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直洞穴的底部平平無奇,隻是一個小空間。


    小空間中除了上方的洞口,還有一條水平方向的門洞。


    在二人踏上地麵的一瞬間,立刻就被那雖然微弱,卻極為強橫的氣機給鎖定了。


    龍!


    角似鹿、頭似牛、眼似蝦、嘴似驢、腹似蛇、鱗似魚、足似鳳、須似人、耳似象。


    對…對上了!


    那雙宛若半人大小的龍目中,似乎沒有帶著任何感情。


    二人一龍,就隔著這無門的洞口,足足對視了數分有餘。


    終於,那龍鼻中哼出一道寒氣,眼睛又緩緩閉上。


    那股仿佛讓人無法移動的壓製力悄然消失。


    江成扯了扯嘴角。


    還以為接近中遠遊,就好歹能蹦躂幾下。


    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


    這是從遠古遺存下來的種族吧,論其實力,似乎先天就是倒懸起步。


    雖然對方年紀似乎很大了,但也不是他倆能招惹的存在。


    對方不願意搭理自己,但卻又堵在了唯一一條通道上。


    他們過還是不過?


    龍的背後,似乎有著非常廣袤的一片空間。


    天空中甚至綴著無數反射莫名光線的冰晶,顯得亮堂無比。


    “要回去嗎?”柳青衣握著江成的手,傳音道。


    什麽叫做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就是。


    雖然不覺得對方一口龍息就能夠殺死自己,但傳說中的生物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除了好奇,剩下的便是敬畏。


    “前輩,我們可以從您身邊路過一下嗎?”江成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雖然對方似乎除了開合眼睛,以及時不時的吐出一口龍息,其餘的事情大概已經做不太到了。


    但多數生物,領地意識都是非常強的。


    或許這個房間沒什麽問題,但隻要踏出去,麵臨的或許就是對方的怒火。


    至於能不能溝通,江成是傾向於可以的。


    哪怕雙方或許相距了無數個時代,但話語中表露的意思是相通的。


    寂靜的環境中,江成的輕語形成了回聲,一遍遍的飄蕩在房間之中。


    門洞外盤的宛如一尊塑像的龍,沒有任何反應,連眼睛都未曾睜開。


    回應江成的隻有巨龍那悠長的呼吸聲,以及伴隨著呼吸,做著反複運動的飄蕩靈氣。


    行還是不行?這是個問題。


    江成甚至都瞥見遠方那角落中,殘缺的石柱了。


    而且這龍所盤的地麵上,似乎也露出了石製材料的一角。


    不,是冰層之下,有著灰黑模樣,與冰塊不相符的東西。


    江成毫不懷疑,這裏確實埋葬著什麽遺跡。


    “你先退後,我去試試。”


    江成扭頭看著她。


    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意思,但這種閉口不語,不同意也不拒絕的態度,他還是相信對方持的是一種無所謂的意思。


    如果一個人處於實在疲累的狀態,連抬隻手都懶得,那他會在意一隻借路的螞蟻嘛。


    想著,江成已經邁到了門洞邊緣。


    其手中的溫度卻沒有變低的跡象。


    “不是讓你退後嘛。”


    “一起。”柳青衣平靜道。


    “…真拿你沒辦法。”


    江成隻能再次清點起他倆身上的物品,是否能夠擋住對方的一次龍息。


    “前輩,您不說話的話,我們就當您點頭了哈…”


    江成嘀咕著,邁出了第一隻腳。


    “踏。”


    身為遠遊境,已經可以很好的控製自身與環境的接觸,無聲行走其實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為了不激怒對方,江成暫時沒有流露出分毫的靈氣。


    隻是以普通的軀體,與這方土地接觸著。


    “踏。”“踏。”“踏…”


    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對方的呼吸聲仍舊平穩。


    二人便環繞著這巨大的肉山外圍,往空間深處靠近著。


    就在二人即將踏過巨龍的尾巴部分時,一聲低沉但仍充斥氣勢的吼聲從他們後方傳出。


    江成回頭,對方姿勢卻是未動。


    “吼——”


    之前曾數次落在二人耳中的低吼,在此時聽起來,卻有了些歎息之意。


    隨著這聲歎息,冰白色的霧氣從其龍頭處湧現,一部分消散在了空中,另一部分則是湧入了他倆來臨時所在的洞窟之中。


    霧氣隨著垂直洞穴徑直往上,而又漸漸散去。


    在上麵體會到的,是削弱了不知多少分的龍息。


    而在這裏,雖然不是正麵碰上,對方也不是有意發起,但這充滿著寒意的氣息也是讓二人體內的靈氣運作稍微滯澀了一些。


    年老瀕死尚且如此,這要是全盛時期,這隨口一張,該有多麽恐怖?


