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劉飛陽不是一個馬前潑水的小男人,他也沒有躲在女孩身後尋求庇護的愛好,過早的支撐家庭已經讓這個男孩心裏無比強大,但是此時他沒有放手,安然的手很冰,卻能讓他心裏滑過一絲絲暖流。


    他向前看,近在咫尺如瀑布的秀發,上麵帶著粉色兔耳朵發卡,俏皮可愛。


    此時的他就想這樣一直看著。


    安然走在前麵,沒顧忌牽著的是不是一頭牲口,這個女孩也不希望自己強大,她更希望現在的自己走在大學校園裏,有人牽著自己滿布在梧桐樹下,然後露出一抹嬌羞的臉紅。隻不過,同樣的命運讓她母愛泛濫,也知道自己必須堅強。


    距離沒有多遠,到門口很自然的把手放下“小陽,你不用怕他們,該在這住就在這住,如果以後他們再敢找你,你就跟姐說,姐幫你出頭”


    “其實,我不比你小!”劉飛陽心裏有些慌張的說出口。


    “小不小你也得叫我姐…”她莞爾一笑“今天過年,晚上有聯歡晚會,咱們可以在一起吃,還能看看電視”


    “我真不比你小”


    “小老弟,嗬嗬…”她說完,走進房子。


    進門就是廚房,此時霧氣繚繞已經看不見人,裏麵的二孩正在下餃子,這犢子別的不會就是喜歡吃,並且做出來的東西色香味俱全,以前還說等他在練兩年,能去當廚師。


    “小然回來了,人找到沒?”坐在炕上的母親聽見開門聲,擔憂的問一嘴。


    “回來了,在半路上碰到的”她轉過頭解釋“天黑,這片胡同還多,我媽怕你找不到路就讓我去接接你,行了,你趕緊把大衣脫了,洗洗手吃飯,你們那個鍋裏有熱水”


    “哎…”他點點頭,心裏詫異著為什麽阿姨的態度又這麽大轉變。


    那霧氣昭昭中,二孩轉頭嘿嘿的笑著。


    安然家日子過得也是清苦,多餘的錢都給母親買藥,為了能營養均衡幾乎每個月才吃一次肉,而安然又舍不得吃都給母親,所以她有些營養不良,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很瘦,怕是不到一百斤。


    今天下午二孩給小雞褪毛的時候,就提議晚上要一起吃飯,安然倒無所謂,可母親堅決不同意義,這犢子為了給劉飛陽創造條件各種手段都用,褪著褪著開始掉眼淚,等把小雞褪完的時候開始嚎啕大哭。


    細問之下說是想他媽了,沒媽的孩子像根草,他添油加醋的把這幾年是如何與劉飛陽相依為命的講出來,聽者落淚聞者傷心,安然母親是麵冷心熱的主,聽完之後也跟著掉眼淚,越看二孩越順眼,就像自己孩子一樣。


    如果劉飛陽在的話,絕對不會讓他說下去,有些傷疤長在自己心裏,沒必要扒出來給人看,更無需用傷疤獲得某種同情。


    他回屋把軍大衣脫掉,裏麵是母親在世時給他織的毛衣,紅色,比較喜慶,把這個也脫掉,裏麵就是秋衣,從昨天到現在他還沒好好洗過臉,也沒有時間洗。


    他打了盆熱水站在廚房裏,挽起袖子,旁邊擺上洗發水和肥皂。


    第一盆還沒等洗完,水已經變成黑色,上山背柴火都是髒活,灰很大,還有收拾房間,也都是髒活。


    第二盆稍稍清一些,但也不是很幹淨。


    等到第三盆的時候,才算是清澈見底,回屋拿毛巾擦幹,隻剩頭發上還有水跡,這年頭也沒有電吹風,至少這裏沒有。站到鏡子前拿起梳子梳了梳頭,弄了個中分發型,不滿意,看起來像是電視劇裏演的漢奸,又弄了個偏分,也覺得和自己臉形不相匹配,最後幹脆打亂,這樣看起來還順眼一些。


    他這人不嬌氣,從來都沒用過抹臉的東西,但是在今天他特意問售貨員有沒有,售貨員給他推銷了新出的大寶,說是抹上之後皮膚嫩的很。


    他不在乎嫩不嫩,這東西隻要香就可以,他聞了下覺得還不錯,就給買下來。


    打開蓋子,擠出一小條,小心翼翼的往臉上擦拭著。


    有些話他沒法對別人說,隻能放在心裏,安然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為了配得上她,也得有股香氣。不至於像安然那麽清新脫俗,也得自我陶醉。


    他推門出去時,飯菜已經擺在東屋,就差他過去。


    不知為何心裏還有些緊張,有些擔心自己身上的香氣,不能像安然身上的香氣一樣吸引對方,還有種醜媳婦要見公婆的感覺。


    推開門,一桌子熱騰騰的飯菜,小雞燉土豆,還有魚,不是河裏挖的那種白魚漂子,而是一條二十多厘米長的鯉魚,澆汁做法,應該是出自安然之手。


    “你…洗完臉我都不認識了”安然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坦然說道。


    她的眼睛很純,像一汪湖水清澈見底,即使盯在對方身上,也不會讓人感覺到不自在。


    “小夥子長的不賴,體格也壯實”


    她的眼睛和安然一樣,隻不過常年的臥病再床加上生活對她無情的摧殘,讓這潭湖水上多了一沉灰塵,不是渾濁,而是看透世事的慈祥。


    “吃吧吃吧,野雞涼了不好吃,有股騷氣”二孩急不可耐的說道。


    這犢子還算會做人,知道把安然旁邊的位置留給劉飛陽留著。


    “野雞還是以前小然他爸在世的時候去山上攆過,兩年了”


    老兩口感情很深,即使現在提起還會抹眼淚。


    “哎呀…媽,大過年的哭什麽,我爸在那邊過得比咱們好,吃飯”安然夾起個雞腿遞給二孩“你多吃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又把另一隻雞腿給母親。


    劉飛陽沒有覺得半點不妥,還暗暗覺得安然是個好媳婦,他在農村的時候養過狗,也沒好狗,都是土狗,鑒定狗好壞的辦法的辦法很簡單,弄一隻還沒斷奶的小狗放到這狗身下,如果讓吃奶,就是好狗,如果不讓,就是劣狗。


    和公母、是否在哺乳期無關。


    因為讓裹是一種態度,表現出的是種母愛。


    安然照顧母親是孝順,給二孩夾雞腿就是母愛,所有賢良淑德的特質都具備。


    劉飛陽不吃雞,就吃魚,好像吃到魚就相當吃到安然一樣,遇到魚刺都嚼吧嚼吧咽下去,沒有丁點遺漏。


    “哎呀…”二孩神神叨叨的一拍大腿“我說差點什麽,過年得喝酒啊,陽哥,下午你出去的時候說買酒買回來沒?”


    “小屁孩喝什麽酒”


    “小屁孩喝什麽酒”


    安然和劉飛陽異口同聲的訓斥。


    說完之後,兩人互相看了看,隨後相視一笑。


    “完嘍完嘍,以前就一個爹管著,現在又來了一個媽,姥姥,咱還是趕緊吃飯吧”他說著,開始往嘴裏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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