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娥坐在床上,房間裏隻有她自己,沒有開天花板上的歐式水晶吊燈,而是簡簡單單的開了個床頭燈,已經洗完澡很長時間,臉上的妝也是後補上的,比今天下午還要淡一點,看起來斷然不會讓人想到,她是能一棒子敲死鬆鼠的女孩。對於即將要發生什麽,她心知肚明,有些緊張還隱隱有些激動。


    給了錢書德總比在柳青青的淫威之下,交給那個傻逼好的多。


    一想到劉飛陽,她又有些作嘔,如此良辰美景想起那個傻逼還真有些大煞風景,現在還忍不住罵下午哪隻老虎是個慫蛋玩意,食物送到嘴邊都不敢咬一口。


    再想到一個慫蛋老虎,和一個叫他老公的女孩在別人床榻承歡,卻隻能露出個幽怨眼神的傻子,也倒是能說的過去。


    她自然不懂什麽叫下山虎,什麽叫上山虎,也不會精力旺盛到研究一個隻能在自己腳下仰望自己的傻子。


    現在想到的是,隻能那門外客廳裏交談的聲音,什麽時候結束?自己又應該擺成什麽姿勢?她不禁捏了捏自己的胸部。


    錢書德看上去還比較滿意的坐在沙發上,喝著獅峰龍井,腳尖有規律的點著地,這麽多年來,肮髒齷齪的事他沒少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寫成檔案也得一米多高,他從不把自己定義為單純的商人,或者成為道貌岸然的企業家,在他看來那些都是虛的,錢已經夠他幾輩子都花不完,現在追求的是一種境界。


    劉禹錫說的: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認識一個人,能把他生活層次拉高一個甚至幾個檔次,稱之為貴人!在他看來神仙這種住在天上的人物,無疑就是自己的貴人。要說今晚收獲大不大,他會說:我成功的把屁股向沙發裏蹭進去三公分!


    什麽時候能在神仙麵前把屁股著實,那也就得道成仙了。


    嘴裏饒有興致的哼著京劇選段《故鄉是北京》


    敲門聲的不期響起也沒讓他把曲調停了,悠然自得晃著腦袋哼著,如果不出意外門外是那芙蓉山莊的總經理來匯報工作,這是個小產業,算上去也就是他手下的小經理,不值得重視。


    旁邊的孫紅文靜悄悄的站起來,穿著整齊看起來精心打扮過,向門口走去的步伐還有幾分喜鵲在窗邊叫的喜悅,伸手打開門,見是丁永強瞬間一愣,沒敢看後麵都有誰,趕緊把腦袋壓低下去一點。


    “老吳啊,今晚做的飯菜不錯,值得表揚,就是那野烏龜下次需要注意點,火候有點過,口感沒有原來的細膩”


    錢書德笑眯眯的說一句。


    “如果我沒猜錯,你想到的有三個人,我、老錢還有小孫,對吧?”丁永強見門打開,回頭對劉飛陽問道。


    這犢子點點頭,並沒回話,在開門的一刻,他並沒聞到安然的氣息,反倒是聞到些許張曉娥身上那股有些燥人的誘惑氣息,已經大致斷定安然不在這裏。


    錢書德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能聽見神仙的聲,觸電般的睜開眼睛,隨後拿出洞房花燭那天衝上床的速度站起來。


    然而丁永強對他這幅舉動並沒有多大熱心,平淡的抬手往下壓了壓,又轉過頭說道“你的第一反應應該是來找我,然後是老錢,至於小孫在你腦中想都沒想對吧?”


    劉飛陽微微一愣,隨後再次點點頭,這神仙身上好似有股魔力,原本的狂躁被他三言兩語給壓下來,雖說還談不上心平氣和的在聽,至少稱得上耳清目明的觀察周圍,男人都在這裏,如果真出事,那也已經出完事了,如果沒出事,那就是還沒出事。


    神仙向前走到沙發邊上,又抬手示意錢書德坐下。


    事實上,現在錢書德已經蒙了,他弄不懂神仙現在說的究竟是什麽?跟自己又關係麽?還有那個穿軍大衣的傻麅子是來幹什麽的?


    倒是孫紅文變得有些戰戰兢兢,女孩、安然這兩個字讓他發覺苗頭不對,好像是奔自己來的。


    “還記得我今天下午跟你說過的話麽?”他仍舊很平淡,沒有指點江山的頤指氣使,也沒有俯視螻蟻的高高在上,像是住在張寡婦旁邊的老王頭似的,和藹說道“這個社會看到的遠遠要比你知道的諷刺的多,安然,你心中高高在上的仙子,可她,也隻是被送來給小孫的”


    “嘭”孫紅文聽到這,嚇得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錢書德到現在才發現是什麽情況,原來是自己的秘書做了讓神仙不高興的事,頓時變得提心吊膽,有人在場他不好表現出來,隻能惡狠狠的看孫紅文一眼,後者原本想求助,可看到目光,嚇得一縮脖,顫抖的幅度更大。


    “我要找安然!”


