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夫人柔聲道:“其實周府上下知道老夫人命不久長的有很多,隻是沒人敢明說,辛姨娘現在己鋪好了自救之路,有了陸縣尉這個姻親靠山,今後辛姨娘在周府就算無權也不會受欺的,現在辛姨娘要做的就是閉上嘴莫生事非,那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宋玉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王二夫人又道:“玉妹,姐姐為你選擇陸縣尉托身是經過全方麵考慮的,並不僅僅是為了將來的自保,陸家曾是官宦破落戶,陸家的門風也樸實善良,你是已嫁之身,去了陸家不會受到鄙視,換成宋府陳府那樣等級森嚴的勢利人家,你嫁過去永遠也抬不起頭的。”


    宋玉兒點頭柔聲道:“謝謝姐姐,玉兒己明白了,不會再做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王二夫人點點頭,柔聲道:“時辰也差不多了,姐姐現在送你回陳家,直接與陳家正妻達成協約,定約之後凡是屬於玉妹的財物奴婢全部先運出陳家,姐姐會為你找個地方安置的。”


    宋玉兒猶豫道:“姐姐,現在拿走財物太早了吧,陳家人會生惱的。”


    王二夫人搖頭道:“你正好想反了,你拿走了自己的財物,陳家人就能夠安下心了,他們巴不得你今日就離開陳家,你一拿走財物表了態度,陳家的正妻和另一位平妻就能夠互相談判分家產了,你一天不拿走財物,她們始終會猜疑暗鬥,所以你現在就要置身事外的莫討人嫌。”


    宋玉兒聽了嬌靨愁苦,嫁入陳家兩年多,平時在一起的親人,現在竟如仇人一樣勾心鬥角。


    *****


    日近正午,一身袍衣的陸七騎馬來到了望江堡,雖然已是實權在握的金飯碗護軍縣尉,陸七行事依舊低調,望江堡是他的剿匪區域中的重要一塊,他卻不想張揚的人人皆知,也不想去拜望周耆老做什麽勾通工作。


    進堡到了自家藥店的門前,一看有兩三進出買藥的,看來生意還湊合。他下了馬忽看見藥鋪左首與鄰鋪之間,有一貼牆而立的中年婦人。中年婦人衣裳破舊滿是補丁,麵色萊黃,神情惶茫,一見陸七看來慌忙低下了頭。


    陸七今日來是告訴辛韻兒納妾和新家規的事情,他己有段日子因繁忙而沒來望江堡了,他看婦人的樣子,估計是無錢買藥才在外滯留。


    他走了過去,和聲道:“你是來買藥的嗎?”


    中年婦人抬起頭迷惑的看了陸七一眼,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陸七和聲道:“你進藥鋪買藥吧,對賣藥的說,錢我替你付完了。”


    中年婦人一愣,目光感激的點點頭,沙啞聲道:“謝謝大爺。”陸七和善的一笑,轉身去了藥鋪。


    進了藥鋪一看正有五人在買藥,他目光看到櫃後卻愣了一下,原來櫃後賣藥的是兩人,一個是三十多歲的粗壯婦人,另一個是俏麗的少女,那少女十四五歲,生得柳葉眉兒,點漆雙眼,臉形稍瘦,不過很白淨,一頭柔順的黑發披肩半束,亭亭玉立在櫃後麵帶親和的淺笑。


    陸七怔了數秒才認出少女是小雲,近月不見,那個幹巴巴的瘦弱女孩竟然由醜丫變成了俏麗少女,給了陸七的感官一個大大的意外。


    小雲很快看到了陸七,一雙點漆秀目明亮了許多,雙頰也有了些暈紅,她沒有出迎陸七,隻是大方的目視陸七點了下頭,未離櫃台的繼續賣藥包藥。


    陸七心中訝異,也微笑的點了下頭,然後不聲不響的走到了櫃後,幫小雲取藥匣的婦人一愣,卻見小雲很自然的將麵前的帳冊推到了陸七近前,陸七伸手接過立在櫃後翻看。


    看了幾頁見每包藥記錄後麵都有一個字,有平、舍,正,其中正字最多,一看藥錢平字的藥是進價賣的,舍字的藥為零價,正字的藥是按利價賣的,陸七看完點點頭,賣藥確實不能隻圖利,常用的廉價藥對於窮人是該施舍一些。


