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些年下來,其實她也知道,能夠有孩子的希望不大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她也已經知道怎麽安撫自己的情緒了。


    但是隻要有一絲希望,苗月華都不會放棄。聽盛棲梧的意思是這個許醫生的醫術非常好,那麽她不管怎樣都是要去看看的。


    掛了電話的葉澤看著苗月華無奈,“其實我是不讚成你去的,萬一結果不好,你又要失望,還不如像現在這樣。”


    苗月華倚在沙發上,“就這最後一次,要是這個醫生檢查出來的結論和別人一樣,那我也就死心了,以後再也不提這事!”


    葉澤拗不過她:“你讓我說你什麽好?那就最後一次?以後再不許提這件事了!”


    他對苗月華是有感激和愧疚的,要不是年輕的時候要幫他照顧一家老小,她也不會這麽辛苦。


    “好,不管結果怎麽說,以後我再也不提這個了。”


    苗月華垂著頭,心裏已經做了最後的決定。


    既然決定好,兩人就動身往清水村趕,正好穆青也這個時候到了。


    正好是飯點,盛棲梧招呼著幾人,先吃飯,吃完飯再說其他的。


    他們飯吃到一半,門忽然敲了兩下,一個黑黑瘦瘦的男孩子走了進來。


    “老師。”他的聲音略微有點低,還帶著一點幹澀,顯然是不經常說話。


    這自然是陳偉鴻了,陳偉鴻嗓子好了,也不太愛說話,就喜歡一個人捧著本書坐在哪裏,能消磨一天的時間。


    洛桐見著陳偉鴻,忙張羅著讓他在這裏吃飯。


    “桐桐姐,我吃過午飯了,我先去老師的中藥房了,我是陪著陳奶奶一起過來做針灸的。”


    陳偉鴻知道自己很難拒絕洛桐,三言兩語地將自己的來意一說,轉身就躥了出去,看那個態度,就好像後麵有狗在追著一樣。


    看著陳偉鴻跑遠的身影,洛桐扁扁嘴,她有那麽嚇人嗎?至於這麽避之唯恐不及?想到陳偉鴻的性格,洛桐的那點小小的不滿意也不翼而飛了、


    看苗月華幾人都看著她,洛桐笑笑:“那是陳偉鴻,去年許醫生治好了他的的啞疾,現在跟著許醫生學習中醫。”


    苗月華眨了眨眼,沒說什麽,什麽都比不上許醫生待會兒親自看診。正好許醫生這時候午飯也吃好了,他犯下碗筷:“你們慢用,我去給那位老人家做針灸。”


    苗月華眼睛轉了轉,緊跟著站起來:“許醫生,不介意我跟在後麵看看吧?”


    她倒不是對許醫生的醫術不相信,而是她心裏裝著事情,根本就沒有心思好好地吃飯。


    許醫生笑笑:“隻要病人不介意,我是無所謂的。”


    洛桐忙舉手:“也帶上我一個,我今年過年還沒有見到陳奶奶呢,還不知道她的回複情況怎麽樣呢。”


    其餘的人……


    發展到後來,許醫生的中藥房裏擠了一屋子的人。男人都在外麵等著,洛桐、苗月華和穆青都在裏麵看許醫生給陳奶奶做針灸。


    洛桐純粹是過來偷師的,再一個也是她很久沒有見到陳奶奶呢,也想看看她現在恢複得怎麽樣。


    陳奶奶趴在病床上,許醫生站在床邊,手指捏著一根銀針,他的動作很快,隻是在陳奶奶的皮膚上稍微接觸了下,一根明晃晃的銀針就準確地插入了穴位。


    陳偉鴻站在許醫生的身邊,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越是接觸到中醫,越是能夠感覺到裏麵的博大精深。


    洛桐也對許醫生的這手讚不絕口,她對這種行業的大觸是敬佩地不行,心裏隻有這麽一個想法:“哇,這麽厲害!”


    看著洛桐和陳偉鴻亮晶晶的眼睛,許醫生的唇角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任誰被這麽敬佩的眼神看著,都會有點飄飄然的吧?


    許醫生自認自己也是個凡人,遠遠做不到像別人說的那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你這個針灸再做兩次就結束了,以後要注意不要太過勞累,人還是身體最重要,別的什麽都比不上的。”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許醫生準備取針。他的手指在銀針上輕輕拂過,這些銀針就被他捏在了手心。


    陳奶奶坐起身,整理衣服:“真是謝謝許醫生了,為了我還特意提前回來了,我這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大過年的還讓您掛念。”


    許醫生擺手:“醫者父母心,我既然接手了你的病曆,自然是要將你隻好。而且這大過年也沒意思,還不如清水村這邊呢,清靜自在。”


    坐在外麵的周醫生聽到了許醫生的話,不由一臉苦笑。他爸媽和許醫生都認識,自然不會招待不周。


    隻是許醫生性子比較獨,在他家帶不習慣,這不昨天就鬧著要過來。他又不敢違抗,隻能提前結束了假期早點回來清水村。


    陳奶奶千恩萬謝地走了,許醫生掀開簾子出來了。見到外麵坐了這麽多人,不由皺眉:“來這麽多人做什麽?趕緊出去!”


    周醫生早就識相地出去了,最後留在裏麵的就是葉澤苗月華夫婦和洛桐盛棲梧兩人,就連穆青也在門外等著。


    許醫生是很有醫德的,別人來看診那是別人的隱私,這麽多不相幹的人在這裏做什麽?


    苗月華坐在許醫生的對麵,神情反倒是放鬆了下來,剛來的時候還忐忑緊張呢,現在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


    左右也就那樣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和以前那樣。苗月華暗自告訴自己,不要抱希望了,免得後麵又再失望。


    葉澤目光炯炯地盯著許醫生,恨不得在許醫生的身上灼燒出一個洞來。他本意是不想來的,其實對他來說,要不要孩子都無所謂,畢竟他還有弟弟們。


    再說了,長輩們也通情達理,沒有在這一點上強求,講究的是一個隨緣。


    隻是苗月華平時都想得開,就是在這件事上鑽了牛角尖。他是舍不得苗月華傷心難過的,但是隻要有機會,他都願意陪著苗月華試一試。


    也幸好苗月華答應他這是最後一次了,不管結果這麽樣,以後就算塵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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