    這犢子耿直的說出一句,他不否認神仙說的很有道理,也確實和今天提點自己的話,在某種程度上相契合,但他實在無法深入咀嚼,不找到安然,心裏像是有塊石頭沒有落地。


    “嗬嗬,去吧”


    劉飛陽回過頭,深吸一口氣,盯著地上顫抖的孫紅文,當得知安然是被送給他的,心裏確實一驚,要知道如果把錢書德比作神仙的一條狗,那麽孫紅文是什麽?最多算快骨頭!但就是這塊骨頭,能讓縣裏的老炮不惜搶人送他,並且那個人是自己的仙子。


    那麽在這一道一道的食物鏈中,自己算得了什麽?


    他現在沒時間自怨自艾,剛走出兩步,就聽後麵又道。


    “孩子,我再送你一句話,保護自己的女人,和保護心中的猛虎一樣,鬆了緊了,都不行!”


    他背影一怔,隨後咬咬牙,一如既往符合他虎犢子作風的薅起孫紅文,硬拖著給拖出門口。


    孫紅文怕了,他想尿,可某些部位又不受控製,絕望的看著自己的老板。


    在神仙麵前的錢書德確實是一條狗,不讓他叫是斷然不敢把嘴張開,像是沒看見一樣把頭撇向一邊。


    走到門口,這犢子用一隻手,硬生生給他抬起來。


    盯了兩秒,才敢顫顫巍巍的問道“動她沒?”


    孫紅文看到這眼神,嚇得又想蹲下,他先是搖搖頭,隨後重重的點點頭。


    看到他的樣子,劉飛陽嘴角一陣抽搐,他無法平靜,心如刀割。


    “哪間屋子?”


    又問道。


    孫紅文抬手指了指前方,劉飛陽眼神頓時變得渙散的看過去,那房門關著,門把手安靜的放著,這一刻,他多希望那扇門從未被人打開過?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站穩,站直!”


    這犢子突然之間平靜,還學著今天下午神仙的樣子拍了拍孫紅文的肩膀,低頭歎了口氣,向後退一步。


    孫紅文有些懵,他不知道怎麽了,還呆呆的站著。


    隨即就看,劉飛陽麵目突然變得猙獰,好似今天下午那頭滿臉是血的猛虎一般。


    他瞪起眼,張嘴咆哮著“我去你麻辣隔壁”


    聲音震徹視野,讓天花板上的吊燈搖搖欲墜。


    然而,比著更迅猛的是他出腳的速度,宛如直拳的一腳踹在孫紅文肚子上,就看孫紅文整個人倒飛出去,隨後重重砸在地上,滾了兩個圈,恰好落在房門口。


    “開門!”


    他又咆哮一聲,走過去薅起孫紅文的衣領,硬生生給拽起來。


    孫紅文臉色已經變色,白色冒著虛汗,眼睛已經睜不開,可他還能聽得到這犢子的話,從兜裏掏出房卡,哆哆嗦嗦的對準門鎖,把門打開。


    “嘭…”


    劉飛陽暴躁至極,沒用拳頭,而是一頭頂過去,就看,孫紅文兩眼一翻,直挺挺砸到地上。


    聽到聲,坐在旁邊屋子裏的神仙微微笑了笑,錢書德身體一抖,張曉娥心裏嘀咕著,怎麽好像有那個傻逼的聲音?


    唯獨一層門板之隔,躺在床上的安然,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這個不屬於自己的虛幻世界,想著,應該能回家了吧?


    她在等,可那門遲遲沒被推開。


    外麵的犢子已經石化了,他不敢動,也知道怎麽動,因為他最心愛的女人被人給偷走了,憋屈、委屈、憤怒、慌亂所有負麵情緒在他心裏交織著,猶如萬箭穿心。


    足足十分鍾過去。


    “陽…陽哥…然姐在裏麵!”


    後方的二孩,終於有說話的機會。


    聽到這聲,這犢子才回過神,他也才發現,原來從那門縫裏流出來的空氣,裏麵摻雜著濃密的安然氣息。


    他一手搭在門上。


    “咯吱…”


    門發出惱人的響聲,門縫越來越大,氣息也越來越濃,最開始映在眼前的是蠶絲被,鼓起來的。


    “噠”


    他向裏走一步,已經能看床中間,被子下麵,是安然軀體的輪廓,旁邊,是褪去的民國校服。


    “噠”


    他又向前一步,看了到安然,她仍舊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看到劉飛陽,眼睛笑了笑,咬著嘴唇問道“你來了!”


    “我來了”


    “出去等我吧,我穿衣服”


    “好”


    這犢子一如既往的木訥,也沒從還能放在被子上的衣服發現端倪,轉過頭,雙腳發軟的走出去。


    安然看他出去,這才坐起來,把被子掀開,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穿在身上,等她穿好,又是那長發飄飄,抱著書本走在梧桐樹下的,清純女同學。


    她不回頭的走出門,隻留下空蕩蕩的房間。


    那被掀開的被子下的白色床單好像預示著什麽。


    也在表達什麽。


    更在感歎紅顏是禍水,美不是罪,美的讓人忘記死亡就是罪過了。


    要不然,為什麽孫紅文不惜惹怒滿臉是血的猛虎,不顧死活的從滿是繼續的山坡俯衝而下,就是為了想要一次,肉體上沒完成的,精神上的愉悅?


    恢複些意識的孫紅文,抬手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先去服侍那萬惡的資本家,他如是的想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下山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對井當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對井當歌並收藏下山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