


    “婊子!”他咬牙切齒,所謂的愛恨平衡,也開始向恨的方向過度。


    坐在旁邊的吳中並不回應,眉頭也沒舒展,當初接手酒吧的時候,柳青青的定位還是大嫂,蛤蟆跟他洽談收購時也從未多說過半句話,直到簽合同才看到上麵有柳青青的股份,他後來找過,希望把那些股份收購,柳青青並不同意,想想這些股份並不足以撼動自己的領導地位,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他沒有重視這個女人,卻不敢輕視。


    吳中又點起一支煙,陷入沉思之中,由於工作關係他能叫聲青青,如果兩人是素昧平生的路人,或者點頭之交的朋友,叫一聲青姐是必然的。這個女人是怎麽支撐起這個名號吳中不大懂,每次想往深了挖掘就會遇到一層無形的阻力,讓他無功而返。


    現在,不得不往其他方向想想,外界都傳聞她跟自己有一腿,這種邏輯是可笑的,趙維漢都得叫青姐,自己能敢動?張曉娥那妮子知道用資本換取報酬,按照段位平移的話,能搞定柳青青的得是什麽樣的男人?


    或者說,是不是那個人在支撐青姐二字?


    吳中搖搖頭,不敢繼續想,想當初也就是神仙能讓她彎下腰伺候,默認坐在桌上陪酒,錢書德的級別都很難說能不能讓她擠出個笑臉來。


    門外。


    柳青青和劉飛陽穿過舞池,走到平台上的卡座,旁邊坐了一座客人,看上去年紀不大,應該是中水縣的大學生,因為張曉娥也在其中,好在她今天的穿著打扮稍加清純,不至於被稱為詬病,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這邊,好似在解釋什麽,這裏有最低消費,茶幾上擺著價值普通學生一個月生活費的酒水,幾名學生喝的臉色通紅,不亦樂乎。


    劉飛陽不至於對那解釋視而不見,隻是微微點頭回應,隨後就不再給過多機會,他不是那種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人,既然不需要這份曖昧,也就沒必要釣著這小妮子,文藝點講,農民的性格就是:終其一生,愛她一人。


    柳青青坐在長沙發,拿了一支紅酒,把紅酒倒在高腳杯裏搖晃,看著台下群魔亂舞的眾人,把酒水送到嘴裏,眼神略顯深邃,外人無法從這眼神中窺覷到她心裏在想什麽。


    “劉飛陽,你有沒有感覺,這龍騰酒吧太小了”


    她說出這話算不上突然,在情緒上已經沉澱了很長時間,拿起紅酒,又往高腳杯裏倒去,閃爍的燈光下,柳青青動作優雅到讓人不禁聯想電視上的貴婦,她性感且優雅。


    又緩緩道“你我都是凡人,菩薩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的真知咱們沒辦法理解,生的是肉體凡胎就免不了吃喝拉撒睡這些瑣事,是小富即安守著偏安一隅又或是狼子野心的不斷進取,都是一種活法,別人的人生我不能評判,可我有時候在這裏呆著呆著,真的很累…”


    劉飛陽不懂她為什麽有這樣的感慨,是邱天成的出現,吳中要跟她掰掰手腕?


    其實說來也怪,她口中有著所謂的頂級圈子,別人口中喊著青姐,從各個角度上來看,她的名氣已經不拘泥於酒吧,如果她的能量正如外麵名聲那麽大,掐死個吳中易如反掌,根本不用把自己弄上來,但要說沒有那麽大能量,曾經大放厥詞褻瀆她的人又都一個個倒下去。


    一個大人物,守在這個小地方。


    謎團,柳青青本身就是個謎團。


    “如果累了,就休息休息,酒吧可以正常運轉,即使你過來也都是一些瑣事,可以出去旅旅遊,我聽小然說西藏是個能讓人放鬆身心的地方,你可以去看看”


    他並沒按照柳青青的思路跟著一起感慨,而是中肯的提出建議,他也很不理解,柳青青這些年都一個人,沒流露出想要找個人嫁了的意思,蛤蟆跳樓更是心如死灰,那麽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小然?”柳青青扭過頭,眉毛一挑,像是發現驚天秘密一樣,不過也就是提了這兩個字,沒有深究下去的打算,


    臉色又恢複平淡道“是啊,可以去旅旅遊,也可以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買個農家院,一輩子安安逸逸的活下去與世隔絕,沒有煩惱,其實想想這樣的生活也不錯,可是不能,我還得在酒吧待下去,其中的原因我不說,你也不必問”


    她又喝了一大口紅酒,嘴角有一滴酒水滑落,讓她的臉龐更加誘惑,放下酒杯並沒擦“你看看哪個小妮子,還在看你,看上去是真的對你動心了”


    劉飛陽無奈的搖搖頭,雖說沒回頭,卻一直能感受到張曉娥的目光,不去理會也不想理會。


    “我跟你說的事,你再想想?”


