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於市的高人在深邃夜晚,路遇壞蛋毆打平民這種道德淪喪之事,然後挺身而出三兩下撂倒十幾混混,最後隻留下一個孤高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完美的劇本,可惜這套路實在有些老了,而且禹小白也沒有超級英雄的博愛情懷,他隻是一個很普通,嗯,很普通的學生。


    出於良好的素養,禹小白幾個借力中不聲不響地落到巷子外頭,摸住轉角的牆壁凸起,裏邊混亂的罵叫慘呼鬧鬧哄哄的,想好台詞,他輕咳一聲後猛然躍出,高舉手機。


    “住手,你們這群人,我已經報警了!”


    禹小白正義凜然地站在光明的燈光下,嗬斥著黑暗中打鬥的人們,舉著的手機發出熒光,姿勢一擺,還有點像某種正義夥伴的變身器。


    禹小白確實已經報了警,隻是看到幾個混混手下不知輕重有點要出人命的跡象,才不得不跳出來拖延下時間。


    猶如正常畫風裏衝進一股泥石流,劃破夜空的製止聲讓巷子裏忘我群毆的人都愣了愣。所有人不由看像禹小白這個冒出來的年輕麵孔,昏暗中打架猙獰的表情還是很嚇人的。


    禹小白對於視線的注視表示很淡定,他依舊晃了晃手機,說道:“最近的派出所就在幾公裏外,晚上車輛少,警察馬上就要來了,我跟你們說……”


    唰,鐵棍不客氣地揮在空中,禹小白皺眉停下話語,腳步一撤就躲了過去。


    在巷子口距離禹小白最近的一個黃毛二話不說就是一記社會之棍,不過教你做人的心意卻是給到了空處。


    “這哪來的傻/逼?”裏頭應該是領頭混混的無語聲音傳來,小弟們也適時哄笑,雖然黑社會什麽的在社會發展中日益淡去,混混們平時接活和其他同行衝突也都避開不張揚,但總有不小心被路人撞見的情況過,現在這年頭,見義勇為的小夥子可是很少了。


    這裏這麽多人,手裏明晃晃的鐵器都選擇性忽略了啊?


    “虎哥放心,這小子我搞定。”黃毛瀟灑地擺擺手,道上講究的就是一個酷嘛,捏了捏鐵棍,瞅了瞅麵色平靜的禹小白,卻一句小聲嘀咕,“丫怎麽給躲了。”


    禹小白穿著麵相在刻意收斂中就是十足的學生氣,黃毛起碼也是位二十五六的社會人了,一幫混混聽聞後也就留下幾句不懷好意的調侃,放心繼續收拾已經半跪地上撐不了多久的三名男子。


    不過禹小白跳出來講的威脅的話混混們也有在意,都是地頭蛇,幾條街道後確實有個派出所,領頭的高大混混示意了下小弟們,拳打腳踢頓時更加密集。


    “小子,書讀傻了吧,社會很險惡的!”黃毛把鐵棍有節奏地敲著手掌,剛想提升氣勢後隨便打跑,卻發現路燈下的禹小白突然一步走進了黑暗。


    黃毛眼前一花,隻覺手裏一鬆鐵棍脫手,然後就天旋地轉地被放倒了。


    “我艸……”黃毛憤怒了,然而嘴裏的素質連招還未使出,就視線一黑失去意識。


    禹小白一棍利落地敲暈黃毛,結束了對方的表演。


    他有些犯難地背對他低著頭打得歡的混混們,現在的黑社會都這麽囂張啊,警察要來了都不怕……


    算了,還是溜了,報警已經報了,希望救護車能把地上隻能抱頭挨揍的三名男子搶救下。


    “臥槽,黃毛你怎麽了?”


    十幾個在小巷裏堵三個人,總會有擠不進去的人,兩名混混ob了幾秒,覺得身後聲音是不是不太對,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想象中的結果被反了一下的場景。


    禹小白短短的躊躇,就被瓜皮混混一聲叫喊,再次成為全場焦點。


    手裏握著那根鐵棍,禹小白看了看地上的黃毛,我去你還真叫黃毛,又瞅了瞅驚訝瞧著他的黑社會,摸了摸臉,無辜道:“要不……我先回家了,你們繼續。”


    不用領頭混混指揮,就近的混混就罵罵咧咧地擼起袖子,巨大慣性的常識讓他們下意識忽略了一個成年人在“回頭,轉頭”這極小時間中被一個學生放倒的不合理現象。


    禹小白緩緩後退,大漢們轉眼就欺身到前,一步步,腳後跟踩上巷子和街道的光暗界限時,輕輕停住了,外麵不知道有多少冰冷的眼睛,他歎息一聲,舉起了鐵棍。


    ……


    張煜潮全身疼痛,沙下社那群新起的年輕團隊完全不知輕重,堅硬的鋼鐵不知多少次撞擊在手腳上留下傷痕,他全身骨頭如散架,不過他本該關注傷勢的心情正完全被另一種驚人現實衝擊著。


    他半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昏暗巷子裏倒在一地的人影,七零八落的死狗般呻吟,他沒看錯吧?


    “叮當!”


    鋼筋鐵棍隨手被扔在地上,張煜潮心中一跳,圓柱金屬咕嚕嚕地滾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見過不少風浪的心髒也因為這不起眼的響動而緊縮起來。


    沙下社的那個叫虎哥的小頭目捂著膀子,相當恐懼地盯著仿佛隨手做了一件小事的年輕人。


    “看什麽看。”那年輕人一腳直接踢暈了虎哥,若無其事的姿態和一開始的傻白學生判若兩人,張煜潮剛被沙下社人圍打時就注意到了巷子口冒出來正義少年,他慶幸今天還能有救的時候也擔心對方的安危,倒是沒想到最後結局完全相反。


    隻剩下少年一人站著了,對方淡淡瞥了眼這邊,拍拍手,什麽也沒說地轉身離去。偏頭的瞬間,氣質又變回了普通學生。


    全身火辣的疼痛中,張煜潮一個激靈,混跡甬城的地下多年,他知道這次可能是遇上什麽高人弟子或國術真傳了。


    “等,等一下,小兄弟。”張煜潮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艱難站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大恩不言謝,以後在甬城遇到麻煩,可以找我。”


    對麵投來一個奇怪的眼神,張煜潮明白這個意思,淤青的臉下微紅,他剛被一群人打得淒慘,現在卻告訴人家以後有困難找我。


    不過還好,少年像是不在意地隨手接過,讓他留了點麵子。


    小巷安靜下來,遠遠的警笛靠近,張煜潮掃了眼一地的大漢,麵色閃過狠厲,壓下情緒,他扶起一名還有意識的同伴,合力駕著另外一個頭破血流昏迷的男人離開。


    ……


    兩輛警車急刹到路邊,四五名身穿製服的警察匆匆下來,老遠看到有捂著肚子扶牆的人影,警察們對視一眼,奔行過去。


    “我們接到報警,說是有十幾個人在惡意圍打三個……”


    “噗通。”當先的警察拉住那搖搖晃晃的人,詢問的話都沒說完,那人就支撐不住昏迷倒地。


    身上有多處鈍器撞擊痕跡,警察們麵色嚴肅,幾人掏出警棍,最後者拿出對講機呼叫支援。


    “警……呃,咦?”


    幾步跨入小巷,四五個警察頓時停在原地。


    遍地哀嚎,散落著的鐵棍拳扣,幾個頭發五顏六色的非主流看到他們眼裏流出看到親人的感動……


    當頭的警察愣愣回頭,不確定道:“十幾個惡意圍打三個?接電話的是不是搞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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