    陸七看完帳冊又推回到小雲那裏,小雲細聲道:“公子,小姐在後宅呢。”


    陸七微笑的點點頭,和聲道:“小雲,外麵有一位婦人想買藥,她的藥錢按舍價算。”


    小雲一怔,神情有了窘迫,低頭細聲道:“公子,那是奴婢的娘親,奴婢不能壞了規矩舍藥的。”


    陸七聽的一愣,略一思索和聲道:“你能不壞了規矩很好,這次是我要舍的,你照辦吧。”小雲感激的輕嗯了一聲,陸七笑了笑轉身向後宅行去。


    一入後宅院落,眼光看處又給了陸七一個意外,隻見院落內擺了一張方桌,方桌上有紙墨硯台,方桌旁斜對坐著兩女,一個是辛韻兒,另一個是冬青。


    讓陸七意外的是冬青也是變化巨大,一張鵝蛋臉兒比以前白了許多,五官有了秀麗的氣質,此時正端坐執筆的寫著字。


    辛韻兒看到了進來的陸七,微愣了一下嬌靨有了一絲難掩的愉悅,輕柔的起身大方道:“七郎,你來了。”


    這一招呼,使得正在認真寫字的冬青身子一顫,惶急的放下毛筆站了起來,扭身走到辛韻兒身左側,頭都不抬的緊張道:“奴婢恭迎公子。”


    陸七一笑,多日不見,冬青對他好象生份了,他向辛韻兒溫情的點下頭,走到了方桌前一看,見桌上有一疊寫過的粗糙麻紙,還有一張字跡娟秀的麻紙和一張字跡歪斜不正的麻紙,想是辛韻兒在教冬青習字,看那張字跡娟秀的麻紙,辛韻兒的書法還真是一流的。


    “七郎,願意為冬青留一貼字嗎?”辛韻兒柔聲道。


    陸七微笑的看了辛韻兒一眼,伸右手拿起毛筆,辛韻兒立刻玉手取了一張空麻紙放在陸七麵前,美目期待的看著陸七。


    陸七探筆在硯上飽了墨,看著桌上尺方略黃的麻紙,略一思索下筆寫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寫完他放下筆,目注辛韻兒溫情道:“韻兒,我不善成詩,這首詩是大唐文人王維的‘紅豆’,我借用於筆下,做為我的心意送給你。”


    辛韻兒美靨有了幾分嬌羞,伸玉手取過麻紙美目顧盼,見麻紙上的紅豆詩字體也是楷書,但字跡剛勁豪放,給人一種大氣的銳意,字確實是好字,隻是與這首紅豆情詩的意境卻是格格不入。


    “七郎,你的字寫的很好,工整中透著剛毅氣勢,比那些胭脂氣的文人字體強上百倍。”辛韻兒由衷的讚譽著。


    陸七聽了心中愉悅,對辛韻兒的愛意又深了一層,自上次他去販藥,辛韻兒叮囑的那句‘隻要人平安,一切都會再有的’溫情話語,深深的打動了他的心,從那一刻起,辛韻兒就闖入了他的心扉,占據了牢固的一席之位。


    他微笑的和聲道:“韻兒,這是給你的,可當不得冬青習字用帖。”


    辛韻兒嬌媚的白了陸七一眼,笑嗔道:“我知道的,冬青想學也是學不來這麽剛健的字體。”


    陸七被‘嗔’的心兒一蕩,伸手入懷取出二兩碎銀向前一托,和聲道:“冬青,這銀子我賞給你和小雲做私房,你娘親在藥鋪外麵,你和小雲一起去看看。”


    冬青身子一震,猛的抬起了頭,驚急道:“公子,我娘來了?”


    陸七點頭微笑道:“是的,你拿了這銀子快去吧。”


    冬青神情有了惶喜,她看了陸七手托的銀子一眼,卻遲疑的不伸手去取,辛韻兒柔聲道:“這是公子賞你的私房,快拿著去見你娘親吧。”


    “奴婢謝公子恩賞。”辛韻兒說了話,冬青才恭敬的謝賞,紅著臉兒羞澀的看了陸七一眼,上前伸手取了銀子,低著頭小跑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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