    江成想象了一下,感覺自己想象不來。


    畢竟當人類修道者登上舞台的時候,龍在世界上就已經幾乎消失殆盡了。


    沒人知道龍去了哪裏,也沒人知道之前的時代,龍究竟強到了什麽程度。


    隻知道,現在與未來,是屬於人類修道者的!


    因為身體結上冰霜,二人稍微動用了幾分靈氣削除影響。


    “變數…”


    就在此時,一道蒼老,帶著點猶疑的聲音,回蕩在二人的腦海之中。


    江成驚異莫名。


    是傳音嗎?


    不是,傳音也是需要動用靈氣的,他沒有感覺到氣息。


    心靈感應?


    他們之間並沒有主動建立連係,無法傳達。


    是那龍在說話?


    什麽意思?


    變數?


    江成腦子飛速運轉,能讓對方開口說話的,似乎就是剛才被稍微動用的紅黑之氣了。


    “請問龍前輩,您是知道些什麽嗎?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為晚輩指點一下迷津?”


    玉簡不靠譜,一點消息都沒有。


    眼下似乎有相當了得的大人物,江成還是想可以的話,就稍微詢問一下。


    “盛則衰…衰則變…”


    盤起的龍身似乎稍稍的晃動了一下,低沉斷續的聲音,從那個方向傳來。


    隨後便沒了下文。


    江成二人等待許久,仍是沒能等到對方說出下一句提示。


    江成雖然無奈,但還是躬身答謝。


    最後看了看那宛如冰雕一般不再動彈的老龍,兩人繼續開始往洞窟深處行去。


    盛則衰,衰則變?


    江成捏著下巴,一邊走一邊思考著。


    “江成,你有什麽頭緒麽?”


    柳青衣看著四周的環境,除了靈星的,被冰凍的斷壁殘垣,已再無他物。


    沒有生物可以理解,龍作為傳說中種族處於頂尖的存在,其生命層次的威壓不是一般的靈獸所能承受的。


    但是連半根植物都沒有,就顯得有些死寂了。


    “稍微有一點猜想吧,假設變數指的是紅黑之氣,那什麽是盛而衰的東西?”


    江成點點頭。


    這地方雖然光線明亮,但擺明還沒有到應該到的區域。


    算是遊戲中類似安全區的存在。


    “是指世界上的靈氣濃度麽?”柳青衣隨意道。


    近年來,靈氣總量確實是呈下降趨勢的。


    畢竟從各種古籍以及口口相傳中,世間各處,天材地寶的質和量,相比於之前,都有著不小幅度的降低和減少。


    聽到這個回答,江成稍微頷首,卻又搖了搖頭。


    “如果真的隻是靈氣濃度變化的話,我們身上這種靈氣,又如何能承擔‘變’之用?”


    聽到這話,柳青衣也是了然點頭。


    越是修煉到深處,江成便越是能體會到一個事實。


    那就是,雖然玉石中所記述的心法,已經使得紅黑之氣對身體的影響降到了最低,但不可否認的,紅氣與黑氣代表的就是天地間的殺伐氣以及凶煞氣。


    哪個名門正派,胸蕩浩然氣的修道者會天天與這兩種事物相伴,並且還以之為主進行修煉。


    鬼劍心法,就是與普羅傳承截然不同的外道修煉法門。


    世間靈氣由衰轉盛的這個變數,豈能交付給外道之上?