    “什麽?”


    “把吳中搞下去”這幾個字從柳青青嘴裏輕飄飄的說出來,站起身,鍾愛皮褲的她,長腿越發引人遐想,好比兩條烤熟的香腸,讓人忍不住想狠狠的咬上一口,她兩步走到欄杆前,雙手支在上麵,有些感傷道。


    “你看下麵形形色色的人,有腰纏萬貫卻舍不得多花上幾百塊去二樓叫個姑娘,來這裏兩年,都隻是要兩瓶啤酒看看領舞女郎,露出個淫/蕩的笑容就離開。再看有些穿著打扮高人一等,兜裏卻沒有半點鈔票,借錢也得進來瀟灑一夜,硬裝成大款,泡兩個不花錢的姑娘,還有那些穿著普通、打扮普通、兜裏更普通,最後注定普通的來,普通的走的人,你說他們誰更悲哀?”


    劉飛陽眉頭漸漸蹙起來,當柳青青第一次把“搞下吳中”這個意思表達出來,他是堅決反對,給東家幹活最後把東家趕下台,不提有沒有這個能力,所作出的事就是有悖人倫,與他做人原則不附。


    可邱天成的半夜劫道,使得吳中已經把自己擺在對立麵,他想不通這是一招什麽棋。


    “那些有兜裏有鈔票的,富到錙銖必較,他們認為花錢不值!那些普通的,隔三差五能狠下心來,多要一瓶酒算是突破,說白了也是故步自封,唯有那些硬著頭皮裝大款的,才能獲得一點實惠,被人發現了,也就是打兩個嘴巴的事,想做成事,還得不要臉,世界這麽大,隻要是騙子,總能遇到兩個傻子”


    柳青青倚在欄杆上自顧自的感慨,隔壁桌那些小屁孩哪裏知道這就是青姐,眼睛赤裸裸的盯在背影上,樓下那些漢子也難得見到柳青青出現,一個個口水直流。


    劉飛陽聽到這話,向後一靠,開始認真審視自己的處境,發現已經自己被莫名其妙的擺到吳中的對立麵,還有那個叫邱天成的看上去也不是善茬,他在背後捅刀子也是必然。


    如果一開始,吳中和自己坐在食雜店炕上的時候,就答應他來酒吧?


    貌似也不是明智選擇,吳中和柳青青有矛盾,自己被誰招進來,勢必就會得罪另外一方,這是個無解的難題。


    就目前而言,擺在自己麵前的好像隻有一種選擇,跟著一方,戰鬥到底。一旦走出酒吧,可能會成為兩方的敵人,這個風險實在太大,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


    “野心!”柳青青脖子高傲揚起“有的人疲於奔命為生計勞碌,有的人精於算計為利益奔波,還有的人窮極一生為了夢想奮鬥”


    她說著,突然轉過頭,轉動的燈光在她臉上流連,直插人心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劉飛陽,仿佛把人看透,她紅唇開啟,又道“劉飛陽,你現在還處於為生計勞碌階段,所以你沒得選擇,早就跟你說過,你要像個戰士一樣戰鬥!”


    “嗬嗬”


    劉飛陽除了發出這聲之外,並無半點動作,甚至連眼睛都沒抬一下。


    “蛤蟆的事,隻能算是你在我麵前露了個臉,因為最後留下的人是你,所以我才願意幫扶一把,礦場那些人,張宇、錢亮,這些都是小人物,連絆腳石都算不上,吳中才能算是你登堂入室的第一步,你有勇、有謀、夠狠、但還差一個毒字!”


    “無毒不丈夫…”劉飛陽把身子向前一探,抓起紅酒瓶,直接放到嘴裏灌下去,至於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好像沒人給他解釋過,不過聽柳青青說的,大致是這個意思。


    柳青青看著他的側麵,重重說道“毒,忠如黑狗,餓似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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