    就算這已成既定事實,那問題又來了,這世界上可是有飛天境修道者想要完全掐滅鬼劍門傳承的。


    既然連存在時間如此古老的生物,都直接道破紅黑之氣的本質。


    沒理由修為達到世間頂點的老怪物不能推算出一些有關世界命運線的東西。


    倒不如說,怎麽感覺每次遇見一個逼格稍微高點的存在,似乎都知道鬼劍門和紅黑之氣背後所代表的信息,而隻有他倆被蒙在鼓裏。


    高來高去的大佬們究竟在注意著些什麽玩意兒…


    江成實在想不太明白。


    “那會是什麽?由盛轉衰的事物。”柳青衣側過身,踏進一條有些狹窄的縫隙,隨口道。


    她其實並不在意這些事情,不管是白前輩的提示,江成父親的慎重,以及這個傳說生物的寥寥數語。


    自己隻是想見見那個自小就不見蹤影的母親而已。


    這時候問些問題,也隻是給這段有些空蕩的路途找點事情做。


    江成跟著她踏進了裂縫之中。


    這地方類似於是一個圓形廣場,雖然空間很大,但除了那個門洞之外,並未找到明顯的通路。


    他倆繞著牆壁行走了將近一大半,才找到了這麽一個縫隙,從中能夠看到另一端還有著另一個空間。


    或許在很久之前這兩個空間有著明顯的聯係,這條龍與這片地域在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麽,已經不得而知了。


    ‘由盛轉衰的事物啊…’


    “誰知道呢,”江成聳聳肩,“或許是人心向下,或許是天外的原因,又或許世界已經走到盡頭,我們的目標就是將其徹底毀滅,重新開始也說不定,是吧。”


    想不通的事情幹脆就別想了。


    現在他倆已經是遠遊境,等有機會說不定可以去問問白前輩所知道的事情了。


    他估計也沒想到他倆真的能夠走到這種程度吧。


    體內用特殊手段所形成的幻惑之繭也已經消解,二人也能自由的控製靈氣。


    隻是剛才他倆離那條龍已經有了一段距離,再加上身上結的冰霜,就和施展淨衣術一樣,都已經快屬於本能反應了。


    才運轉起了絲許的完全形態靈氣,沒想到這也能被察覺到。


    “真是一臉平靜的說著不得了的事情。”


    柳青衣笑了笑。


    就算是邪魔外道,也不會有人抱著毀滅世界的想法的。


    畢竟這是大家生長的土地,要是毀了就真的消失了。


    況且也沒有人有能力做出這樣的事情。


    就好象那一方赤土一樣,就算是那位境界估計無限接近飛天境的前輩,也是和複數的修道者通力協作下才扯下一部分的土地放在了小世界。


    而且這個世界也很大,他們所在的地方也隻是其中一塊大陸而已。


    聽說在跨過東海,繼續往東,或者往南,都有著大陸的存在。


    不過隻有歸真境的大能才有著橫渡海域的底子。


    海洋並不是風平浪靜的地方,其中也有很多超出修道者想象的海獸存在。


    倒懸境可以在海麵行走,卻無法經受圍攻。


    三千劫因為無法預料的天劫來臨,渡海也是非常不明智的決定。


    “我也就是這麽一說,就算能夠毀滅世界,那也是隻有傻子才會幹的事情。”


    江成嗬嗬一笑。


    他想起了那邊的情況。


    口號震天響,行動沒人幹。


    一方麵是對於核武器孜孜不倦的開發,一方麵是完全停不下來的戰爭與博弈。


    增長,所帶來的,就是氣候的嚴重變化。


    極端天氣越來越多,想必也沒有多少好日子可過了。


    說起來,自己在那也是孑然一身的社畜,過著三點一線永不改變的生活。


    因為命運的撥動而來到了這裏,其實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江成想著,又看了看在前方仔細偵查周邊情況的柳青衣,趁其不注意,偷偷輕抱了她一下。


    “怎麽了?”


    “沒事就不能抱了?”


    “這地方有未知的危險,還是小心一些好。”


    “真古板啊。”


    “我不希望你受傷啊。”


    “…不愧是我家親親娘子~”


    “別鬧。”


    穿過那僅容人側身通過的裂縫,來到的是一處不大不小的空間。


    還是和先前一樣,沒有任何生物活動的跡象。


    但有一處蜿蜒出去的,覆滿冰晶的通道。


    “踏。”“踏。”“踏。”


    兩人依然保持著慎重的腳步,越入那處通道。


    但還沒走出多久,隻見一白衣男子,從一側閃出,其表情警惕中帶著些許驚異,手中青鋒微微提起,看著江成二人。


    “你們兩個!是什麽人,從什麽地方來的?!”


    這不知千百尺的極深冰層之下,居然有其他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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